第71章 彭踞
“哦，这真是个难办的问题，你知道吗？我最尊重我自己了，既然你不愿意消失，那我们就共存了。” 凌岩不是三岁小孩，这人说他是自己，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表面说得和和气气，暗地里直接一把刀，分分钟把你劈了。 果不其然，在凌岩刚说完话的刹那，身后传来凌厉的感知，他朝侧方匆匆躲闪，一道幽黑的长剑从他先前站立的位置划过，剑势如虹，若凌岩还傻傻地站在那里，肯定来个透心凉。 “你大爷的，不是说不杀我吗？”凌岩大怒。 “我是说过不杀你，但我没说过不让你死！”彭踞冷笑，黑衣一动，衣袂飘飘，宛如猎鹰捕食而来。 凌岩心一凛，往另一处快速躲闪，衣袂如刀削下，人影一闪，彭踞弃了衣裳，脚鞭横扫八方。 凌岩举手格挡，可怖的力道令他陡然变色，身如龙卷转了几圈，狼狈地落在地上，双腿微痛，不由单膝支撑，借机恢复。 “我靠，怎么这么强？”凌岩嘀咕道，魂体竟有些崩散，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家伙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可是爆发力和力量却是自己数倍。 “哼，怎么这么强？我帮你不知多少次，你所杀之人冤魂怒气都聚于吾身，我如何不比你强？”彭踞冷笑，“这一天我等了二十二年，终于让我等到了，从你出生的时候，我就一直存在，我就在等着这一刻。” “傻帽，是二十三年，我今年二十三岁，二十二岁早过了。”凌岩鄙夷，“你连我多少岁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说这等大言不惭的话。” “傻逼，少一岁不好吗？” 彭踞走来，俯视着他，“像你这种人，总是喜欢倚老卖老，嚣张跋扈，若不是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凌岩心里默默问候了一声娘，丫的，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之前还有一条小金龙跟他说自己能活着都是它的功劳，现在这混蛋又把这功劳揽在身上，真不害臊。 “娘的，那你是要喧宾夺主了？”凌岩冷笑站起，“那来呀，刚呀，怂什么？你有你的后手，我也有我的后手，就看看谁厉害了。” 凌岩从来都不会说废话，让敌人有机可趁，若是对付没有把握的敌人，他则会尽力拖延时间，准备自己的杀招。 自己如此，彭踞亦如此。 凌岩现出了自己的杀招，七魄天地魂凝聚出来的长剑，命魂既为剑魂，也为操剑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功，则活；失败，则死。 灵魂凝聚出来的灵魂之剑，令彭踞变了下脸色，随后他冷笑一声，身上飘出无数的怨气游魂。 “早跟你说过了，你这么多年来的杀孽都是我在背负，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准备杀招？”彭踞冷笑，他是凌岩的上尸神，凌岩的恶，另一个他，怎么不知他心中的想法？ “你最喜欢虐杀那些看不爽的人，今日你也要品尝这等痛苦，死而不得，生唯有无边的苦痛，这是我们心里的愿望。” 彭踞脸色愈发狰狞。 凌岩愕然，这些冤魂中都有他熟悉的气息，是死在他手里的人，其中有人贩子，有碰瓷佬，有蛇蝎心肠的美人，有为富不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中有强有弱，有的还是凌岩的强敌，没想到他们居然以这种形式复仇！ 想到这里，凌岩登时笑了，讥讽地看着彭踞，“就你这种样子也好意思说是我？你可不是我，你虽然有我的相貌，有我的声音，有我的实力，可你终归不是我。” “我本以为你是我的心魔，没想到却是这帮废物所留下的魔障，我正嫌杀他们不过瘾，今日又能杀一回儿，快哉快哉！” 说完，他一举跃出，灵魂之剑剑身一荡，挥舞之间，挑起朵朵剑花，闯入游魂致中和，灵魂之剑本就由灵魂而成，而今以灵魂砍灵魂最为合适，他剑一舞，身一跨，宛如矫健的猿猴，游魂近身不得，躲闪不能，唯有阵阵阴风呼呼作响。 彭踞立于一旁，冷笑地看着沉溺在杀戮中的凌岩。 数个呼吸不到，凌岩杀完，剑尖指向彭踞，“到你了！” “到我了？”彭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只见他身上飘起一团黑气，灵台四周阴风呼啸聚集，眨眼间，又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怒目圆睁，紧紧地盯着凌岩。 “什么？”凌岩终于没忍住，惊讶道。 “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们早就被我同化了，我若不死，你如何能杀得了他们？”彭踞讥笑，“我要看着你精疲力尽后，活活地被折磨死。” 游魂再度袭来，凌岩不复先前的轻松，他尽量保存实力躲避着凌厉扑来的游魂，虽然灵魂之剑可以灭掉他们，但是彭踞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们完全复活，每次挥舞灵魂之剑，对凌岩的损耗也是十分的大。 他在知道彭踞不会出手后，心中微安，并非是他多相信那家伙，而是他相信自己，他最喜欢就是看见人绝望的死去，没有什么比看着敌人被一个实力远不如他，还杀死过的敌人杀死更让他开心。 “我怎么会有这种心理？”凌岩蹙了蹙眉头，为之前的自己感到厌恶，好像这违背了他的本心。 伴随时间的流逝，凌岩越来越觉得棘手，灵魂之剑在某一霎那崩碎，快速融入他体内。 游魂哀鸣鬼啸，像看到猎物的猎豹，不容丝毫考虑，又冲了过去。 凌岩咬牙躲闪，他知道跟这些家伙硬碰硬，自己就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 他现在已经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崩裂，真正的魂飞魄散，而且彭踞迟迟没出手，他才是最大的威胁，自己喜欢在猎物最绝望的一刻把他击杀。 一时间，凌岩不知道是该感谢自己，还是鄙夷自己，以前他折磨别人，现在别人折磨他，关键的是他明明知道对方的套路，却还不能出招。 “不行，这么耗下去，我一定会死的。”凌岩心道，开始琢磨逃保命的方法。 讲道理？这根本就行不通，要是能讲道理，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在他手上。 求饶？这更不可能，如果求饶就会放过，那他现在就仇家满天下。 自己会的，彭踞肯定会，可是他会的，自己未必会。 纠结中，他的力量正在削弱，自己能用灵魂之剑杀怨魂数百次，对方也能用伤害他，彭踞已经跃跃欲试，他的脸上勾起一丝笑容，这是凌岩最熟悉的笑容，只要等到了猎物再无还手之力时，他就会立即出手。 “不行，不行，不行呀！！”凌岩在心中狂吼，眼看着就要崩溃时，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自己，曾经的他是不是也有过这种焦急？在死亡线上徘徊，他又是用什么办法度过的？ “《地藏法门》！”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能否成功就看这个了，如果他还是失败了，那只能说明他命该如此。 心里打定主意，凌岩新书跟那帮怨魂拉开距离，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他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命，不信道，不信佛，更不信天主上帝，但现在他必须要选择一个信仰。 运起地藏法门，灵魂体也能模仿筋脉走向，他的神色陡然肃穆，庄严如佛，他不会念什么佛文，也不会念道经，因为他不喜看这些书籍。 他只是一个劲地想象自己是一尊佛，一把刀，一把剑，一根棒，谁来伤害他就砍，就刺，就打！ 佛有三千象，佛亦持刀屠魔。 妖魔来，道门出，佛门隐，盛世佛乱世道。 “艹，错了错了！”凌岩恼怒地想道。 在他心里万无一用就是佛，收着人间份子钱，笑看人间沉浮，大道理说着，佛珠转着，木鱼敲着，看看有没有俊俏的少年，貌美的女子，顺眼了就出手帮一下。 但现在他必须要收起这种念头。 妖魔来，佛怒杀！ 耀眼的金光忽然从他身体射出，笼罩在迅速靠近他身体的怨魂身上，它们如遇大敌，偌大的金色佛像从凌岩身后升起，庄严肃穆，胸中有一个大大的“卍”字。 “卍”字转动，数百道精光射下，众魂哀嚎，化作金色的光晕消散。 凌岩在运转《地藏法门》时不敢有丝毫疏忽，他听见哀嚎，也不敢睁眼看一下，生怕这是个陷阱。 直到他体内的力量渐渐加强，他才迟疑的睁开双眼。 四周的怨魂消失无踪，彭踞一脸骇然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办到的？” “好机会！”凌岩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明白，他的心神已经失守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胜，彭踞是自己的心魔，控制着他，影响自己的情绪。 但凌岩也因此摸清楚了他，他与自己并无二致，碰到一些让他吃惊的事情，一时片刻会回不过神，所以他抓住了机会，身化长剑从中刺入。 彭踞回过神想抵抗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凌岩从他身体穿过，杀死了他，毁灭了他所有生机。 “呵哈哈，哈哈哈！”彭踞忽然一笑，他的身上飘出许多黑色的能量，他转身，看着凌岩。 “你能杀我？”彭踞像是在笑，又是在哭。 “傻逼！”凌岩可没有武侠故事里，好人在坏人临死的时候听他瞎哔哔的习惯，他只知道趁人病要人命，稍有疏忽，吃亏的就是自己，这家伙表面上在跟自己好声好气的说话，可是心眼坏的很，鬼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纵然一跃，腿如疾鞭，骤然扫过，这一脚他用了十成的力量，他并非不想在化成长剑削去这混蛋的头，毕竟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以他的脾气应该要好好折磨一番，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这一脚已经是他最强的一击。 岂知，彭踞忽然退后，险险躲过，冷笑地看着他，“这招自己对自己可不管用！” 凌岩蹙紧眉头，一时间不知所措，这家伙命不久矣，居然还有比自己强大的战斗力，他会不会杀死自己？ “我现在即便是杀了你，也不会活下去。”彭踞看穿他心中的惧意和迟疑，讥讽道，“所以我不会杀你！” “该死，真累，”彭踞坐下来，不顾形象地咳嗽，然后抬头看着凌岩，“你杀了我，纯属是好运，可是你受我的影响太深了，他人也会像今日对付你。” 凌岩不悦，想要讥讽几句，因为自己才是本尊，他不过是小小的上尸神，但话语卡在喉中，他说不出来，因为自己险些着了道。 “我再保护你最后一次吧！”彭踞忽然拍散自己的身体，利用最后的意志飘向远方。 凌岩愕然，这家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杀前装逼的话说得这么有学问，很值得他学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