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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十年了。 司景明低头看他,这还是相认以后,静下来首次观察十年后的兄长。 曾经需要仰望的角度,已经变成俯视。 肤白似雪,面若桃花,不说话时裹了温柔内敛的皮,墨黑的眼珠子转动起来,安静的气质顿时被打破,一举一动都是狡黠。 司景明微微搭着眼皮,忽然想到,当时兄长的年岁,至少也有是十八、九岁了,十年过去,怎得还是这番显小的模样。 竟一点变化也没有。 师南还不知刚相认的崽儿,已经对他起了怀疑,反而顺着自然而然涌出的亲密之感,靠了过来,“崽儿,难怪我总是忍不住地亲近你,就算失去了记忆,我的身体也是记得你的。” 司景明脑子一晃而过,什么叫‘总是’?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别的,抿了抿唇,看师南:“能不能,换个称呼?不要叫我......崽儿。” 师南:嘿,你这样看我,我可就来劲儿了! 师南也不知他哪来的恶趣味,说实在的,他从认识司景明开始,就喜欢看他这个可爱样子。一副害羞又别扭的不自然样。 嘴角勾着坏笑,司景明别过头,他就越往近处凑:“崽儿,崽儿?不好听吗?你不觉得显得我们很亲密。” 司景明有点招架不住如今的兄长,一点当哥哥的觉悟也没有,以前兄长也爱逗弄他,但也只是取笑小孩子罢了,哪像现在...... 绣着金纹的衣袍不断在木床上磨蹭,一点点的后撤,不知不觉,蹭上了未擦拭干净的灰尘,像是洁白的羽毛终于沾染上了尘埃。 退无可退,绷直的后背撞上了墙。 司景明微仰着俊美的头颅,修长好看的手撑在木板上,骨节处微微拱起,像是最完美的工艺品,垂落的发丝在半空中随着风儿微扬,“兄长......” 师南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将身高腿长的崽儿逼近了墙角,见到对方露出的耳垂有了别的颜色,才收了灵通,摇了摇头,“就你你这么薄的脸皮,怎么让我放心。” “算了,”师南大发慈悲地说道,“再继续叫下去,你岂不是要钻进木床里?你想我怎么叫你?” 逼近的热息终于挪开,司景明缓缓坐直,“兄长喜欢就好。” 师南眼珠子一转,“小景明怎么样?” 司景明瞬间改了口,“不好。” 师南嘿嘿一声,脱口而出了黄腔:“大景明?”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都怪他穿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三教九流的人最爱这些荤段子...... 然而顶着对面凝如实质的视线,师南不愿意认怂,反倒挺直了胸膛,假装是过来人。 “......”司景明垂眸看他:“兄长哪里学的话?” 师南硬气道:“随口一句而已,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 坐直了的司景明,明显的身高差又给师南制造了淡淡的压迫感。 司景明一改刚才的避让,反客为主,眼眸幽深地压过来,让师南不得不抬头直视他,下意识滚动了喉结,“怎,怎么了?” 司景明低头看他,“兄长年岁已至,有别的需求愚弟能理解,只是——” 低着眼睑看来的时候,垂下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不急不缓的语调,带来只有高位者才有的威势。 “兄长和谁在一起我不管,但无论去哪,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像十年前一样。” 师南甚至觉得眼前的崽儿,周身缭绕着浓浓的黑气。 “不要再不告而别。” “今夜得已与兄长重逢,”司景明轻声道,“我很高兴。” “......” 屋子里持续了很久的安静。 一人一猫,双双凝视着。 师南望着表情平静的司景明,在他说前部分话时,心里突起的不舒服,已然消退。 他实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方听得司景明要他事事汇报,他自由自在惯了,几乎本能的,就皱起了眉头,想要反驳。 然而司景明也不知怎么长的,就跟长在他心窝子上一眼,明明嘴里说的是强势的话,偏生垂着那双好看的眼眸,这样巴巴的望着你。完了还得说几句软话,说遇见你多让人高兴,有多么的需要你,让人听了心里熨帖极了。 只一句狠话都不舍得说,连天上的月儿都想给他摘下来。 就像是生来克制他的,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 师南试图摆出严肃的表情,只是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说这些做什么,我也没做什么事,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事实上并没有巴巴的望着他的司景明,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露出略做不解的神情。 师南咳了咳嗽,决定坦白自己的处境。 “我这趟进宫就是为了寻你,既然找到了你,祥伯也不在了,我心愿已了,呆在这也没意义。” “对了,”师南这才想起,疑惑道:“你为什么在宫里,莫非——” 司景明瞳孔颤了颤,抬眼看他,嘴角抿成了下垂的弧度。 师南先是一拍大腿,随后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你是不是贿赂了朝中官员,偷偷买了个小官?” 司景明顿了下,没有说话。 师南还是英郡王的时候,就告诉过司景明,想让他买个小官,这样做生意也不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