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汉军之殇
却说高顺率先察觉到不对，嘴里高呼“鸣金收兵”的话语，目光却一直看着火弹的着落点。 轰~轰…… 火势迅速向四周蔓延，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高顺当即制止了就要传达命令的士兵，道：“往城墙跑。” 就在这一两个眨眼的功夫，情势变化巨大，高顺的两个命令看起来有些前后不搭，混乱不堪，甚至给人一种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的感觉。 然而，实际上，在这两个眨眼的时间里，高顺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包括哈迪斯之前派人阻拦于他，为的就是布下石油陷阱，但又不仅仅是为了针对现在攻城的十万汉军，而是针对来袭的四十万大军。其目的必然是为了震慑帝国，让他安然退走。这个从坚壁清野就能看出，要不是想要撤退，干嘛将所有人都撤走呢？ 同时，高顺还想到哈迪斯要撤退的地方要么人口稀少，要么并不是完全属于他，需要外来的种族平衡。 而要做到这些，唯有给予汉军以沉重的打击，使之不能追击，那这个火海的范围必然不小，眼下要想撤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而火势的蔓延，看着速度并不比马慢，要是撤退，多半是跑不过火势的蔓延的，很有可能会导致大多数汉军丧生火海。而哈迪斯只要还想活着，必定不会将莎车城包含到火海之中。 所以，无论是距离上的问题，避之不及，还是哈迪斯城府太深，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往城内冲。 只有冲进城内，才有活命的机会，哪怕是城内也有陷阱，只要哈迪斯不想死，就必然会有退路。有了退路，那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所以高顺毫不犹豫下达了往城墙冲的命令，哪怕是让人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有朝令夕改的嫌疑，仍旧这样做了。在他看来，即便不能立刻杀进城，能到达城墙根下也是好的，起码能避过火海。 能活下来！ 不至于葬身火海！ 风助长火势在迅速蔓延，其疾宛若狂风骤雨！ “大家一起冲啊！” 眼见情势越发不利，高顺大声呼唤起来，同时示意打着他大旗的士兵往前移动。 扛旗的士兵拼命摇头，眼中已满是泪水。他明白高顺的意思，只要大旗动了，大家就会跟着一起往前。但他也明白，高顺只是让他扛着大旗往城墙冲去，并不代表高顺也会立刻往城墙冲去。 高顺眼神淡然，道：“去吧！” 其淡然宛若春风化雨，使得扛旗的士兵不得不动起来，但是眼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脸庞滑落，再从下巴滴到胯下的宝马上，又顺着宝马的毛发滑落到地上。似乎就在泪水落地的那一瞬间，火势有那么一瞬的停滞，为之震撼。 “驾~”扛着的士兵双手紧紧的抱住大旗，让它丝毫不受风火的影响，昂然而立，双腿一夹马腹，猛然向前冲了出去。 大旗动，则全军动！ 乐进和马腾本来见到火起，心下已是不安，再见到火势蔓延开来的态势，俱是心底咯噔一下，有了些许的慌乱，但见到高顺的大旗动了的时候，瞬间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弟兄们快走！” 乐进的大旗，马腾的大旗跟着动了，士兵们自然跟着往前跑。 “快~” “快~” 乐进和马腾各自竭力大吼，希望让每一个士兵听到。 高顺见此，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看向不断靠近的火势，以及快速前进的手下士兵，脑海中不断的计算还有多少时间火势将会到达跟前。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 一炷香…… 两炷香！ 不，不到两炷香，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多点。 形势越发的严峻，熊熊的烈焰炙烤着莎车城四周的土地，将高顺的面庞都照得通红。 看着一个个散布四周的探骑，因为来不及逃走，被火海吞噬，发出对生的渴望的嘶吼~ 高顺心底万分的沉痛，却又越发的沉着。使得护在他四周的士兵，也跟着沉静下来，仿佛看不到猛火在不断靠近一般。 一炷香过去，火海离高顺越来越近了，士兵们走得差不多了，还有近百人落在后边。 此时的高顺恨不得以身相代，助他们脱离危险，取代他们承受烈火的吞噬。然而……他不能……作为一部之统帅，他首先应该做的，是以大部分人的性命为重！要是他此时没了，不论是对士气的打击，还是战局的影响，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损失！ “走~” 高顺差点咬碎钢牙，猛的一声沉喝，身子一转，一抽马臀，向莎车城跑了起来。对于那百余士兵，他只能暗暗祈祷他们能跑得足够的快。 铁血与柔情的交杂！ 智慧与冷酷的展现！ …… 高顺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他能在危险之中快速判断生的路线，为大多数士兵赢得生机！能坚持到最后才发足狂奔，踏着命运的最后一步生机离开！当无法拯救的剩下的士兵的时候，又能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们，能狠心看着烈火对他们的吞噬，发出无助的哀嚎！ 向来以刚硬、谨慎著称的高顺，在胯下宝马奔驰的时候，心里在滴血，眼中的泪水犹如溃堤的江水，顺着脸庞淌下！ …… 曹操、荀攸、沮授，反应也不差，仅比高顺稍慢，也都下令往城墙根下奔跑，去躲避火海的死亡威胁！ 不过哈迪斯够狠，火海距离城墙的距离，仅仅只有不到二十丈的距离（以汉尺算，不到五十米）。 因此，哪怕汉军躲到城墙根下，不但要面临头上的危险，还要承受火焰的温度，就像烤肉一样，热浪滚滚啊~ 高顺根本不理会这些，他早已明白，要想活命，唯有杀进城去！来到城墙下，就翻身下马，将坐骑交给其他人看管，而他则是要过一面重盾，再抽出一柄钢刀，往盾牌上一磕—— 铿锵~ “陷阵~” 此次攻城仅带上的一曲陷阵校士兵高声回应道—— “有死无生~” 同时都抽出腰间的钢刀，重重的磕到手上的重盾上。 铿锵、铿锵…… 一股森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自这小小的一曲人马中升起。 这股气势，就像瘟疫一般，不，瘟疫还要恐怖，就像那之前的火海，蔓延的态势，狂猛而又凶残！ “上上上，杀了这些杂碎，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杀光他们……” “杀杀杀……” …… 所有的士兵都变得疯狂起来，顺着云梯开始往上爬。 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模样！ 高顺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将钢刀放到嘴里咬住，将盾牌挂到身后的盔甲上，手脚并用，迅速往上爬，其速度，就是蜥蜴看了也得汗颜。 几乎都没有给守城的波斯军时间反应，就已经来到城墙顶部。 高顺腿部一曲，四肢同时用力，整个人就像一个炮弹，窜上了城墙，伸手向后一摸，盾牌被捞在手中。恰在此时，三四柄弯刀从身前不同方向劈来。 高顺根本来不及拿刀，眼神一厉，手中的盾牌横扫而出。 铿、铿、铿、铿~ 一下就将危机化解，将四柄弯刀打偏，同时脚下一动，欺身而进，不知何时，嘴里的钢刀，也到了高顺手中。 “死~” 高顺一声暴喝，钢刀化作一道银线，从身前划过。 四名波斯军士兵身子一抖，再无半点动静，僵立在了原地。高顺却看也不看，脚下一转，来到四人身后，旋即一道道银线交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啊~”、“啊……救我……”…… 城外与城墙上的惨叫声交相辉映，奏响了死亡的序曲~ “死死死！” “杀杀杀~” 高顺心底的杀机几乎要涌上头顶，但理智尚存的他，只是在这一丈之地转圜，护住云梯的安全。 陷阵校到底是高顺一手训练的，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就在他连斩十余人之际，接二连三的爬上了城头。分作左右两批，以三才阵护住高顺左右，使其压力大减。 可是，高顺没有领情，他需要发泄，不然无数汉军士兵被火海吞噬，惨叫声仍在城外响起的怒火，必会让他失去理智。于是，高顺钢刀一摆，向前冲了过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声音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为弟兄们守住云梯！” 陷阵校的士兵自然不会违背他的命令，死死守住云梯所在。 好在陷阵校的反应十分迅速，不多时便有数十上百人上了城头，扩大守护范围，并开始向波斯守军碾压而去。 …… 东面，黄忠暴怒，亲自踏着云梯，飞身上了城头，道道寒芒在城头闪烁，斩杀一个又一个波斯军士兵。 北面，马超和关羽相互联手，也不比黄忠慢，尤其是在城头的威风，比黄忠一个人带来的恐惧要大得多。 南面，张飞看着汉军士兵被火海吞噬，暴怒，差点咬碎钢牙，崩裂眼角，爬至云梯半中央，再也忍不住心头火，一脚跺碎云梯，窜到了城头，旋即化作人形凶兽，一路碾压而过……庞德亦是难压心头怒火，仅比张飞慢半步上得城头，只是他的刀法注重……额，艺术，对于波斯军的震慑，比之张飞那是远远不如。但要论杀敌数，庞德那是不差张飞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