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南阳之会（下）
白烟缕缕，浮华升腾。 令人惊奇的是，白烟竟是自壶口而出。更加令人吃惊的是，水壶底下并未有薪火燃烧。 无火，水自沸！ 不似人间手段啊！倘使有外人在场，大抵是吃惊不已，兴许高兴得昏过去也不一定。 没有外人在场，倒是有一个不是外人之人在场，若要深究，此人正是张羽的影子，也是其徒弟。 自然就不是外人。 那自然也就不会奇怪了，只是心底对于张羽的手段更加敬服。 没错，使壶中之水无薪自沸的正是张羽，通过手掌而为，为的不过是泡上一壶茶。 哗啦啦~ 滚滚的汤水流入杯中，带着杯中的茶叶不断起伏、旋转。逐渐由清白透明，化作淡黄之色，又一缕白烟携着清香自杯中袅袅而上。 一时半刻间这股清香竟传遍了这座小院，令在暗处护卫的王越也是精神一震。 他却不知张羽这个时候又在思索为何来到此世界，又是如何来到的？ 张羽虽在此世已有三十年，更是娶妻生子，又算得上功成名就，但终归心底有一缕执念挥之不去。不过此时的他，倒是能够理解为何传说中的地府会有奈何桥与孟婆汤了，因为唯有忘却前尘往事才能获得新的生命啊！ 如若不然，谁没有一点牵挂？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幼时尚有父母之思，中年尚有成家立业之顾，晚年则由思虑后人，总之总会有一点牵挂，不然，那还叫人吗？ 豁的，张羽脑海中凭空出现一股暖流，不待他多想，暖流自全身经脉流转，待周天完毕，脑海中出现一抹缩影。一开始，张羽还不能认出这是什么图形，待仔细端详良久，发现，竟是后世地图上的亚洲与欧洲。 只是，非洲、美洲、大洋洲又去了哪里？是没有还是没有出现？ 不等张羽再做细想，王越攸的来到左近：“陛下，大厅传来消息，曹操、刘表和孙策三人依然解释完毕，请陛下前去相商后续的事宜。” 张羽点了点头，径直起身，往大厅行去，只是刚刚思虑良多，精神有些恍惚，未能瞧得王越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要不然定会发觉其中有异。 “陛下！” 冲门口的黑衣军士兵点点头，张羽迈步进了大厅，但一步尚未完全踏入，见着屋内的情景，虽然一团和气，但在他眼中殊为不妥，因为人的数量还是他离开时候的那么多，一个都没少。 也即是说，先前他让三人遣散的女子依旧在厅中。 张羽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有心退去，却又不想失了颜面，让人觉得他怕了。 因此，只是脚步微微一顿，便继续踏步入厅。除了跟在张羽身后的王越以外，再无一人察觉，就是近在咫尺的黑衣军士兵也是如此。 进入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张羽身上，被曹操三人带来的一众人，面上满是复杂。眼中却多了些佩服，也有莫名的意味在其中。 孙尚香眼中甚至有一股歉然之意，大抵是觉得先前出手太过莽撞了吧。 张羽也在看他们，见他们面上虽然复杂，但都还算平静，明白曹操三人确实已经解释清楚了。那么留下四女，可就有些莫名的意味了，难道是美人计？ 额，刘表之妻蔡玉应该不算，是三女才对，她只是一个溺爱孩子过度的母亲。 哎，天下谁人不爱子~ 张羽心底对于蔡玉的行为虽然不认可，但终究是消了抵触之心。 暗自点了点头，走上主位，坐下，张羽虚抬右手：“诸位不必多礼，请坐！” 原来自张羽走入的那一刻，众人便起身以候。 “谢陛下！” 众人坐定，都看向张羽，等待下文。唯有孙策、孙尚香兄妹，总是若有若无打量张羽身后那存在感极弱的王越，显然是对之前其展现出来的武艺上了心，再也无法忽略。 张羽却未立马开口，双眼满是神光，看向厅中众人。 众人俱是觉得肩头一沉，好似空气忽然就变得有了重量一般。 即便是武艺最高的孙策亦是如此，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又无声的闭上了。也不知是不是不知道问什么的缘故！ 待众人的呼吸变重，张羽方才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重的氛围：“你们决定如何？” 此话问的无头无尾，但曹操、刘表、孙策三人都明白张羽问的是什么。 三人中唯有曹操最为轻松，因为他早已给了张羽答案。同时，张羽此时的目光也仅仅是落在孙刘二人身上，使他们倍感压力。 孙刘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忽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却又同时涩声道：“陛下，我同意了！” 啪~啪~啪~ 张羽笑着连续三次击掌：“很好，你们的决定让朕很满意。或许因为你们的决定，朕能早日解决董卓，甚至早日打退也不一定，无他，盖因你们不会拖朕的后退，朕的大军能全心全意的发动攻势。” 此语一出，令厅中众人，除了蔡玉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勃然变色，尤其是曹操、刘表、孙策三人的脸色最为难看，好似他们就是那等奸佞小人，擅长的便是偷袭、落井下石一般。他们心底又对张羽话中先前没有全心全意的发动进攻，表示嗤之以鼻。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之所以说除了蔡玉，因她关心的并不是这些罢了，或者说在刘表决定将刘琮作为质子的那一刻起，虽还有夫妻之情，要不然也不会以那样的眼神看刘表了，但也明白了刘表的内心，始终是向着长子刘琦的。万般俱灰之下，放下了争权夺利的想法，眼中只有他的儿子刘琮了。 张羽才不管他们作何想法，只要同意了就成，于是又道：“第一项已定，接下来便是……” 不多时，张羽与曹操三人便达成了协议，王越也知机的将早已准备好的成文协议拿出，四方四人各自一份，均属上了各自的大名，印下了代表各自势力的印鉴。其中张羽一方自然用的就是传国玉玺了，这东西在汝阴被破的时候落入徐荣手中，自然也就属于张羽了。 这大抵是世界上第一份协议吧！ 无论什么东西，沾上个第一，总会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这份协议自是不例外，然而不知何故，数百年后，这份传自圣皇的协议竟是损坏了部分，只留下了其中的第一条，以及各自的署名与印章。 但无数参观、研究的人们，对于这第一条凸显出来的霸气，无不升起一股臣服之感，对于本朝开朝圣皇的神威也愈加的敬仰与崇拜。 实际上，协议上的要求并不多，除了第一条，尚有—— 质子渔阳，包括孙权、孙翊、孙尚香三兄妹，蔡玉、刘琮母子，曹昂、曹丕、曹宪（曹操长女）、曹清（曹操二女，张羽影响下，及历史偏差下产物）四兄妹。只是其中只有男子是张羽之前所求，而女子中除了蔡玉，其余三女，或许是曹孙二人有什么谋划吧！ 美人计？ 或许吧！ 孙刘曹三家均需停息战火，维持天下安定。这倒不是张羽怕他们借机对他动手，而是他借此机会让百姓休养生息罢了。盖因他心底还有一股淡淡的不安，似乎来自中原，却又不似人为。无法发觉其中缘由的张羽，只好想出了这个笨办法。 可惜，当真正不安来袭的时候，张羽才发觉自己做的这一切纯粹是徒劳无功。 还有一条本来是针对曹操的，就是要捉拿司马懿，当初在暗中相助曹操之人就是恨张羽入骨的司马懿。 只是事情出了偏差，在曹操还未回返成都，张羽便收到司马懿遁逃的消息。因此，张羽直接将其改了，改成三方势力必须在各自范围内对此人严加探查，勿使其祸乱天下。至于交州，不需他们多管，他自会处理。 很可惜，张羽又料错了，他本以为司马懿怎么着也选择……，没成想…… 最后一条，在汉军进攻董卓，与安息大军交战之际，倘若有人背后使绊子，质子也许不会死，但会成为苦役，同时将会凭借第一条将其打成反臣，乱臣贼子，失信与天下。 最霸气莫过于第一条要三方上表臣服，最恐怖莫过于最后一条，轻易之间便能毁掉一方的民心士气等等。 协议达成之后，由徐荣亲自率军将质子送至渔阳，其中还包括袁术等人。 此时此刻，张羽没有心思见袁术，是以，袁术虽到南阳，不过是白走一遭。他要做的，是刚刚传回的消息，有关洛阳地区的消息。 张羽率黑衣军（注，只有部分，乃是黑衣军的核心成员），转道阳翟，进入洛阳地区，与大军汇合。 至于武关关下的颜良，张羽则传令让他安心等候时机。等候时机可代表什么也不做，照样可以攻打，只是力度上会小很多。 另一面，曹操三人自离了宛城，各自分开，但暗中却又相互联系，秘密进入了汉水江畔一座新立的水寨，看样子三人是早有所谋，为的恐怕就是对付张羽，却又担心走漏消息了。三人于营中进行不过小半天的密谈，便又悄然散去。 似乎从未有过此行，曹操三人也觉得已经足够隐秘，又在签订协议之后，乃是张羽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时机正好。 呵呵！要是张羽真是这个时代的人，说不得还真会被曹操三人给骗了过去。不说张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是他心中从未对任何对手放下过警惕的心，也足以让他不会被三人的障眼法给骗过去。 是以，不过半日，三人密谈的事情便传到张羽手中，甚至连说了什么话，哪一句又出自哪一人之口，都记载得十分清楚。 要是曹操三人能见到张羽此时手上的书信，恐怕会觉得自己遇上了鬼吧！其实不然，只是早有人藏在其中罢了，小手段而已。 不过，张羽看着书信微微一笑，便投到了火盆之中。 在书信投下的那一刹那，火盆也呼的窜起了一股火苗，呼呼作响，不知是不是在嘲笑曹操三人的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