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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必然不能小了。 不单是因为此事发生在天子脚下,京城之中,还因为牵扯到了新科进士,以当今天子的性格,不勃然大怒把常远下狱才怪。 然而京兆府尹听到消息说是越王殿下也在现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拉着手下就赶了过去,到那一看云青月倒是一点事没有,只是给尸体挪到了床上躺着,又给人拿了件干净衣服盖住了脸。 府尹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看到明显是喝高了的舞阳侯饶有兴趣的蹲在躺地哀嚎的一个人身边,不时还伸手捅捅,府尹定睛一看,发现躺地上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儿子…… 云青月对他一点头:“此事就交给王大人了,本王走了——哦对了,你记得安排人把姜侯爷送回去。” 府尹擦擦冷汗:“王爷,这倒地上的可是孙大人的小儿子。” 云青月挑眉:“哦,所以呢?孙尚书敢找我麻烦?” 府尹:“……” 哪、敢、啊。 …… 云青月:“这几天你要是害怕,就回来住吧,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望舒也很想你……不如今天直接回去吧。” 两人走在去音坊的路上,秋儿思 索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了,田叔让我来寻殿下就是因为镇西王爷要上京了,我要是回去又得给您添麻烦。” “都没别人了还叫的那么生疏?小丫头叫哥。”云青月不满的一扇柄轻轻敲在秋儿头上,随即“啧”了一声,“我说呢,老头又要来,麻烦。” 按理说四方王轻易不可离开领地,但此任镇西王云珩乃是天子亲舅,再加上前些日子西域发生的事,在朝中老家伙们的“努力”下还没理清,西域被云珩的突然发威震慑了一下,消停了不少,临近年关,叶崚干脆就召人来长安了。 云青月倒不是讨厌自己大舅,只是云珩为人古板太过,又是个火爆脾气,云青月曾在他手下待了三年,云珩对自己文弱的小外甥毫不手软,生生把云青月从小绵羊磨成了大灰狼,而且现在他又不是小时候的乖孩子了,在云珩眼里吊儿郎当的,两人一见面云珩就不会有好心情。 秋儿:“殿……青月哥,那毕竟是你舅舅。” 云青月笑了笑:“得,别说老头了,你真不回来?” “青月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秋儿突然一句打的云青月措手不及,他一愣,停下脚步,有些震惊的看着秋儿:“你怎么……不是,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秋儿认真点头:“看出来啦,瞒瞒别人可以,在熟悉的人面前你根本藏不住事。” 云青月愣了愣:“是吗……” 他叹口气:“小丫头眼光怎么那么毒?” “我眼光若是不毒,怎么会被你救回来了。”秋儿笑道。 云青月第一次见到秋儿是在西南的深山里。 除了云青月没人知道她是个孤女,自小被父母遗弃,父母的样子都记不清,却还是记得父母让她在这里等着他们,于是她等了四年。 也是幸运,几岁的孩子流浪在深山,没让豺狼野豹给啃了。 那天她忽然听到一阵从没听过的好听乐声,好奇寻着找过去,却直到乐声停止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突然头顶的树上垂下一片雪白衣角,随即一个白衣人无声的自树上跳下,手里拿着她后来才知道叫做“埙”的乐器,白衣人挑起一边眉宇看着她:“我只是听说这山里有个‘小野人’,没想到还真有啊。” 她大惊立刻就想逃走——总是有不认识的人看到她后想把她带走,让她不能接着等爹娘回来,结果刚窜出去没几步,就被人一把薅住了衣领提了起来。 白衣人打量小孩儿几眼:“这脏的还真是……跑什么?你就白听我一首埙曲了?” 她扒住那人提着她的手,一口就想咬上去。 云青月灵活的换了只手,没让她咬着也没放开:“好厉害的小野人啊,得了,就当我做善事了,带你走吧。” 云青月把她带回越王府,直接丢给了田叔和绿竹养着,然而他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却也还是隔三差五的会教她说话认字——她好几年没和人说话了,只会说几个字。 毕竟也是自己捡回来的,虽然和望舒不同,云青月还是多上了点心,秋儿还乖巧懂事,便一直把人当妹妹养着,将来给攒个嫁妆,没成想几年后才十三岁的秋儿找到他,和他说:“我想搬出去住,就去音坊,那里的姐姐说我天赋很好。” 云青月当时大惊失色,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拐坏了秋儿,只有秋儿自己知道,她长大了,云青月无所谓养着她,她却有想做的事了。 云青月看她半天没有动静,唤道:“秋儿?” 秋儿抬起头,注视着云青月的眼睛,展颜一笑:“哥哥,秋儿可能要嫁人了。” …… 云青月一人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扇子郁闷的在手里上下翻飞。 刚才秋儿说她可能要嫁人了的时候,云青月一愣,脱口而出:“什么?这么快?!” 下一刻又回想起秋儿十七了,还晚了点。 不放心的立刻追问道:“叫什么?年方几何?做什么的?人品怎么样?他……” 秋儿无奈道:“哥哥,你在查户口吗?” 云青月正色道:“婚嫁大事怎可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