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一章 莫测
突兀的，外面电闪雷鸣，那张干净阳光充满活力的脸，却在夜晚变得像地狱里的小鬼，让人心里发寒，饱满的脸颊此刻深深陷了下去，像凹下的柏油路，一场大雨过满是积水，他的眼窝，眼角都像涂了漆黑的眼影，阴森木然，开阖的双眼如撕裂般，惨淡的眼白，无神的瞳孔，令他看上去和精神失常的小鬼一样。 刘枫发誓这样的怪人，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在遇到了！不谈吃人的狂论，单丛白天夜晚的反差都仿佛把他拽进了冰冷死寂的枯沼中，他只想将那家伙打倒，然后逃离让他作呕的地方。 背上的刀子轻划，新买的皮夹克撕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野人兄弟将鼻子耸成长鼻猴样式，在刘枫颈子上近乎贪婪的吮吸着。 “你的肉很紧致，有股药香味，我很久没有吃到鲜美的肉质了。”他说话一点也不结巴，自然流畅，又干又白的眼睛焕发生机，大脑仿佛抑制不住渴望的涌出。 “在吃我之前，能问个问题吗？” “不好！”野人兄弟没打算让刘枫继续多嘴，他迫不及待的下刀子，试图从刘枫背上剜下一块肉，可在下刀时陡然停止动作，刘枫才将袖管中凝聚爆发力量的拳头放下。 “你问吧。” “你怎么知道小丸子的？”刘枫也不废话，野人兄弟笑了下：“学校档案袋里有她的照片”随即贪婪道：“小朋友肉质鲜嫩，我将档案袋里每个小朋友的样子都记了下来，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回来。” “明白了。” “那就上路吧。”在他挥刀时，刘枫再次打断道：“你自信打的过我？没想过在你出刀时，我能将你脖子击飞吗？” 外面的月亮逼的越来越近，刘枫的话引起野人兄弟深思，但凡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冲动的选择与正常状态的刘枫，发生冲突，先迷晕刘枫在出手会更稳妥一点。 然而刘枫的问题，却在挑战野人兄弟智谋与心理极限。 他的话语渐渐紊乱，充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那几乎睡梦中呓语式的不存调理，不存逻辑与想象的拼接语言，就这样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反而是那把顶在刘枫背上的刀子，滞停，晃动。 “打……打……噫啊…”野人兄弟抱头蹲在地上，连威胁刘枫的刀子都主动放弃，刘枫还觉得奇怪呢。 这小子在装疯卖傻还是哪根神经抽了。 刘枫正准备一脚将刀子踢飞时，野人兄突然暴起，他双手死死捏着刀尖，手掌被刀子割的鲜血淋漓，再次疯癫的用刀子刺向刘枫的腰。 他暴起也停顿了几秒钟，刘枫怎能给他机会反抗，几乎瞬间肘击，抓住他肩膀的位置，用力一捏，刀子飞出，而野人兄痛的惨叫，暂时失去战斗能力。 “看来是真疯子”刘枫打了个冷战，万一没发现杂草丛里的人骨，野人兄在聪明些，等夜深人静时下手，说不定就中招了，所以刘枫大脑充血格外愤怒。 任何一个试图威胁刘枫性命者，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野人兄像个犯病的娃娃，撒泼打赖眼睛里挤满了泪水，他凄惨的喊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而刘枫松手时，他又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畏畏缩缩，刘枫的身影在他眼里仿佛成为一尊不可抗衡的大神，命里必定会害怕的人，或许他将刘枫当成那不可侵犯，一旦触怒便换来毒打折磨，甚至生命威胁的地狱阎罗。 对于他怪异的表现，也很好理解，老师在他生命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如果没猜错的话，野人兄也是孤儿院中一员。 孤儿院什么地方，年纪大的压年纪小的，有力气的欺负没力气的，只要有个能打架的孤儿当大哥，就能凝聚一堆小孤儿们成为院里的恶势力，弱小的不聪明的，性子憨又腼腆的，绝对成为受欺负的对象。 看野人兄精神变态的样子，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然后出来个像救世主似的老师，帮他挡过孤儿院小混混团体的欺负，本以为能得到幸福，最起码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存在。 谁知，“老师大人”人前善人，人后恶，野人兄很有可能被老师大人当成出气筒，又教授他各种反人类的理论，比如“你这条命都是我捡的，你就该听我的。” “相信我就能得到快乐，能过上不错的生活，我会帮你解决困难”之类麻痹人心的话，来做到对野人兄的全面操控。 幼年野人兄内心脆弱，受到迫害和操控还被瞒在鼓里，以为得到了新的庇护，之后挨打，挨骂，被告知只能留在孤儿院中，那样老师大人就少了一个负担等。 刘枫的猜测并非无稽之谈，野人兄歇斯底里的表现能证明一部分，夹在报告单自述中一张为野人兄珍藏的照片暴露了细节。 一位带黑框眼镜，头发整理井井有条，如上世纪知识分子打扮的男人，在与十七八岁的野人兄合照时，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一般来说，朋友之间或者师徒间合照，老师将手搭在徒弟肩膀上没什么大不了，是件再正常不过得事，但注意他手的细节就能明白，与其说搭在肩膀，不如说在捏野人兄的肩膀。 合照时老师捏学生的肩膀，除非关系非常好，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吧，捏的动作本身就暴露老师拥有很强的掌控欲，他把野人兄当成自己的附属品，连他最起码的尊严也不顾。 当然，刘枫没有说野人兄可怜的意思，扭曲的心灵不是他吃人的理由，既然为了生存而去食人，那他必须做好吃人后要付出代价的觉悟。 看他一个劲的呕吐，眼泪鼻涕四溢，刘枫不得不将他绑起来。 食人成瘾，除了精神疾病外，身体上也可能生病了，有一种病叫异物癖，曾经有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人，长大后绝对是当社畜的好料子，打着为祖国做贡献的名号，天天“996，997”加班加点的干活，他吃着和普通人一样的伙食，却不敢谈恋爱，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家伙吃大米饭吃肉是为了掩饰自己喜欢吃“红砖碎块，泥土”等莫名其妙的东西。 得了异食癖后，吃红砖块怎么可能消化的了，他偏偏还活的挺久，不过结局还是死掉了，那玩意儿人的胃根本消化不了，日渐消瘦后在吃红砖撑死了。 也有得异食癖专吃大公鸡或者野生毒蛇，直接拧掉脖子就啃，某些自媒体营销号，还打出吸睛又玄乎的标题。 “养蛇吃蛇变蛇人。” 刘枫猜想野人兄得了异食癖。 他拿出一些补“铁，锌”等元素的药物，塞进野人兄的嘴里，又羞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让他好好睡上一觉，最好的结局是将他送进监狱里，交给华国律法处理，大概青叶市的律法司主要部门逃的差不多，剩下的律法司人员，兴许会将他关在监狱里，在运气不好秋后问斩也是有可能，不过就青叶市的执法力量，可能还不如某些聚集地得势的黑帮强大，综合考虑，他被处死的可能性不大，刘枫也算处心竭虑，为其寻找出路了，也算他最后的怜悯。 毕竟真一枪崩了他，和野人兄吃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文明社会靠的是法治和道德，而不是野蛮社会的适者生存，物竞天择。 刘枫回到野人兄“进食”的房间，见那熊熊燃烧的炭火，在不久前可能是活人葬身的火海，他的“好心肠”就绞痛。 四方胡子和卷檐帽子都醒了，二人在试着锯绳子，刘枫回来后他俩立刻装睡。 就这点伎俩？刘枫一人给了一巴掌，把他两拍的面红耳赤，巴不得把刘枫生吞活剥了去。 “说，谁派你们来的！” “食人魔，你不得好死！要杀要剐就来吧！”卷檐帽子装作硬汉无所畏惧，对刘枫大放厥词，刘枫张了下嘴巴，寻思也没怎么狰狞可怕血腥啥的，再把卷檐帽子的帽子给吓掉了捏，帽子吓掉不得了，原来还是青年早秃的可怜家伙，在见刘枫气势汹汹的眉眼，乖乖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四方胡子才是真不怕死，这家伙手臂上的伤疤快赶上一个加强连了，刘枫打趣：“你小子是钻进了女人堆被她们咬烂了吗？这小手都快烂了。” “哼！食人魔，你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 “好！是个汉子，我成全你！” 四方胡子闭上眼睛，大概想到自己脑袋分家，肋骨被刘枫挑出来放在火上炙烤，内脏晾干制成干货慢慢品尝吧，或许想到刘枫茹毛饮血，照着他的肉体一顿猛啃的扭曲病态模样有些作呕。 他啐了口唾沫，似在说这不公的世道，这艹蛋的老天，能不能让老子死的体面点。 他做梦都想不到，刘枫解开了绳子，将他放了出来。 “要不要在和我打一场？”刘枫磨拳擦掌时，四方胡子纳了闷：“你，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