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自噬

    咔吃咔吃…漆黑的黑白两色相间的牢房内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啃食的声音。四肢已经被解放的萧寒趴在地上疯狂地啃食着慕容天前不久送给他的食物。可能是由于长时间被监禁使得它的嗅觉产生些许些许改变，萧寒并不能分辨这个食物到底是什么材质。这个肉吃起来有些酸，味道介于煮熟的猪肉和牛肉之间。它的口感和萧寒过去吃过的所有食物都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食材。眼下，萧寒并不管这个肉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吃，自己可能会饿死。强大的自愈能力能够让他的身体迅速恢复，但是也能让他饥肠辘辘。

    哒哒哒…在萧寒贪婪地啃噬着肉体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伴随着一阵冗长的开门声，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微笑着站在微弱的光芒之中面带笑意望着萧寒。这个人便是让萧寒变成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

    “呦呦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一个乞丐一样，没有人会相信你会是堂堂杀族的首领，任何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都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可怜虫…”慕容天不无骄傲地说着，同时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的响声。

    “是么？”萧寒冷笑了两声，继续啃噬着手中的肉体。虽然他四肢自由了，但是上面的伤口依然存在，同样也能很大程度地削弱萧寒的战斗力。眼下，虽然萧寒对于慕容天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是和慕容天拼命的时候。他当初就是因为轻视了慕容家族背后的实力而来到了这里，接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现在，他绝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了。“你把我关在这里，折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寒将口中的肉咀嚼着说道。

    “说实话，你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如果你跟随我征战世界，到时候我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者。但是很可惜，你并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因此，我必须用一些外在因素让你臣服我，也就是尽可能地折磨你。”

    “屈打成招？”萧寒笑了笑，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这个方法对其他人可能有用，但是对我而言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经历过的痛苦远比你给予我的来的更强烈。”

    “不不不，那仅仅是你所经历的肉体上的痛苦罢了。”慕容天笑着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狡诈的表情。“我要的，不仅仅是从肉体上让你臣服，也要从你的心理击溃你。”

    “心理上击溃我？”萧寒笑了笑，“你觉得可能吗？”

    “你因为自己的无知和自大，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太可笑了。”慕容天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随后转移了话题，走到萧寒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沾满鲜血，头发散乱油腻的萧寒，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吃的肉味道很奇怪？”

    “什么意思？”萧寒望了望自己手中已经被自己啃得乱七八糟的肉，有些疑惑地问道。在慕容天说出这番话之前，萧寒就已经发现这个肉很奇怪了。但是碍于太过于饥饿，他狼吞虎咽的时候并没有理会这么多东西。

    “很多天了，没想到你还没有发现异常，看来我真的是高看你了。”说着慕容天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一名仆人恭恭敬敬得从门外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的东西被一块黑色布料掩盖着，很显然里面装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萧寒沉默不语，死死地盯着盘子上的东西，等待着慕容天揭示答案。

    “这个盘子上的东西，就是摧垮你心灵防线的核弹。”慕容天一字一顿地说道，随后他嘴角突然出现无比病态的笑容，好似发疯一般，在萧寒冷酷的目光中，他的手抓住了黑色布料猛地一掀，一个烧焦的物体出现在萧寒眼前。

    “这是什么？”萧寒有些懵地问道。

    “还记得当年你在联合调查团任职的时候从克里斯蒂安手中救下过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吗？”慕容天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那个老人的儿子可是被你亲手杀掉的。”

    “难道说…”萧寒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萧寒脑中的刹那，萧寒瞳孔猛地放大，随后猛烈地摇动自己的脑袋，身躯微微颤抖。

    “可能你已经猜到了。恭喜你，你不仅杀死了她的儿子，还吃掉了她的女儿。并且，你啃食食物的样子可是通过房间内无死角的监控清晰地展现在了那个老妇人眼睛里。”随后，慕容天俯下身，将自己的脸凑近了萧寒写满震惊的脸庞，“你可真是一个变态呢，吃人肉吃得这么开心。”说着还象征性地拍了拍萧寒的肩膀。

    “不可能！”萧寒嘶吼道，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咆哮着，“你骗我！”

    “我是不是在骗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慕容天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冲自己的仆人做了个眼神，后者意会，随后二人并肩走出这间黑白两色的房间，留下痛苦不堪的萧寒拼命掏着自己的喉咙，企图让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只可惜，那些他吃下去的肉已经全部化为能量，融入进了萧寒的身体里。

    “混蛋…”就在整个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从四面八方袭向精神接近崩溃的萧寒。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和悲痛，其中也夹杂着许多的无奈，好似说话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耗尽了自己剩下的全部力气。

    “什么？”萧寒猛地抬起头。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这老人眼角的泪痕泪痕尚未风干，身躯不停地颤抖着，缓缓将自己苍老的身躯一点点挪向萧寒。她走一步都喘着粗气，好像接近萧寒的这几步在疯狂消耗着她的体力。

    “你为什么要吃我的孙女？为什么？”老人走到萧寒面前，距离萧寒足够近的时候突然爆发出嘶吼。即便隔着一定距离，但萧寒依然能够感受到老人横飞的唾沫以及她话语之间无尽的绝望和悲痛。“你已经杀了我的孩子，又吃了我的孙女，你真的是个恶魔！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恶魔！谁来帮我杀死这个恶魔啊！”

    “我…”正当捂着头的萧寒想反驳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黑色房间的角落。

    这个身影显得有些较小，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害怕到颤抖的怨气。萧寒集中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利用腥红的双眼看清了这个身影：一个孩子。并且，这个孩子他曾经见过，就是当初他在克里斯蒂安手中救下的小女孩。

    “你为什么要吃我？”稚嫩的声音无情地穿过无尽的黑暗冲入萧寒的耳朵里，无情地冲击着萧寒心灵最后的一丝防线。

    “我…”正当萧寒再次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萧寒的身前，俯视着即将崩溃的少年。

    萧寒缓缓抬起头，鼓起最后的勇气看向这个身影。

    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萧寒轻哼道，目光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萧寒，你这副样子，真的是太可笑了…”克里斯蒂安冰冷的话语涌入萧寒的耳蜗，“你杀死了我，却不能完成我的遗志，现在的你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你就是个恶魔。”

    “你就是个食人魔，为什么要吃我？”

    “我不是废物…不是的…不是的…”虽然克里斯蒂安生前竭尽全力唤醒萧寒内心的恶魔，并且他已经成功了，但是萧寒一直以来都在竭尽全力抑制这个恶魔，不让自己失控。此时，各种负面的话语一句句地冲击着萧寒的内心，让萧寒接近崩溃。

    “呕！”此时，萧寒再也忍受不住了，开始拼命地呕吐着，将自己胃里尚未被消化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咳咳…”许久，萧寒虚弱地抬起头，周围刚刚出现的老人、女孩和克里斯蒂安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尽的黑暗。

    “是幻觉吗？”萧寒捂着自己的脑袋，轻声对自己说道。随后他瞥了一眼地上自己吐出的东西。

    回想起刚才出现的三个人，萧寒恍如隔世。说实话，刚刚那个瞬间，萧寒的心灵已经近乎崩溃了。但，在萧寒步入崩溃的瞬间，一个灵魂突然从萧寒的内心深处冲出，霸占住萧寒的身体，将萧寒的灵魂从危险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这个灵魂，便是一直处于游离阶段的格雷列夫的人格。

    望着地上的肉，萧寒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于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人肉。慕容天是个天才，为了控制萧寒的体力，每次只给萧寒送一点食物，这样既能让萧寒存活，也不会让他恢复至体力可以威胁到慕容家族的程度。

    我要出去！此时此刻，这个想法在萧寒心中无比强烈。但要想法变成现实，萧寒必须进食，让自己的体能恢复至能够战斗的程度。

    想到这，萧寒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