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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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如此问,肖承未抬眼看她,开口时语声低沉好听:“她那般不入流的神态举止,我倒从未自你身上瞧见过。” “就一眼断定,如此简单?”明万辞有些意外,不过听肖承未如此说,她心里却偷偷的有些高兴,这算是变相在夸她了吧,毕竟从前她在肖承未口中常常听得的都是那略带嫌弃的“愚蠢”二字。 肖承未挑眉反问:“不然还要如何?” 明万辞再一想,也对,有这一眼也够用了,只是她此时十分好奇,想起卫希说她可以直接问肖承未那番话,此时便不再犹豫,继续问道:“然后呢?” 肖承未将落在书页上的花瓣拂去,见她一双眼笑盈盈地望着自己,语声不由自主便软去三分:“她既形迹可疑,自然是差人押走了。” 听到此处,明万辞有些哭笑不得,大抵是没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 肖承未让人把范莹玉押走关起来,只是走到东厢房附近时,怕是正遇到侍卫中招,范莹玉当时大抵正在受惊中,还未想明白侍卫怎么突然倒了,后面便也被当做府中人一起放倒,后面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如此想想,范莹玉当真是太倒霉了,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良辰吉日,话怕是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 “那阮清儿呢?”范莹玉是倒在了府里,但阮清儿却根本没露面,虽说是在肖承未眼皮底下约了她,但也不算坐实嫌疑。 肖承未似乎觉得她有点笨,似笑非笑地提醒道:“鼻子下面一张嘴,还不够她说的?” 明万辞恍然,肯定是范莹玉一股脑将事情全推给了阮清儿,如此一来,“苦主”将人关起来着手调查也不算过分。 “真是猪队友啊。”明万辞感慨一句,抬头时肖承未正向她看过来,明万辞见他目光不似往日清冷,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自在,赶忙将视线错开去。 只是既然自范莹玉处听得了消息,明万辞觉得还是知会肖承未一声比较好,于是又开了口:“王爷,我今日听范莹玉说,范太守给上京的丞相大人去信求情,到时不知会不会对王爷有些影响。” 顿了顿,她又想起阮清儿,于是补充道:“新阳公主一行怕是也快到洴州了,到时少不得也要为阮清儿求情。” “你是怕有人求情,我会放人?”肖承未的食指在书册封皮上漫不经心地轻叩几下,听她说完抬眼问道。 明万辞被问的一愣,半晌才想明白,大概是因为知晓她之前总被这姑嫂二人为难,眼前人才有此一问吧。 只是明万辞十分拎得清,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王爷说笑了,这人是王爷抓的,一切自然全凭王爷做主,也不是我担心与否能决定的。既然一切不由我,我何苦想这么多。” “那依你看,起火一事与她二人可有关联?”肖承未淡声问道。 这一次,饶是明万辞再会猜,也猜不到他此问何意,斟酌片刻,她实事求是地回答:“依我看,她二人还没这本事。” “那你说,我为何关她们?”肖承未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她,模样闲适,眼里似有光。 不知为何,明万辞竟觉得肖承未此时好似在循循善诱一般,她吸了口气,回道:“王爷早前也说过,自然是因为范莹玉混进府中,对王爷心怀不轨,主意还是阮清儿帮忙出的。” 肖承未颔首,觉得她说的倒也没错,只是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人,他心思微动,又道:“但是那入府之人话都没与我说上便被押走了,出主意的人也算是白忙活。” 明万辞奇怪地看向肖承未,心里有些犯嘀咕:人是你抓的,怎么如今在我面前又好似在帮那二人开脱似的,你要真觉得没什么便直接放人,谁也不能拦着,何苦在这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王爷,您要是想放人便放人,不必与我说这些的。”虽然心里略有些发堵,明万辞开口时依旧面上带笑。 肖承未似乎有些意外,听她话落,抬手扶额:“我何时说要放人?” 明万辞茶水也不想喝了,点心也没心情继续吃,舔了舔嘴唇,大着胆子道:“王爷想听真话?” “自然。” 明万辞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王爷既然想听,如今我就斗胆一回。您方才问我是不是担心您放人,但是此事似乎根本不必顾虑我的看法,想到将来要向您求情放人之人的身份,您心中怕是已经有了计较,为了给丞相大人和新阳公主面子,您肯定也会考虑的,此为其一。” 说到此处,明万辞顿了顿,却见肖承未给她添了些茶水,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继续。” “哦。”明万辞虽然觉得因为前后心情不同,这茶自方才入口就开始变了味道,但此时还是给面子喝了一口,喝完才继续说。 “其二便是,”明万辞抬头看了肖承未一眼,“您方才自己都说了,那二人计划未成,言外之意便是二人罪不至此,不就是要放人的意思吗?” 见肖承未脸色与方才有些不同,明万辞觉得,她这么直截了当地当面拆穿人心事确实有些落人面子,于是宽慰道:“王爷,您不必考虑住在我府上这事,您先前救过我许多次,这都是我欠您的,如今能这样为王爷分忧,待他日王爷回京,我心里也能舒坦些。方才那些话是您叫我说我才说的,虽然我只是个做生意的,但交际之事嘛,都是大同小异,我能理解。” 肖承未眉尖紧蹙,险些拧成个疙瘩,开口时语气难得有些冲:“我看你一点也没理解!” 明万辞觉得这人真是难伺候,一天喜怒难测的,他自己将话说的七拐八绕,还怪她不理解,她方才已经尽最大努力去理解了,难不成还出错了? “明万辞。” 明万辞闻言蓦地抬头,这似乎是肖承未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大名。普普通通的三个字自他口中唤出,听得她心尖一颤。只是看他此时神色肃然,明万辞却突然有些紧张,不知他如此严肃是要说些什么。 “嗯?”明万辞应了一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便是在此时,院门处传来几声敲门声,将二人对话彻底打断。 敲门声落下后,谢辰略微提高的嗓音自门口响起:“此番抱歉打扰王爷,请问万辞此时可在王爷院中?” “竟是来找我的?” 谢辰此时回府倒是叫明万辞十分意外,不仅如此,他竟还找到了肖承未这里,想是应当有什么要紧事,想到此处,明万辞自石凳上起了身。 只是她这告辞的话还未出口,便听肖承未提高声音,对着院门口道:“院门未落锁,谢管家进来说话。” 谢辰闻言果真推门而入,明万辞见他神色匆匆,便直接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谢辰此时倒是沉得住气,先对肖承未施了礼,然后才道:“新阳公主的车驾方才进城了。” “哦。”明万辞闻言又坐回石凳上,“瞧你急的,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谢辰见她这样淡定,转头看了肖承未一眼,继续道:“不过此行似乎不是去驿馆,而是朝这里来的。” 明万辞面上不动声色,手却险些将杯中的茶水碰洒,她用手稳住茶杯,抬头时面上全是疑惑,“来这里作甚。” “不知,不过大抵是来给王爷请安的吧。”谢辰道。 明万辞转头看肖承未一眼,顿时恍然。 “王爷,您用不用准备一番?”明万辞好意道。 肖承未似乎细细打量了她的神色,但除却方才不小心碰到茶杯,她面上半点破绽也无,看不出什么想法来。 “你方才爬树,这衣角有些脏了,先回去换衣裳,待会同本王一同去前院。” 明万辞顿时有些意外,这好好的,她去凑什么热闹?只是方才肖承未以命令的语气发了话,她再不情愿,在谢辰的示意下,还是回去照做了。 谢辰同明万辞一同出了院子,听她道:“好好的,偏偏叫我去凑热闹,这下岂不是连阮尚安也要一并见到,真是烦死了。” 谢辰瞟她一眼,“即便今日不见,他日也定躲不掉,此番人多,又有王爷撑腰,对你岂不是有利无害。” 明万辞狐疑地看他一眼,不解道:“我说谢辰,我这如何也当不得瑄王撑腰,你莫不是糊涂了?我瞧你最近十分喜欢往瑄王面前凑,与我当初要去段府时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当真是好生奇怪。” “哪里奇怪,我这是为明府考虑,真正糊涂的人怕是你自己。”谢辰说完,又催促道:“你拾掇的整齐些,莫要叫人看了笑话,就换上次新做的那身衣裳吧。” “那身绯红的袍子太夸张了吧?”明万辞有些不满。 “要不你穿裙子?”谢辰打量她一眼,“那阮尚安错吧珍珠当鱼目,没见你穿过女装怕也是原因之一。只是虽说你自小便不喜穿裙子,但依我看,若是你哪日真穿出来了,怕是再也不用愁嫁,我也能少操些心。” 明万辞瞪他一眼,“我何时让你操心这些了?” 只是话到此处,明万辞心思微动,改日若是有机会,要不她也试着穿一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