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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先生,你怎么来了?”陈若臻开口道。 霍元霁送的小礼物被他放在面前。 因为常年病着,他的脸色苍白,颧骨上却红得有点不正常,手指放在桌下,捏着桌布的滚边。 霍元霁慵懒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似乎在笑,眼神却很淡,看不出喜怒。 “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一天不见就想得慌。有了好的东西,就迫不及待想让对方看到。”朱洁盛了碗汤,放到霍元霁面前,“不像我们那时候,牵个手都要躲起来,婚前多见几面都会被说是作风不正。” 陈若臻腼腆地抿着嘴角,垂下眼。 害羞了。 宣易道给他夹了筷子菜,“小霍,都是一家人,你别拘谨。” 俨然摆出了老丈人的气势。 就连桌子中间那盘清蒸的水煮鱼都以为霍元霁是为了陈若臻,才出现在这里。 霍元霁捏着保温杯,抬着下巴,往宣若鱼的方向点了一下, “我过来看看公司员工。” 他天生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使人有种触不可及之感。 但那慵懒随性的坐姿,又将他从高处拉下来,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怕他被人欺负。” 话音落下,不知道是谁先安静,整个客厅荡漾开来,只剩下风扇“呼呼”地响。 宣若鱼好似听见,陈若臻美梦破碎的声音,对他的憎恨像钢针般尖锐。 “我们怎么可能欺负若鱼。”朱洁脸上的红潮退却,脸上的肤色逐渐恢复正常,“小霍,你也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霍元霁的嗓音低哑,如同山涧水鸣,无比清晰。 陈若臻的脸彻底白了下来。 他的表情太过明显,霍元霁发现后,状似安抚般转头对他说道,“礼物拆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霍元霁送来的是一个小礼盒,巴掌大,包装精致。 陈若臻小心翼翼,少女怀春般把礼盒拆开了。 里面装着一盒巧克力。 他不爱吃甜食,但是偏爱黑巧。 盒子里放的就是一块黑巧。 陈若臻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刚刚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黑色的包装上面印着醒目的商标——【德夫Dofe】 陈若臻拿着巧克力翻看。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了,脸色又白了。 心里像是坐了趟过山车,刚刚冲上云霄,还未来得及感受到山顶的风景,就又急速下滑至谷底。 朱洁完全没有看出来什么意思,还笑呵呵地打趣二人,“送巧克力是代表什么意思,我就知道情人节什么都爱送巧克力。我们老年人不懂,我们是落伍了,现在是你们的时代。” 宣易道也凑趣,“什么牌子的巧克力,德夫啊,我听说过,好像很好吃,电视里经常在打广告。” 两人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陈若臻摇摇欲坠,快憋不住了。 宣若鱼在一旁看得乐呵。 陈若臻心思翻转,他心虚,不停猜测霍元霁送巧克力的意图。 难道对方知道了?! 借着送巧克力讽刺他。 或许只是误会。 霍家大少十指不沾阳春水,也许亲自挑选礼物的时候看走了眼。 霍先生临时起意,过来看他,礼物是附近买的。 他们家附近有所小学,小学门口的小卖部经常会售卖一些山寨品牌小零食。 也许是说服了自己,陈若臻还能温柔地道谢。 大家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霍元霁真的是一家人,喝了几杯之后,宣易道开始以丈人自居,发表长篇大论,“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经营,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十分看重感情,我和老婆一辈子都没有红过脸,我们家的小孩,脾气也好……” 宣易道絮絮叨叨,将宣家的家风吹得天花乱坠。 在宣易道的渲染下,宣家个个都是道德标兵、社会楷模,不贪财、不谄媚、不乱搞、不说谎、不作假……正直得好比那路边的电线杆子。 宣若鱼听得昏昏欲睡,他知道,这是哄他献血前的铺垫。 宣易道说不定还想让霍元霁一起劝他。 毕竟现在霍元霁是陈若臻的未婚夫了,是他们的一家人。 霍元霁也不嫌烦,笑呵呵地听他吹。 捏着保温杯,微笑着点头。 看起来非常有教养。 末了,霍元霁还提议,改天请书法协会会长题词一副“大善之家”的牌匾,挂在客厅。 宣易道正说得意犹未尽,门铃再次响起,将他打断了。 宣若鱼一下子来了精神,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 妇人很瘦,脸上的肉往里凹进去。 她穿着一条丝绸连衣裙,个子高挑,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漂亮过。 可是一双眼睛亮着,透出一种小市民般精细的算计。 “请问你找谁?”宣若鱼问道。 妇人嘴边挂着藏不住的讥笑,勾着脑袋往里瞧,“我找宣易道那个负心汉。” “他在里面。”宣若鱼迅速让开,让她进来。 妇人一看到陈若臻,立马变了一副慈母脸,语带哭腔,“儿啊,娘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