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686 章
辟令开了出来。 衙门行事,惯来是层层往下转,知州转通判,通判转主簿,主簿再寻下头的官员,最后去到胥吏头上。 胥吏领了命,少不得再去找里正。 里正寻一圈,照着上头jiāo代的,把人数给凑出来——至于如何凑,这其中就大有门道了。 大晋的人口户籍是一年一清点,丁产簿更是三年一盘点,在盘点完毕,统一更改之前,州衙当中的存档依旧是去岁景况。 可征召役夫的时候,被召的人家,无论人口也好,产业也罢,都未必还同去岁一样。 遇上管得厉害的州官,会要求胥吏们按照丁产簿的情况,整理出役夫名单,再盯着里正核对之后,再行征召,还要进行复查,以免其中出错。 可如果碰到的是那等疏忽懈怠的州官——按比例来算,遇上容易糊弄的州官的可能xing,要比遇上厉害的上峰的可能xing,实在是大太多了——十有八九,就是直接扔给下头人去管。 征召徭役,向来是胥吏们“养家糊口”的重点。 譬如衙前役本是要求一等户充任,既是一等户,自然是能榨出油来的富户。 衙前役又称为“剥皮役”,一旦充任衙前,好一点的破财消灾,惨一点的,被抽筋扒皮,倾家dàng产也不是什么奇事。 胥吏们拿着这个去勾里正,里正又拿着这个去压富户,只要是想活命的,少不得要好好孝顺奉承一番,不要把名额摊到自己头上。 至于没有孝顺到位的,自然就得老老实实去服役了。 几轮下来,里正腰间鼓了,胥吏们也能把家给“养活”了。 这是衙前役,另有徭役、夫役,各种役,只要沾的一个“役”字,便能叫胥吏们磨拳擦脚,眼珠子发亮,便似狗见到了屎一般。 也正因为这个,每轮征召役夫,上头是一层层传令下去,下面却是一重重捞得上来,便似那一个林檎果,本来还是红扑扑,圆滚滚的,煞是可爱,等到被胥吏们捞够了,莫说皮子,连果肉也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小根光秃秃的核立在那里,着实可怜。 更是因为这个,每回征召役夫,下令三日,不拖个七八日,人是凑不够的。 顾延章也在赣州任过通判,天下胥吏是一家,那一处如何做,这一处自然也是半斤八两。 他知道这事情如果不紧盯着,而是全指望吴益拨的那两个胥吏,恐怕等到阵前都要饿傻了,这边的役夫们也未必能集齐,索xing不叫他们着手,只借了一个名头,再从保安军中抽调了数百兵丁、吏员来打理。 邕州州衙当中自有宗卷,保安军中又有人手,哪怕一个乡、一个村地去跑,照着名字一一对应家产人丁,仗着一个突然,叫下头的人连准备的功夫都没有,不消两日,便把人给拉齐了,只看得邕州州衙当中人人侧目。 因那府库里头早得了令,只说自己人手不足,难以清点,顾延章便直接用了保安军中的兵丁,拿着邕州府衙的文书同陈灏的手令进了库房,一边清点,一边搬运,等到役夫到了,粮秣早已妥妥当当上了骡车,拉着就能走。 再往前,便是经停的落脚处、何时歇,何时走,一停要行多久,都已经给下头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第458章 柿子 吴益再不配合,也只能在人手上头为难,可于流程、文书之上,却不敢擅动,毕竟所有行文都得签字用印,全是痕迹,既有落款,也有时日,一旦做得过头,被人参上一本,闹得不好,实是逃不脱干系。 他要的是立功,却不是让自己沾上腥臊。 不过在他看来,只要拿住了人手,难道那顾延章还能飞上天去? 俗话说,强龙压不下地头蛇。 吴益为官数十载,亲民官更是做过不止一任,县中做过,军中做过,州中也做过,对于胥吏们的行事,再了解不过了,不给他们吃饱了,是不会给你干活的。 他吩咐幕僚随意扔了两个不抵用的胥吏出去,便不再过问,满似以为至少能拖个大半个月——役夫还未必能召齐。 等那等民伕齐了,还要去库房当中清粮运粮,说不准到时候钦州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