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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跟大家一样,觉得岑意身上的味道很像,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法儿比。尤其是有过一次直接标记的接触后,再抽烟的体验感变得非常差。多余的焦油味,一氧化碳和燃烧的刺激性烟雾,哪里比得了纯粹的烟草清香。 由奢入俭难。 沈闻霁无声地叹气,舔了舔发痒的牙根,望着稀疏的星影走神。 头顶的星空亘古不变,他近半年来的生活却变化得格外迅速。而这变化一多半都依赖于病房里那个人——那个昨天还喝得醉乎乎挂在他身上中气十足地喊“不许走”,今天却有气无力地躺在病房里说明天早上睡醒起来想“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的人。 他本应早就不耐烦才对,却全盘接受至今。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投入地注视着一个人,挂念着一个人。即使前一天才刚刚见过,隔日听到受伤的消息——在最初以为只是小磕小碰时,仍旧会丢下手头的一切事务赶来。 他想起前一天在工作室里,合伙人还问过他“对年底新专有没有什么期待和展望”。 他回答说没有,把歌发了就行,又被追着调侃“请问您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期待吗”。 除了心底里那个虚无缥缈的期待。他仍旧回答说没有。 现在却觉得,还是有的。 沈闻霁垂眼望向自己的左手。从手腕到手肘,指尖在小臂上虚虚地划过一道,感受到凌驾于所能触及的肉//体的疼痛,眼前是那张强忍着眼泪和委屈的脸。 是有的。 不要再受伤,不要再难过。 能把他好好地保护起来就行了。 在外面吹了半宿的风,沈闻霁回到病房时天色还没亮,刚进门就对上双泪汪汪的眼睛,吓了一跳。 岑意控诉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又骗我!趁我睡着偷偷跑了!” 一觉醒来,黑暗的病房里只有自己孤独地躺在床上,凄凉得不行。 “……” 怎么就“又”了。 沈闻霁不记得自己有过前科,“出去透口气……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手机都在沙发上!我怎么给你打电话啊。” “我手机都在沙发上……怎么会偷跑?” 岑意声泪俱下的神情忽然愣住:“对哦。” “……” 大家各退一步,冷静一点。 沈闻霁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怎么醒得这么早?” “睡不着了,怎么躺都不太对劲。” 岑意自力更生把胳膊搬开换了个地方放,抽张湿巾抹一把脸,理直气壮地使唤他,“现在有点饿。” 沈闻霁生平第一次凌晨四点陪人吃早餐。 岑意伤在左手不影响拿筷子,却有意小口吃得很慢。大概是以为吃完早餐就要离开医院了,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破。沈闻霁忍俊不禁,提醒他免得吃到粥菜都变凉,“要到上班时间才能给你办出院。” 离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岑意回过味来,感觉自己有点傻,怒干两碗小米粥。 沈闻霁主动陪床,放了小助理去医院旁边酒店开间房休息。项欢也不敢多耽搁,天刚亮就赶来医院,打算把人叫醒投喂时却发现两人都已经吃好喝好,甚至开始第二轮打盹了。 有些怀疑他们前一晚都经历了什么。 按照宁如青的嘱咐,办好出院后他们换了车开,以免被蹲守的粉丝认出来。岑意还以为没那么夸张,“现在不是还很早吗?大家应该还在睡觉。” “做你的粉丝就不能睡觉了呗。” 从后院绕出来,经过正门时项欢示意他往外看,“喏。昨天晚上的消息公开,连夜赶来想看你的。” 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带着礼物或花束,和寻常探视病人的架势明显不同。 大概是已经沟通过,保安都有些无奈,只能放任他们等着,也不好驱赶。 岑意回头看了好几眼。 虽然很费劲令自己受伤的粉丝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但他并不会将这份抗拒投射到所有粉丝的身上,也不忍心让他们在这里空等,“找个人去说一声,让他们回去吧。我都已经不在医院了。” “等开出去一段再说。”项欢握着方向盘,余光里注意到沈闻霁,“沈老师昨晚没休息好?” 沈闻霁闭着眼“嗯”了一声。 岑意闻言转头,看他像是要补觉,想想就爽快地拍自己大腿,“躺我这!” “……” 岑意不以为然。 之前他也躺过沈闻霁的,现在被躺回来不是很公平么。 项欢轻咳了声,拿起副驾驶位的外套团一团递过去,“沈老师车上是不是没有抱枕?拿这个将就一下吧。” 沈闻霁接过外套叠两下,放在岑意腿上,没有要躺的意思,“垫着手。” “喔。”看他不打断再睡,岑意好奇地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睡觉啊。” 明明单人病房里的沙发可以拉开变成陪护的床,比他的病床还软呢。 沈闻霁解释不来,含糊道,“大概我也是你的粉丝。” 项欢会心一笑。 只有岑意没听懂,要是问又显得自己智商堪忧,寻思了一路。 回到宿舍里其他人都在工作,项欢暂时留下来照顾他。沈闻霁原本就是旷工过来的,明明自己有工作,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用不用留下来陪他。问到岑意怀疑是不是他自己不想走,“不用啊,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唔,替我跟阿叙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