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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修哥读书有成,若将来能中举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对他大有裨益,娶妻生子也是个助力,开枝散叶家族兴旺也未尝不可。宁娘从前对修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得知此事后,她特意寻了个机会找修哥说话,问起此事的原由。修哥倒是很坦然,解释道:“从前娘不许我出外走动,我每日无聊只得看书,看得多了都记住了。只是有些书晦涩难懂,我虽能背却也不知其所以然。” 这般说来修哥倒是仗了记性好的便宜。虽则年纪小理解力尚弱,但念书首要便是记性好。记得多才能理解透。宁娘虽不知科举如何考,上辈子却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从前班里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多半记性也好。考试时不能翻书,完全只能靠脑子里的存货。 修哥如今有了这个长处,在文武两哥面前也渐渐有了底气。被人赞得多了,他从前缺乏的信心也慢慢回来了。加之与朗哥两人颇谈得来,在府中有了说得上话的人,修哥的性子比从前好了很多。不会再整日里惶恐不安,只知道追在宁娘屁股后头。 他开始和朗哥一道玩些男孩子才会玩的东西,也开始敢在人前说话发表自己的意见,甚至有时会在课堂上与文武两哥小小辩论几句,将对方噎得无话可说。 看着日渐开朗的修哥,宁娘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尽管她依旧绣不好牡丹,缝的荷包也不够精致漂亮,但偶尔也有几件刺绣作品能得绣娘一两句夸奖了。宁娘觉得自己是个姑娘,也没什么特别的上进心,只盼着修哥更进一步便好过一切了。 启泰五十三年眼看着便要过去了。二老爷的官运还算平稳,这一年由杭州调入京城,总算没被先帝拿来开刀。如今新帝即位,正是用人之即,原先那些个摆明了车马支持慬王和怡王的多数已倒台,二老爷这样的居然没受牵连,反而有了重用的机会,倒是白白赚了一票。 陆家全家因二老爷官运亨通,日子过得着实清闲。二太太整日里不得出门,时间久了不免有些烦燥,加之钱氏思念亡儿,总吵着要去严觉寺上香,求菩萨在地下对她的爱儿照顾一二。二太太思来想去,索性借着上香的机会,带一众儿女出去散散心。 几个哥儿的学业不能荒废,自然是拘在家里读书习字。宁娘这会儿便觉出当女儿家的好处来了,一面看着春晴给自己收拾东西,一面与秋霁吃茶闲聊:“听说那严觉寺是京城第一名寺,这番带你这丫头过去,倒是叫你开眼了。” 春晴听了也笑着队合:“可不是嘛,姑娘可是偏心眼儿,留我在家里做事,倒带你这丫头出去快活。” 秋霁被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春晴多心,只得捧着她:“那是因为你比我能干。年节事多儿,小姐不放心家里的事,这才留你下来。我是个光会吃不动脑的,这么多杂事我可忙不过来,还得姐姐你出马才行。” 这番话既贬了自己又褒了春晴,把对方哄得笑微微的,也就不计较谁跟着宁娘出门了。这些日子来宁娘冷眼旁观,发现这两个丫鬟都是好的。反正目前看不出来她们有任何偏向二太太的意思,全都一心扑在自己身上。 春晴心细,主动合适。秋霁胆子大,出门在外是个能商量事的人儿。所以这次宁娘决定带她出去。她们去严觉寺大约要过一夜,真要有什么事情秋霁比春晴更能帮得上自己。 对于此次出门宁娘颇有些期待。相比于之情从杭州到京城的一路惊险,这次去上香显然闲适许多。她闷了大半年着实有些厌了,也盼着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出发前一夜宁娘睡得很好,第二日天不亮便被春晴从被窝里挖出来,有些昏沉沉地梳妆打扮完,又草用了些早饭,便有婆子过来催她去钱氏处。 宁娘到时二太太也领着莹娘过来了,不多时琳娘与萍娘竟前后脚过来,看起来脸上都带着几分兴奋的神色。到底都是年轻姑娘家,这些天真是给憋坏了,哪怕是去京郊寺庙烧香,对她们来说也如过节一般。 钱氏这一日精神也大好,一左一右揽着大房的两个姑娘,又招呼了大太太,一行人上了早已备好的青油马车,浩浩荡荡向就郊出发。 不算丫鬟婆子,单是主子小姐们这一趟便去了近十人。钱氏自然带着大房的女儿家坐一车,二太太带着莹娘并大太太坐另一车,剩下的三个姑娘便挤了另一车。琳娘与宁娘交好,一路上两人轻声细语地交谈着,时间倒过得也快。只是时不时总要扫到萍娘一副不屑的嘴脸,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轻微的冷哼,实在令这趟出行有些煞风景。 京城前几日刚下过几场大雪,道路既湿且滑。二太太嘱咐人将车赶得慢些,这一趟路程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她们本是天蒙蒙亮离开的家,等到达严觉寺时已是临近午时了。 这车子一路颠簸,宁娘坐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由秋霁扶下车的时候忙着在那儿整理帷帽,也没看清眼前的景象。等她整理好衣裙准备迈步时,一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若不说是烧香,宁娘定以为这是来了哪个集市凑热闹。光看院门前排着的一排排马车,并无数穿金戴银的贵气妇人,还有许多如她一般身着锦绣头戴帷帽的富家少女,宁娘一时竟有些恍惚,只觉得这情景犹如前世黄金假期游人如织的景区一般热闹。没有一丝冬日寒冷的料峭,倒显得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