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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回神,连忙跟对方问好。 潘元青没什么反应,朱谦朝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责怪道:“学生与你打招呼,你应当回礼才是。还有,前些日子明明说好了,怎么还迟到,还说自己头疼。王祭酒严肃端方,最是看不过敷衍应付之人,你衣服穿好些,昨天干什么去了!” 不在意的打了声哈欠,潘元青懒懒道:“去甜水巷吃花酒,早上骑马摔了一跤。” 朱谦大怒,又是一阵叨叨。 叶安心中好奇,他印象中的朱博士总是一副老狐狸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认真。 “举荐你来国子监,是觉得你学识过硬,也想让你收收性子。要是真教不好学生,被祭酒赶回家去,我可舍不下老脸提起求情。”朱谦吹胡子瞪眼睛。 “好好,上午没课,我睡上一觉。”潘元青像没骨头似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靠的近,叶安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 这是一种很凛冽的冷香,有些像松树,不知道他熏得是什么,要是能量化做成香水在蘅芷清芬肯定很多人买。 叶安天马行空的想着,眼见朱博士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打了声招呼,匆匆告辞了。 待到放学回家,他翻出崭新的书本,直勾勾的看了许久。努力了是九死一生,不努力就是十死无生!天道酬勤!他叶安今日就要克服生理极限,逆天改命! 下定决心的叶安打开书,用手点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一刻钟后…… 叶安:zZZZZ 第28章 王安石捧着厚厚的一打试卷, 面无表情的走在国子监里,路过的博士或探究或谄媚上前与其问好。而王安石也没有置之不理,停下脚步认真回礼。 待走进书房, 发现早有人在那里等候。 “梁大人,找在下可有什么事吗?” 国子监丞梁观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按理说郭汝被赶走, 论资历论学识,怎么也该轮到自己当上祭酒了,谁想到竟然空降来个毛头小子。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二岁,去年刚中进士, 朝廷把这样一个人安排进国子监,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梁观腹有怨气, 话中也夹枪带棒:“王祭酒, 这几日许多监生都来找我,说你布置的试题太过困难, 还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就是诚心想要刁难人, 你看这件事……” “我给了他们三天看书时间。”王安石泰然自若道:“况且都是些简单的题目, 都是从《论语》《春秋》中挑选的,哪怕是黄口小儿都能答得上来。” “话不能这么说, ”梁观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如今留在国子监的,可都是律学的学生, 他们平日上课都是学《刑统》和诗赋的, 不如再重新考上一次, 主考诗赋吧。” “他们那两笔酸诗我嫌丢人。”这倒也不是王安石吹牛,他虽不愿去经营什么文坛形象,但流传出去的诗词意境空阔苍茫,淡远纯朴,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很是受世人追捧。写诗这种东西靠天赋,就是刻苦努力的平民学子也不一定能多出众,更别提国子监这帮二世祖了。 “哎,王大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恕老夫直言,监内还有许多外在问题尚未解决。这第一把火怎么也不应烧到学生博士身上啊,你看他们都没准备好呢。”梁观说的语重心长,一副“年轻人我全都是为你好”的样子,其实暗地里打的确实另外的主意。要知道王安石不仅对学生进行改革,连老师也难逃幸免。他对所有博士建立起严格的考察制度,平时不遇假日,宾客都无法接见,甚至他这个二把手也在考核范围内! “所以我给了他们三天时间。” “你!”梁观气绝,这王介甫,简直跟只倔驴一样,无法沟通不可理喻!旋即拂袖而去。 王安石平静的目送他离开,直直的站立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许久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的叹了口气。 自己人虽然严肃,但却十分聪慧,对官场那套看得很清,梁观打的什么主意他了然于胸。可对方弄错了一点,那就是,他王安石,打从最开始就不稀罕这劳什子国子监祭酒! 他年少时跟随父亲宦游各地,亲眼目睹过平民百姓生活的是如何疾苦,也气愤与大宋对外族的一味妥协。心中一直有个梦想,他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国家,为此努力读书,刚刚及冠便中了进士科第四名。 意气风发的他一连写了好多篇文章,针对大宋各项弊端发表了无数见解,苍天有幸,他的文章被官家和范公注意到了,喊他去殿前问话。王安石喜不自胜,结果到那里才发现官家手里拿着的是他随意写的关于贡举的感想。 当官家问道愿不愿意去管国子监的时候王安石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内心却告诉他,国子监祭酒虽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也是从四品。倘若拒绝了,自己也只能去做个七品小官,还需一步步往上熬资历,不知何时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鬼使神差的,他点头了。 虽然官位升迁,可距离自己想要去地方造福百姓的梦想却越来越远,这对王安石来说比挨上一刀还要难受。每当午夜,他都辗转反侧,对自己的选择感到羞耻。 但好在王安石秉性执拗,既然做了,就打算竭尽全力。翻开学生们的试卷,他开始一张一张的评阅。 梁观说他不近人情,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此次出卷,主要考察两个方向。一是帖,所谓的“帖”指的就是默写,主要考察《春秋》、《论语》、还有刑统等。这部分就算他们答不上来,王安石也不会多生气。一来早就知道衙内们是个什么水平,二来,他自己也对这种死记硬背之事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