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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安头一次心态崩了。 好在没崩几分钟,前面出现条救命河。 阙安一跃,裹着崽子跳到河里。 河水又凉又冰,阙安把崽子塞到温暖的肚子下面,独自一狼顶着河水打着哆嗦。 蜜蜂在河上恨恨盘旋,盘旋了几分钟,得不了手只能嗡嗡嗡飞走。 危机过去,湿淋淋的两个人瘫倒在草地上,身上还残余着蜂蜜的香味。 阙安一闻到这味道就条件性反射想吐。 他从未经历过这么漫长艰险的路程,艰险到人差点就没了。 单眼皮的狼眼被蛰成了肿眼皮,他顶着肿眼皮,极其诚恳,语气平静温柔的对崽崽轻声讲话: “我俩上辈子什么血海深仇,你这么恨我。” 崽子的脸蛋也好不了多少,一边一个蛰出的大红包,跟没涂匀的两坨腮红一样。 大红包有点痒还有点痛。 他挠了挠大红包,顺手还贴心的帮阙安挠了挠。 狼头肿成猪头的阙安:…… 他丢下孩子掉头就走。 经过这几天崽子已然变得十分敏锐,阙安刚一掉头,崽子眼疾手快抓住尾巴,吊到他尾巴后面,高兴的一路蹭着泥巴一路被带着走,高兴极了。 过了半小时,阙安看向前方露出一个角的庙宇,激动得快要落泪。 终于到了。 * 庙里从未有过的热闹。 原本冷冷清清的破庙围满了人,秦郁之的父母——秦氏董事秦业和秦夫人,以及救援队全都在庙里。 孩子丢了已经快一周了,救援队带回来的消息全是:掉下悬崖、被狼叼走、找不到人迹……这些消息随便单拎一个出来,孩子都活不下来。 但秦业下了死命令,生要看到人,死要看到尸。 于是救援队搜了七天七夜,甚至连直升机都派上了。 旁观者默然惋惜,知道孩子大概率早已一命呜呼;秦家人难断执念,抱着誓死找到孩子的执念和孩子尚有一线生机的妄念日复一日等待。 只有老和尚无动于衷,和平常日子一样,该干吗干吗。 第一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二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三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四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五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六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七天,照着百度来的图片画平安符。 第八题,他收起手机,甩了甩画得酸痛的手腕,打了个呵欠站起身: “到了。” 跟在他身边的小和尚些微惊讶。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弯腰,站起身,走出内殿,对着脑子被日复一日的沉痛击打得麻木不堪的众人轻声道: “孩子已经找到了。” 第5章 第五只 小和尚说完这句,不顾众人沸腾似火的震惊、狂喜和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退回房内,啪嗒一声,把喧嚣隔断在门外。 老和尚歪着头嗑着瓜子。 很快外面传来急促不安的敲门声。 老和尚打发小和尚去回门,让小和尚告诉秦家人多拿几块肉过来。 很快直升机轰隆隆开了过来,空运的几大箱鳕鱼、海鲜、鸡鸭猪牛羊肉冷鲜肉塞满了内殿。 众人在外殿焦急等待,心从嗓子眼跳出来再跳回去。 但肉运进去后就石沉大海,里面再没有任何动静。 殿内。 老和尚挖开洞,一头狼从狗洞里费力的钻了出来。 狼尾巴后面拖了块泥巴。 老和尚哎哟了声,把泥巴抱起来拍了拍,泥壳剥落,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脸,他斥责道: “对小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粗暴?” 他转头一望阙安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嘶了声:“你这脸被谁打肿的?” 阙安从硕大的肿眼皮中挤出一条缝,冷哼: “这小麻烦。” 老和尚:“……那还是这孩子更粗暴些。” 他注意到阙安一瘸一拐的身躯,开口:“这伤也是?” 阙安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给老和尚讲了。 老和尚感慨道:“不容易。” 和以往一样,这次阙安来找老和尚时,狗洞是开着的。 这个狗洞还是他第一次来找老和尚时,老和尚给他挖的,说以后有什么事儿就钻这个狗洞来找他。 当时阙安感觉自己狼格受到了侮辱,说自己不钻狗洞,老和尚十分尊重他,和蔼可亲道不钻狗洞,不钻狗洞,然后指着狗洞说这是狼洞。 阙安每次来时,用来堵洞口的砖头都散落在洞旁,狗洞大摇大摆的敞开。 ——老和尚好像每次都能预知他来的时间。 这次也是如此,对于他的到来,老和尚无半分惊讶,仿佛约好般接过崽子。 老和尚提溜着崽子,把崽子放进水里涮了涮,又提溜起来再在毯子上滚了一圈。 天生的狼性让阙安对肉腥味格外敏感,他抬了抬眼,从箱子里扒拉出一只带着冰块的羊腿。 老和尚把崽子抱着怀里哄着,转头对阙安慷慨道:“请你吃肉。” 两分钟之内,几大箱肉就见了空。 阙安嚼完最后一只小龙虾,满意的晾着肚皮,打了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