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章.现场

    1.

    趁着西门那里伪军被压制，周班长他们几个就蹿进了林子，金副队长和周班长都是中年人了，这一溜急跑，都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小三和班长也起身往林子边沿跑，有蛮牛的机枪和铁师傅的马四环压制伪军，他们也不回身用20响打了，就半弯着身子，忽左忽右地急跑了近百米，扑进林子里就趴在地上大喘气。

    也没歇上半分钟，小三就起身：班长，我们得往回走了，万一鬼子增援的乘车跟公路过来，咬上咱们就难办了。

    班长勉强支起身子：对，得马上走。

    小三就下令：进镇子的五个和小龙他们四个就先走。等前面的走一截后，铁师傅你们还对着西门那里打两梭子，再赶上来。

    蛮牛就把机枪交给铁师傅，他们九个就起身往回走，过了几分钟，铁师傅和石牛冲着西门那里一人打了一梭子，就收了机枪，急行军赶了上来。

    西门那里，伪军见机枪又扫过来，都老老实实趴着不动，过了许久，再无枪声，才冒头出来观察。

    那吴老四见没事了，从伪军排长那屋钻出来，也把驳壳枪拔出来装模作样，过来问伪军班长：为什么不追？

    伪军班长白他一眼：追？我们就这几个人，去追了谁守这里？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那岂不是这里唱空城计了？

    吴老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守住这里才是正事。

    他就提着一枪未发的驳壳枪回便衣队去，刚才活着的伪军都看见了他吴老四一直在一起参战，那叫一个尽忠职守，虽然他选的战位敌人打不了他，他也别想打着敌人，那是在伪军排长那屋子里的桌子下面。

    不过刚才宪兵队的电话可又是他接着的，能证明他一直在最前线。

    在电话里他报告里自己的姓名职务，说背嵬队的匪徒已经被打跑了，目前逃窜中，因为皇协军兵力不足，所以无法组织追击。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日语咆哮后，翻译的声音过来了，语气跟那日本军官一个调：皇协军防守好东门西门，你们便衣队赶快组织追击！

    吴老四回到：太君，现在这儿只剩我一个人了，便衣队那里不知道啥情况。

    电话里面直接是日军军官的声音了：你的快快去看，快快地报告。

    吴老四大声回答：嗨！太君，我的马上去看，马上报告。

    吴老四提着驳壳枪就往便衣队走，心里暗暗懊悔，刚才在那伪军排长的屋子里，怎么不找机会开两枪？这样也好证明自己直接参战了。

    他转念又想，这背嵬队确实了得，四五个人就敢杀进镇子里面，还能毫发未伤的又杀出去，而且刚才他可听得真真的，西门外那林子里面，少说也藏着两挺机枪，按说一个班配一挺机枪，那林子里两个班就至少藏着小30人，何况伪军一个班有时还配不上一挺机枪，那背嵬队如果也是这样的，那搞不好林子藏着接应的四五十人都不足为奇。

    镇子本就不大，没多久吴老四就到了便衣队的院子，那院门还大开着，刚才镇子里面、西门处又是放枪又是爆炸的，老百姓个个关门闭户藏家里不敢出来，这便衣队里面的情况居然无人知晓。

    2.

    吴老四进门一看，绕是他心里有准备，也给吓得差点坐在地上：院子里血流成河，几个便衣，无一幸免，那被斩下的脑袋就冲着院门，眼睛还没闭上正瞪着他呢。

    他连爬带滚跑出去大喊：快来人呀，便衣队遇袭了。

    他这倒不是装的，他本身胆小，看那子弹打死的还撑得住，不过就是小眼进，大眼出嘛，这砍落的脑袋看着就太襂人了。

    几个伪军循声就跟着跑过来，这当兵之人胆子还是要大些，进去在里面四处查看了一番后给他说：都死球了，八个人，全他妈给砍死了，瞧这血溅的到处都是。

    这说的是周班长抹脖子杀死的那两个便衣，那颈动脉喷溅出来的血喷得到处都是。

    趁着院子里多了几个当兵的，吴老四麻着胆子进了正屋，正屋里倒着三个，满地都是鲜血，他想踩着干地都不可能，只好强忍着恶心进了副队长房间，便衣队的电话就放在这里的，他虽然是副的，但比杜大个子来得早，那电话一开始就安这屋的。

    吴老四一进去就看见了黄副队长房间墙壁上还用他的血写了一行大字：汉奸的下场！山豹子留！

    吴老四心里一阵庆幸：幸好自己答应给背嵬队做事，不然就该自己脑袋掉地上了。话说回来这背嵬队下手也太狠了，说杀谁就杀谁一个都不留，太吓人了，以后还是乖乖听话做事吧。

    那黄胖子的脑袋现在就掉在地上，尸体蜷缩在墙角，吴老四把电话机扒拉过来，摇了几下要了县城宪兵队：太君，便衣队被背嵬队的袭击了，死了八名队员。

    要说这东门西门受袭，宪兵队也该查，但直接责任人还是伪军和上面的守备大队，但便衣队就不同了，人事财物事权都是宪兵队管的，所以我孙子少佐接到报告，立马坐着97陆王挎斗摩托赶了过来。

    吴老四就在大街上等着，没到一个钟头，四辆挎斗摩托就停在了便衣队院门口，那公路还没有接到镇上，但以前牛马车可以通过的大路虽然过不了鬼子的卡车，但过挎斗摩托没问题。

    吴老四忙跑到从第二辆摩托挎斗里下来的我孙子少佐面前点头哈腰问好，从第四辆摩托驾驶员后座上下来的杜大个子也小跑过来，他是被我孙子少佐派人在出城的时候找过来的，脸上被我孙子抽的耳光留下的红印还没消呢。

    第三辆摩托挎斗下来的是一个日军大尉，他里面穿着军装，但外面罩了件白大褂，吴老四心想这是个日本军医吧，不过院子里八人都死得透透地，难不成还有救？

    一进院门，我孙子看见满地的尸体就皱起了眉头，小三砍掉的便衣脑袋在地上还直瞪瞪地对着院门，而班长从肩头劈到胸部那便衣，倒下时头颈与身子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满院的血腥味刺鼻。

    连一向自诩胆气过人的杜大个子看了这场面，都半晌没说出话来。

    3.

    那日本军医就戴着白手套去翻看每具尸体，我孙子少佐就询问吴老四事发经过。

    吴老四就说：中午我正往西门去，就看见两三个人形迹可疑，因为上次杜队长派我上尖山村去收集过情报，跟那山豹子照过面，就记住了他相貌，觉着中间那人就是山豹子，我急忙就到西门那里给宪兵队打电话报告。打完了，马上又报告给了黄副队长，挂了电话给皇协军谢排长说了，他就点了一个班的弟兄去捉拿那山豹子和同伙，没曾想在半路上就与山豹子他们遇上了，他们不止三个人，而是五个人，都拿着20响，混乱中我们都打散了，他们就往西门冲，我们追过去，他们藏在西门外那林子里还有三四十人，估计是想里应外合攻下许家镇，我们就守在西门工事里，没让他们冲进来，后来他们无计可施就逃跑了，这个时候，宪兵队来电话又是我接的。太君命令我回便衣队，我一进院门就发现是这样子，就马上给您们打电话报告了，经过就是这样。

    我孙子想了一下，最先确实是吴老四报告的，而且宪兵队再给便衣队打电话占线，说明那时候背嵬队还没有袭击，后来再打就没人接了，那时候背嵬队应该已经袭击结束了。

    我孙子少佐又问吴老四为何先给宪兵队打电话，然后再给便衣队去电话？

    吴老四吞吞吐吐地说：黄副队长老是霸占下属的功劳，小的是想先报告给皇军立个小功。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把自己装扮得市侩些。

    我孙子抽了他两个大嘴巴骂道：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窝里斗，耍小聪明。你先报告便衣队，他们有了准备了，就不会被杀得措手不及了。

    又对杜大个子说：杜队长，你们太疏于防备了，平日管理松懈，你有很大责任。

    杜大个子连连点头：太君骂的是，我们确实疏于防备了，不过先前我回县城给您告了假的，队上是黄副队长负责呀。

    我孙子少佐没再理他，转头问大尉军医：有什么结论？

    大尉军医说：袭击者一共四人，都是使用冷兵器的高手。

    他走到一具只是胸口有刀口的尸体前：杀死这个死者的这个人力气一定非常大，而且身材非常高大，他是正面对着死者的，左手掐住死者的脖子，看，这里有明显的淤痕，右手持一把很大的匕首刺中心脏，由于用力很大，匕首刺穿了死者的身体，前后两排肋骨都被切断。

    他带着大家走进正屋，指着另一具尸体：这个死者也是他杀死的，

    当时死者是背对他，他还是单手掐住他死者的脖子，由于死者较为瘦小，他很可能把他凌空提起了，虽然死者根本无力挣扎反抗，他还是连捅了三刀，本来他任何一刀都是致命的，但他依然继续捅了两刀，每刀都刺穿他的身体，他的匕首一定又长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