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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见面了。” 这句话语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幽暗又破碎,雪无霁倏然一凛,不知寒带着杀意铮然出鞘! 那声音笑了几声,融化消失了。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宿哥哥?” 陆宸燃道。 “……没事。” 雪无霁背后已经浸出冷汗,稳住声线,收回了不知寒。他低眸,却看见最后的那缕尾巴尖儿化成了一缕黑色的烟,钻入了他的手腕。 * 第二日,清晨。 沈光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模模糊糊地看了眼时间刻漏。 这一看顿时清醒了,他居然直接睡到了午时! 完了,昨天晚上酒喝太多了! 宿醉的头痛袭来,沈光连滚带爬下了床,很快就又想起一件更加致命的事: 他应该昨天晚上去修结界的!! 根据观如是发下来的详细图纸,结界的修复分为了三次,原本他定的时间就在中秋一过后的午夜进行第一次修补。 但昨晚不知道为什么,长河道人硬是要拉着沈光喝酒,把他灌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以至于完全忘记了结界的事! 沈光差点吐血,飞速洗漱完穿好衣服就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一打开门就发现结界已经支撑不住崩溃了。 好死不死的,他腰间的玉牌突然亮了。 观如是的面孔出现在灵镜之中。 刚准备开门的沈光:“……” 他不敢冲了,忙站好,心虚地露出微笑。 “阵法修复如何?”观如是冷淡道。 沈光:“……峰主对不起,我忘了。” 他做好了被痛骂的准备,但观如是沉默了半天,只是声音更冷、更不耐烦了:“现在去。” 沈光自觉捡回一条狗命,心惊胆战地开了门。 在迈腿的一刹那间,他留意到一件事: 槐略呢?他的行李怎么也都不见了? 这点小事只是从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很快无暇他顾了。 路上,沈光发觉结界没有显露出半点异样,悄悄松了口气。可到了地宫里,他很快就震惊了。 结界居然已经完全被修复好了。 他之前看见的那个不明的、散发着妖气的事物也消失了。 沈光迟疑了,转头偷偷看向观如是,却见后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观如是的灵镜居高临下地飞到了地宫顶端。 这个阵法是他绘制的,他自然能一眼看出哪里出现了变动。 灵流在他浅色的眼眸里划过。 外层和核心的变动,似乎是由两个不同的人所做出的。他们残留下来的灵力已经被完全清除,只有内层的阵法痕迹,再次给了他熟悉的感觉。 * 沈光的任务有头没尾地结束了,他要回去凌霄了。临走前他才知道,在前一夜陆宸燃和雪无霁二人就已经离开了。所以他早上起来,才会没看见槐略的行李。 他去问过长河道人,但老头儿只笑呵呵地什么都没说,把他敷衍过去了。 回到凌霄,他只查到了一个消息,把他惊了好久:那个陆宸燃就是杀掉了现任仙皇的六皇子。 但关于雪无霁,一片空白。 结界是否与他有关? 他出生何处、长于何处? 结界中散发着妖气的事物又是什么? …… 沈光全都一无所知。 这个人好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分明美貌得惊人、实力也深不可测,但不管是美人谱还是剑仙谱上都没有他。没人知道既定的下一任仙皇竟然有一位这样的道侣。 他只在凡尘中现身了短暂的这几天,而后便如雾中花,只叫人窥见惊鸿一瞥。 沈光心里隐隐感觉,这个人在将来必定是搅风搅雨之辈。 这世上的天才有许多,但有些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便会觉得此人必定会名满天下、青史留名。 沈光并不知道观如是有没有查到更多消息,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回去后观如是好像忘记了要见他这回事。 …… 十几日后,魔域与蛮荒之地的交界处。 随着夜色降临,一艘巨大的飞舟停在了魔域前方。 飞舟上的人还在睡梦之中。 雪无霁自冥想境界里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魔域,无名雪原。 夜空中没有星星和月亮,漆黑如浓墨。然而这雪原还是白得晃眼,一望无垠。 没有下雪,连风的声音都没有。 这里死寂得像个巨大的坟冢。 雪无霁从那天那缕魔息窜进自己体内后,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幕了。 于无边无际的白色中,他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准确地说,那是另一个“自己”。 “……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轻轻笑起来,声音由渺远变得清晰。 二人中间如同隔着一面镜子,像是一伸手就能碰光滑冰冷的镜面。 “你的三条尾巴找回来了,开心么?” 这个雪无霁似乎性情与真实的自己不太一样。他凑近了,贴在雪无霁耳边说,“你开心吗?” 他的肤色苍白得透明,眼尾飞红,美得近于妖异。 雪无霁一见便知这是自己魔王时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