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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章悻悻打了声招呼,径自拿了食物,然后往四周望了望,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解决。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个泳池旁边,安静无人,宴会厅繁闹的交谈声能传到泳池边上,偶尔还能听见他们说话内容。 虞晚章一边听一边吃东西。 也许是真饿了,她拿了不少好东西。小小的白盘子堆了一层。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她斜倚在椅子上,目光无聊地四处张望,就又见到了应珈楼。 离得近了,这才能看清楚他今晚全身装扮。黑色的西装,里头是同色马甲,露出空荡荡的脖颈全由宝石项链补上。 更准确的说是钻石颈圈,像一条蛇似的咬住尾巴,而那蛇眼部位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幽幽闪着暗光。 活脱脱就是个从壁画中走出来头戴璎珞的佛子,自带圣光,不容亵渎。 额角是蓬起的刘海碎发,棱角分明,举手投足间都是少年意气,自带风流,偏偏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温和,不那么锋利。 不知道那身边的女伴和他说了什么,应珈楼看着女伴飞快地快到宴会厅,带笑的目光忽然沉静。 与刚才的气质全然不同。 好帅的少年和尚,还是个会变脸的。 虞晚章在心里总结陈词。 正要继续躺回去,当作鸵鸟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看到应善从泳池另一侧急匆匆走来。 乍然见到应珈楼,应善脸上的喜悦显现在他每一条皱纹里,恭恭敬敬地问候握手,乖顺得像个孙子似的。 虞晚章冷眼旁观应善发福的背影渐渐走入明亮,又把目光放在应珈楼身上。 只见应珈楼微微皱了眉,冷静地从裤袋里掏出手巾,嫌恶地擦了擦手,往前走了几步,把手巾丢进了垃圾桶。 *** 小沙弥小跑进亭子里,有些气喘。 应珈楼身姿挺拔,犹如一树青竹。他手里还拉着个四五岁正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胖乎乎的脸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棒棒糖。 见到小沙弥进来,小朋友双眼含泪,蹬蹬蹬跑过去。 “提岸,你刚才怎么站在路口?”应珈楼问。 小沙弥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被色相所迷,脸红地摸了摸秃头脑袋,摇摇头。 那小孩儿忽然哭出来:“妈妈,我妈妈呢?” 小沙弥抬头问:“师兄,那位施主还没有回来?” 他们本来下午的时候在山下派发庙里的传单,从明天开始有一批佛教古物来庙里陈列展览,虽然都是原版复刻,对方还是想让他们多宣传宣传。 结果有位平时经常来庙里帮工的柴施主有件重要东西落在家里,偏要中途去拿,留下个孩子让提岸管着。 应珈楼一副平静的样子:“还没有。” 忽然,小沙弥往他身后指了指:“来了。” 应珈楼顺势转过身,目光远眺,看到了在车站里的虞晚章,只是须臾片刻,目光就移开了。 他们撑着把黑伞从亭子走出来,小孩迫不及待,跑着到妈妈身边,应珈楼和小沙弥慢慢走,正好走到了虞晚章所站位子附近。 晚章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柴施主千言万谢:“家里忽然有点急事,真是麻烦了。” 晕黄的灯光落在白衣上,竟泛着点玉泽。 应珈楼说得温和:“没有关系,就是小孩等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饿了,柴施主快点回家吧。” “谢谢师父,我们现在就回去,小师父们快回庙里吧。” “我师兄等会儿要去方朴酒店,正好与你们顺路。”小沙弥之前帮过几次柴施主的忙,知道她家在哪里。 柴施主双手合十,对着小沙弥恭敬道了声谢。 雨天路滑,不好上山,应珈楼让提岸快点回寺里。 提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喜儿姐姐上次答应我会给我买网红糕点呢。” ......所以这次他陪师兄回酒店,也并不光光是担心师兄...... 应珈楼既不点破,也没催着他回去。 山上下来几位游客,小小的车站渐渐围满了人。都是等车回去的。 提岸手上还多了几张宣传单,不发白不发。 他走过来,一边发传单,一边说禅语,到了虞晚章正好没了。 虞晚章微微笑,看着这张脸,小沙弥愈发窘迫。朝着应珈楼说话也磕磕绊绊:“师......兄.....,没宣传单了。” 他之前给应珈楼留了几张。 应珈楼信手走过来。 晚风微凉,带着残余的早春,清夜拂开宽松的衣摆。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宣传单,黑色明亮的眼睛望着虞晚章,睫毛染成金黄,浓密得像是初夏盛开的合欢花。 “本有金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 “这位檀越,望请收下。” 那天宴会上应珈楼佩戴璎珞的华丽打扮还历历在目,与如今穿着简朴白衣的形象大相径庭。 也不知是今日雨雾迷蒙,寺里的晚钟声荡,应珈楼更像浴着佛光的佛子。 佛子低眉,好像真的能渡她。 晚章声音柔媚,伸出洁白两指粘住传单的对角。 饱满水润的唇瓣微启:“好啊。” 第3章 . 第三幅像 灵谷寺 雨水洋洋洒洒,在平地上落了死水坑,映照着车灯霓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