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惯例

    夜九就这么搬去了从没住过的暖阁。

    暖阁没有火炕，其实就是最向阳的地方建的一座三层的小阁楼，一楼是花厅，可以待客用，二楼是卧式，阳光好，离开了地面，又不沾屋顶。

    三楼是休闲的地方，可以品茶可以作画也可以赏景。

    挂了三天就取下来了，现在天冷还好，天热得臭的，一连下了两天雨，考生们出来的时候状态都不好，也没顾及太多，就被人给接走了回去休息。

    至于状元楼，生意一下冷清了，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便宜了对面的聚欢楼。

    小四的死，就是二十两银子解决了，人命如草芥，若不是状元楼的掌柜还算大义，能给五两就不错了。

    小二也做不下去了，弟弟就这么没了，爹娘难受，家中就他们兄弟二人，便回了家，置办了几亩地。

    顾老太君收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担心，还想亲自去看看，自己去不了，就想要赶顾瑾去，奈何这两天因为大雨的原因，顾瑾跟四皇子两人都在码头上检查大船，都没有收到京里的消息。

    好在夜九第二天准时让人给顾老太君送去了吃食，顾老太君一番询问，得知夜九一点事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春雨贵如油，夜九也坐不下去了，虽然说将庄子的事情交了出去，但是自己可是要种西瓜的人，西瓜地边上也不能浪费啊，带着人去点了些豆子，长起来了可以吃毛豆。

    一亩地，就种个地边，不用一个时辰就忙完了。

    等回去洗漱，发现大姨妈又来了。

    脸上的胎记又淡了一些，从殷红变成了桃红，之前红中带黑，后来黑色慢慢淡去，只余红，如今红色也开始变淡，将来应该还会满满变成浅红，淡红，粉色，也许最后还会完全消失。

    虽然说对容颜夜九并不介意，但是能有个完美的脸，还有人会嫌弃不成。

    从牢里出来的孙彦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有些蜡黄，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很多。

    站在牢房的大门前，孙彦看着滴答的雨水，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想什么？先上马车，回去好好洗漱一番，爹娘还在等着呢。”

    “大哥，你怎么来了？”

    孙彦听到声音，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大哥已经撑着伞等着自己了。

    “爹娘让我来接你，昨天陛下就让人来传话了，剥皮案以破，能把你接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后还要禁足三个月，这样也好，等风头过了，也就无人再记得这事了。”

    左相休养了快半年，身体逐渐好了起来，皇帝查了一番，左相这个位置十分的重要，自然要给信得过的人，虽然孙小六脑子蠢了些坑爹，但是这一趟出来应该能改了，所以皇帝发话让左相上朝，孙大公子也在一个多月前回了岗位上值。

    皇帝没有因此厌恶孙家，左相一家对皇帝自然是更忠心了，再加上看到了那剥皮案真凶的下场，自家小六口出狂言只是被关大牢里还让探视，已经十分不错了，自然不敢记恨夜九。

    回了左相府，看到相府的牌匾依旧跟从前一样，孙彦那么大个男人眼泪珠子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再看到已经准备好的火盆还有柚子水，孙彦老老实实的跨了过去，然后任由柚子树枝拍打在自己身上，一切完毕，再也忍不住的孙夫人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儿子。

    都说小儿子命、根、子，那是半点没错，这个小儿子可是孙夫人一把年纪拼死生下来的，小时候跟猫一样，自然惯着一些，哪知后来会闯出那样的大祸。

    “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就，怎么就，瘦了，都捏不到肉了，娘的心肝啊，你真的是让娘心疼坏了。”

    孙彦看着从前总觉得高高在上的母亲大人，如今只不过到自己胸口高，以前总将自己打理得纹丝不乱的发髻，如今只用一把木梳别着，鬓角上的白发都遮掩不住了。

    噗通一下，孙彦跪了袭来，双手撑地，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娘，孩儿不孝，孩儿知错了，以后定从新做人。”

    孙夫人眼里含泪，没有将儿子拉起来，受了这个大礼，眼角却瞥到了自己丈夫的影子，过了好一会，看到人离开，这才伸手将儿子扶起来。

    “起来，走，去洗漱洗漱，一会给你祖母还有你爹磕头请安，也是娘的错，若是娘当初，哎~”

    孙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多年富贵迷花了眼，自己忘了当年相公爬到这个位置的艰苦，如今掌家的事情交给了大儿媳，孙夫人无事便学着孙老夫人在佛堂礼佛，为一家人祈福。

    从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宽松了许多，孙彦紧了紧腰带，等亲眼看到父亲的时候，孙彦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当初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还不到五十的左相花白了大半个头，仿佛老了二十岁，一直挺直的腰杆脊背有些弯曲。

    “以后谨言慎行。”

    受了儿子的磕头认错，左相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让孙彦回去休息去了，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呆了许久，直到大儿子过来才打破一屋子的寂静。

    “爹，别想那么多，小六经过了这一次，整个人也变成熟了，与左相府也算是件好事，如今陛下又重用我们孙家，而且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让儿子跟着四皇子出海，这段时日儿子学习也忙，您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左相点了点头。

    “出海是大事，好好学，还好从小你就有习武，虽然不能跟那些江湖高手比拼，却也算是身手不错，多了一份保障，爹再给你找一个武艺高强的侍从。”

    说到正事，左相的情绪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暮气沉沉。

    “还是爹心思周密，如今春试已经结束，爹也要做好准备才是，接下来又是国宴又是殿试，儿子这边要跟四皇子，爹爹就一个人在朝堂上了。”

    “这些都不用担心，老惯例了，又出了这事，想要浑水摸鱼的也不敢这个时候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