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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巡抚知道自己已经是妥妥的老皇帝党,这个时候由不得自己左右摇摆,陛下只是伤了腿,只要能顺利回京,太子难道敢不认亲爹?自己办好了这次的差事,说不定等尘埃落定,自己也能跟着回京。 边巡抚顿时又激动起来,使出全部的力气一头扎进差事里。 除了民政,皇帝让韩世梁把西北的边防也提前布置好,防止关外有人来作乱。边境贸易不能停,一切农事也要如期进行。 等大部队一走,郑颂贤立刻又忙得脚不沾地,连刘悦薇也跟着使劲。 前方大部队出动,郑颂贤的责任是筹集粮草。边巡抚说是总领,许多具体的事情都要他去做。 十几万人的粮草,可不是小事儿,郑颂贤愁得头发都白了。西北本来粮食产量就不高,以前军队粮草经常靠朝廷从南边运过来,现在新皇帝把南边的粮草路都截断了,只能靠自己补给。 好在今年的粮税一直压在西北,没送回京城,勉强能支撑一阵子。除了秦西省,郑颂贤建议边巡抚同时从北边另外两个省调来了不少存粮。 刘悦薇再次慷慨解囊,将西北金缕阁两年的收益全部捐了,从各大粮商手里买了许多粮食捐给了衙门。除了自己捐粮,她又开始号召西北所有豪富家的太太们捐款捐粮。 两口子这样两头忙,总算保住了前方供应。 西北军队往京城赶,京城那边,新皇也集结了大部队往北边来。 北军南下的过程中,刚开始还是韩世梁在前,皇帝的龙辇在中间,中间遇到过抵抗,韩世梁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几座城。 交战过程中,总免不了伤亡。皇帝眼见着自己人杀成这样,心里十分不好受。 等连杀了几座城池守将之后,皇帝拦下了韩世梁。 “韩爱卿,把朕的龙辇放在最前面,朕倒要看看,这些人敢不敢对着朕的胸□□箭。” 韩世梁大惊,“陛下不可!” 皇帝果断吩咐,“朕意已决!” 五皇子在一边道,“父皇,儿臣随您一起上辇。” 皇帝看了眼五皇子,“傻子,他们不一定敢往朕身上射箭,你现在成了那个逆子立起来的活靶子。那些心有顾虑的也就罢了,那些急于去投诚的,哪里肯放过你。” 五皇子摇头,“儿臣不能让父皇一人涉险,不管皇兄意在父皇,还是在儿臣,儿臣要与父皇共进退。父皇身上有伤,儿臣让父皇一个人顶在前面,就算儿臣不是逆贼,也是不孝子。” 皇帝这些日子被新皇伤透了心,忽然听见这个从小备受忽视的儿子说出这番话,心里有了一丝动容。 他仔细看着这个儿子,他长得很像陆妃,连性子都像。平日里不大说话,做起事情来却有条有理,胆子大,肯干,能屈能伸。 皇帝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后悔,这么多年,他的儿子们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呢? 皇帝想问,可他不敢问。长子在守陵,次子造反,三子惯爱投机取巧,四子是个呆子,老五从来没得过他的疼爱,后面的几个儿子他更没考虑过。 到了现在,只剩下这个不受宠的在他身边,要和他一起上龙辇。 皇帝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那你随朕一起上龙辇。” 五皇子阔步上了皇帝的龙辇,龙辇非常大,皇帝坐在最中间,五皇子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皇帝想了想之后,吩咐五皇子,“你坐到朕的身后去。” 五皇子懂皇帝的意思,坐在后面,老父亲至少能帮他挡一挡。他来不及感动和拒绝,片刻没犹豫,又换了个地方。 龙辇从队伍最中间,挪动到了最前方。 明黄色的颜色,非常显眼。 等到了下一个城池,皇帝命人将龙辇往前去,直接推到了城门口。 皇帝亲自对着城楼喊话,“城上是谁?开城门。” 稍微有些品级的驻将都认识皇帝,这下子都慌了。 这,活生生的陛下,他们不敢往城楼下射箭啊。就算自己骗自己,说陛下已经驾崩,可那也是大行皇帝遗体,他们就更不能造次了。 这个方法还不错,不费一兵一卒,一连叩开三座城门。驻守将领立刻倒戈,归韩世梁统管。 皇帝把自己豁出去了,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并不是每次都奏效。等进军一半的时候,西北军遇到了新皇派来的主力部队,其统帅就是铁杆新皇党。 皇帝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曾经的京畿大营副统领。 皇帝仍旧让人把龙辇往前推,这回韩世梁不同意了,“陛下,此人已彻底投降,陛下不可冒险。” 皇帝没有回答韩世梁,而是让人送了把小刀过来,割破自己的手指,在一方白绫上写下一封血诏,内容是太子谋反,杀君弑父,朕亡于太子刀下,今命西北军统领韩世梁奉五皇子宣王回京,拿下逆王,登基。 写完之后,皇帝把白绫扔给韩世梁,“宏瑞留下,送朕前去。” 五皇子立刻摇头,“父皇不可,没有父皇在,有一百张白绫,儿臣也是乱臣贼子。父皇,让儿臣去吧。” 皇帝腿伤了,自己下不了辇,之前就是五皇子抱他上来的,现在五皇子拦着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看着五皇子,“宏瑞,朕要是死了,你能善待你的兄弟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