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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谦立刻道,“娘只管说。” 汪氏道,“我这些年攒了不少私房银子,我想带走。还有,这两个婆子我带走,丫头我就不要了。” 刘文谦点头,“这都是小事情,儿子再没有二话。娘的屋子儿子给您留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都行。” 汪氏眼神闪了闪,半晌后说,“我对不起你,当年不应该把你抱回来。” 刘文谦忽然问道,“娘,儿子的亲生父母是哪家,娘知道吗?” 汪氏摇头,“你是我们从拐子手里抱来的,我,我想把你据为己有,就没有去找你的家人,我对不住你。” 刘文谦叹了口气,“这是儿子和爹娘的缘分,儿子如今有妻有子,略有薄产,寻亲的事情,看缘分吧,娘莫要自责。若不是爹娘把我抱回来,说不定儿子被卖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了呢。” 这倒是有可能,刘文谦相貌极好,小时候玉雪可爱,拐子得了这种孩子,搞不好会当娈童养着。 汪氏哭累了,不再哭了,“我过两日就搬走,这辈子,能做你娘我很高兴,你是个好孩子,有本事,讲情义,是我不配。” 刘文谦也有些动容,“娘,事情都过去了,您愿意去二弟那里,儿子不拦着,你们总是亲骨肉。若有难处了,娘要记得,还有个儿子呢。” 汪氏听到这话,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老大,我对不起你爹,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偏心眼,我应该发狠拦着大郎,我不应该老想着让你贴补老二,养大了他们爷儿几个的胃口,我不该纵容他们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汪氏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她不该走错了路,那样就不会有刘文远,她就可以死心塌地跟着刘文谦过日子,如今家里有钱,孙子孙女一大群,儿子媳妇孝敬,她的日子该多么美好。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至少她心里踏实啊。 可一手好牌被她打烂了,她丢了名声,伤了丈夫的心,亲儿子以后也要抬不起头,她和养子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 她后悔啊,丈夫出去挣钱,还不是为了想让她过好日子。他只是偶尔三五天不回来,又不是长年累月不回来。他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吃了多少苦,从没有招惹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她却在家里和老五好上了。她怀了野种,丈夫一个字没说,掏钱给她养身子,尽心尽力抚养儿子。 汪氏从刚才痛恨二老太爷留下那封信到现在悔不当初,只用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 刘文谦等汪氏哭够了,叹了口气,“娘,莫要难过了,在儿子心里,娘永远是娘。” 汪氏抽泣着擦了擦眼泪,“你去吧,以后好生和你媳妇孩子们过日子。” 刘文谦点了点头,“儿子去了,娘歇着。” 出了汪氏的院子,刘文谦走的非常慢。这一场谈话出乎他的意外,他原以为,母子二人会争吵一番,或者说撕破脸皮,没想到却这么顺利。 刘文谦知道,他和汪氏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纯粹的母子关系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不后悔,只是有些难过。 二老太爷对他好,把他从拐子手里救了回来。他不想让二老太爷死后不安,这些往事,就让它们都慢慢烂掉吧。 但是,刘文谦抬头看了看天。汪氏身败名裂,在儿孙和亲朋面前丢尽颜面;刘大郎断了生计,苦日子还在后头;那个始作俑者,我不会让你继续高高在上继续做族长了,你也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任了。 你想提了裤子不认账,我可不答应。 第34章 怜孤女痛打豺狼 汪氏让身边的婆子去通知二房几个孙子, 她要搬过来住了。 刘大郎本来不想答应,他本意是让汪氏继续住在大房,吃大房的喝大房的, 只要把银子送过来就就好了。因为汪氏, 他爹一下子成了奸生子,不光没捞到一文钱好处,等以后事情万一不小心暴露出来, 他们一家子都要遭人耻笑,他不想和汪氏住在一起。 但现实又逼着他低下了头, 他的生计几乎断了。 家里两个弟弟, 外头徐氏也要靠他养, 刘文远手里有些钱,但他还要顾着自己和花氏母子呢。 汪氏来了,手里肯定有钱。且刘大郎知道,刘文谦好面子, 就算汪氏来了, 他肯定还是会跟以前一样金的银的孝敬着, 若是祖母能补贴家里,自己的压力也能减小很多。 刘大郎对婆子点头,“我知道了, 祖母尽管来,我们兄弟候着呢。” 汪氏说搬家就搬家,她也不挑日子,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没亮, 她就带着两个婆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刘文谦带着妻女去给汪氏送行。 汪氏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悲伤、愤恨和痛苦, 她脸上表情很平静。她守了几十年的秘密, 本来想带进棺材的,如今被亲儿孙害的拿到了太阳底下晒。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反倒无所畏惧了。四老太爷说罚她吃三年斋,她认了,若是吃斋能消除罪孽,她多吃两年也无妨。 她看向刘文谦夫妇,“你们来了。” 魏氏如往常一样给汪氏行礼,“娘,我带了两个人过来,娘有什么活儿,只管吩咐她们。” 汪氏轻轻摇头,“都收拾好了,多谢你费心了。我就要走了,以后,我也不会搬回来了。” 这话魏氏没法接口,“娘吃过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