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
曲薇薇倒是一如往常，连橙橙问她和修怎么样了，曲薇薇这才脸上泛出点粉来“就那……那样啊……” 连橙橙笑的一脸油腻“诶呦~” 曲薇薇往时牧言空空的桌子上望了一眼，连橙橙立刻说“班长请假啦！可能是压力大吧，快考试了，老陈给的压力可不小，尤其是老陈跟你那前班主任不对盘，他们俩老较劲儿呢！” 薇薇听到这，顿了顿，老陈是个笑面虎，天天明面上关怀她心情，实际上也是暗地里让她努努力好好考，给三班争面子，薇薇心大，倒是不怎么在乎，只要修和自己好好的就行了。 她其实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像个没心的怪物，对一个人一件事冷漠起来，就再也没有丝毫波动。 临近高考，倒是自家父母最近突然焦虑起来了，三天两头和她谈话，做好吃的要给她补补，她觉得什么鱼汤排骨汤啊，都快喝吐了，修倒是不吭声，可她往他那里跑时，他做的饭也默默地丰盛了许多，每餐鸡鸭鱼必有一样，她说一句想吃鸡肉，三天都是鸡肉。 话说回来，修那里她不能常常跑过去，最近学校气氛也紧张了，她也没时间想些无关的事，只要往前跑就可以了，只是她现在宁愿住学校，爸妈简直是上头，平时也不怎么操心，快高考了，反而情绪不稳定起来，唉，到底谁才是孩子啊？ 薇薇淡定的让周围人暗暗咋舌，这人简直是女魔头，别人压力大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倒好，该学学该玩玩，甚至下课了也坐不住，非要拉着连橙橙去学校书店买杂志。 连橙橙数学在她的照顾下飞速提升，从70升到90多，甚至有几次考了110左右，于是舍命陪君子，下课了不补觉也不看书，陪着她穿过操场去买杂志。 连橙橙顺便哀嚎一下自己和陈宇的进度卡住了，曲薇薇漫不经心的捏住自己买的杂志一角“高考后，上了他怎么样？” 一点没有出卖朋友的心虚，反正连橙橙迟早要接触成年人的恋爱方式，陈宇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活好不好。 连橙橙脸色涨红“薇薇你……简直……哇……” 曲薇薇撇了她一眼“你敢说你没想过？” 连橙橙认命的点头，曲薇薇微笑，仿佛是诱惑人心的魔女“所以，我会教你的，你只要走一步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给陈宇就好了，他肯定会喜欢的，因为他喜欢你。” 曲薇薇拉着她往教学楼跑“走啦！快上课了！” 连橙橙对曲薇薇都是崇拜，盲目的崇拜，有时候陈宇都会不自觉吃醋“你怎么那么喜欢曲薇薇啊？！” 连橙橙一脸理所当然“薇薇超级厉害的好嘛！而且你不觉得她很神秘吗？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你有时候觉得她很冷漠，有时候又觉得她很热情，她身上有种矛盾的美好，反正说不太清楚，喜欢就是喜欢啦！” 陈宇虽然吃醋，但是觉得她说的对，曲薇薇真的挺神秘的，平时看到的都是淡淡的，不为所动的样子，可私下里又有种奇妙的热切，就像是一颗冰球，里面藏着熔岩。 高考比想象中来的快很多。 他们还没接受即将面临这一场具有不可抗力的分别，就已经被逼着走到这一局面。 学校的气氛莫名狂热又莫名紧张，所有人绷着一根弦，可高考还没到，有些人就已经把弦绷的太紧，整个垮掉了。 曲薇薇这天放了学像往常一样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突然听见砰地一声，眼前一个黑影略过，有什么热烫的液体溅了她一脸，她听见旁边女生的尖叫，连声音也发不出，眨眨眼，眼前的世界是红色的，然后她看到了曾经见过的一张脸倒在黑沉沉的血泊里，然后她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自杀的是一个理科班成绩非常好的男生，这次考试退步了，老师批评了他两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拿起卷子冲了出来，越过栏杆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 此后的一周，学校都处于舆论的中心，而离正式高考，只有三周了。 家长在门口放着水晶棺，哭诉学校的冷血无情，学校领导被家长闹得头痛不已，他们学校近些年已经很少出这样的问题了，他们也无心去探究，到底这个学生的陨落是被来自哪里的压力造成的，只能商讨赔偿事宜。 其他的家长却表现出惊人的冷漠，催促老师“刘老师，什么时候继续上课啊，孩子们都要高考呢，一天两天的可不是耽误的起的啊！” 曲薇薇却没再去学校，她说不出话来了。 她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呆呆的，面无表情的样子，父母也知道她是吓着了，活生生的一个人死在面前，任谁也不会轻易就走出来，去问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是应激综合症，她可能过一阵子能说话，也许永远说不了话了。 父母背着薇薇没少流眼泪，转眼又是笑眯眯的去哄她吃饭。 修好几天联系不上她，某天拦住了连橙橙和陈宇，陈宇认得他“你不知道吗？薇薇生病了，那天我们学校有个男生自杀，薇薇刚好看见了，然后就昏倒了，现在说不出话来，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修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点点头。 修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们到了曲薇薇家，这是修第一次面对曲薇薇父母，他有点忐忑似的揪住了自己手里的文件袋。 连橙橙和陈宇常来，可修，曲父曲母却是第一次见“小宇，小橙，这是？” 陈宇为难的看了他一眼，修吐了一口气，沉声说“我其实是，曲薇薇的男朋友，我一直联系不上薇薇，才找陈宇带我一起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曲父惊呆了，曲母同样惊讶，但她毕竟修养很好，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想把女儿开口的希望寄托在眼前的男人身上“谢谢你能来，薇薇现在不肯开口说话，医生说是受了惊吓，你能不能多劝劝她。” 修点点头“我会的。” 陈宇和连橙橙带着修一起上去了。 曲母倒在去曲父肩上哭起来“老天啊，不管怎么样，让薇薇好起来吧。” 曲父摸摸爱妻的背“薇薇这孩子很坚强，一定会走出来的。” 陈宇和连橙橙照例把卷子和参考书给她带来，还给她讲笑话，曲薇薇应付似的努力扯出一个微笑，眼神漫不经心的瞧着角落里的修。 陈宇带着连橙橙告辞，修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朝她走过来，把她带进怀里，曲薇薇一下就僵直了背，推着他“唔……” 修在她耳朵边蹭蹭“薇薇乖，修哥哥找不到你很害怕，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曲薇薇就这么僵硬的被他抱住，渐渐软化，在他怀里缩起。 修大手揉着她的背部“薇薇当时一定吓到了，没关系的，修哥哥在这呢。” 她表情松动了一下，漂亮的眼珠开始蓄泪，她抖着身体，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小兽呜咽似的哽咽声“呃……啊……” 曲薇薇就像是掉进大海里，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爸爸妈妈一直很担心，她清楚，可她就是说不出话来，她的声带好像突然罢工了一样，爸爸妈妈一直希望她能恢复。在她面前只是一句一句的说着“没关系薇薇，会好的。” 没人告诉她“别怕，我在呢，会一直陪着你的。” 修问她“怎么手机也不充电，你都做什么呢？” 她摇摇头，手机坏了，她也没心情换，每天除了写作业可以逃避一下现实，她偶尔喜欢看看小说，然后就是待在房间里，吃饭睡觉写作业都在这里。 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床头的作业，密密麻麻的演算纸，五花八门的参考书，笑了“薇薇有在努力学习啊！真棒！” 修用手梳理她的黑色直发“修哥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是去杀一个负心汉，那个男人玩弄一个女人的感情，那个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跑掉了。” “那时候师父给我定了规矩，刚开始不能用狙击枪，必须得近身战解决那个人，我还不懂。” “可当我杀了那个男人时，他的血溅到了我身上，我回去时洗澡洗了很多次，师父就说，你没杀人之前你还是个孩子，杀了人你才是个杀手，你总得面对一件事，你夺走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所以你一定要对你的任务有敬畏心，但是也要足够冷酷，我不能只口头上告诉你，只有你经历了，你才感受得到，命是什么。” “我也挺怕的。有一段时间我得了床下恐惧症，总疑心床下会伸出什么东西抓住我。” “我也会梦见恶鬼索命。可师父是师父，只教了我怎么杀人，没教我怎么克服心魔。” “我们薇薇是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子，所以才没办法接受一个人死在面前，但是不要因此惩罚自己好不好，这件事不是薇薇的错。” 薇薇呆呆的想着，她曾经见过那个男孩子的，他们班跑步时，这个男孩子总是慌慌张张带着心虚的笑跑进队伍，还曾经路过她们班门口，也曾经去喂过那只可怜的流浪猫，可是就这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她怕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修继续说着“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你只能为他感到遗憾和悲伤，但你不能因此而赔上你自己的一生。” 薇薇被这些话安慰了，虽然修说的不是很明白，但她有点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她点点头，回抱他“啊……” 她抱着他不肯松开，眼皮发沉，居然睡着了。 曲妈妈上来给薇薇送饭，就看见那个男人，被自家女儿紧紧搂着，而多日没好好睡觉的女儿已经沉沉睡去。 修眼神带着温柔，然后抬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曲母放下托盘，就悄悄地退了出去，然后就又是感动又是难受的哭了起来。 修叫醒她时，她很自然的伸了个懒腰，想开口说话，但是努力了半晌只有单音节的声响“呃……” 她有点颓丧，修对着她说“慢慢来薇薇，你要吃点东西吗？” 此时天已经黑了，曲薇薇怕他去热饭，留她自己，拼命摇头，但是肚子却很诚实的叫出声来，咕~ 修拉着她起身“得吃饭，这样薇薇才有力气，我们才能恢复的好，薇薇陪我去热饭好不好？” 她抓着他的手，点点头。 修松了一口气，生怕她不要吃，他动作很慢，为了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反应，然后他一手抱着托盘，一手拉着薇薇去了厨房，微波炉嗡嗡的转来转去，薇薇聚精会神的盯着瞧，倒是乖得很。 修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听陈宇说是薇薇因为亲眼看到那个男孩子死在面前，才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可她现在夜晚害怕独处，不想接触外界，尤其抵触学校，那高考怎么办？她准备了那么久，一定不想放弃。 薇薇吃饭向来吃的香，如今却是每一样尝了一口就放了筷子，摇摇头。 修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挺好吃的，怎么她的饭量像只小猫一样了，拿起碗，舀出一勺递到她面前，她摇头，不肯张嘴，修莫名的就有了怒火。 他自己喝了一大口粥，含在嘴里，然后倾身掰着她的下巴，用舌头顶了进去。 薇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无意识的吞咽动作把粥喝进了肚子。 修坐下，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面朝自己“薇薇要乖乖吃饭，修哥哥喂你的每一口都给我乖乖吃下去。不然，我就不抱着薇薇咯。” 她抓住他的衣角，点点头，之后整碗粥都是修嘴对嘴给她喂进去的，菜就没办法了，只挑了几口瘦肉让她吃，她头抵着他的肩，一口一口的嚼着。 修抱着她回了房间，她没了睡意，拿起书翻看着，修也不阻止她，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修才抱着犯困的她回到床上。 一周没更，今天一次放出来两章内容，晚上去看演出啦。 其实我在想要不要写这个敏感话题，这个是我亲历，就看见从四楼跳下来一个小哥，老师扑过去没接住，高位截瘫了，蛮惋惜的，但是当时给我的惊吓不小，更吓人的是四周的人，他们都一副兴奋的样子，我就觉得这辈子我都不要自杀。人性真的恶劣到不能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