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远处,秦沧程脸色一变,往正中心的两道红衣身影看了眼,似稍稍安下心神,与众人交代几句,随后急急腾身离去。 荀锦尧堪堪站稳身形,早已扬手丢了手中杯盏,抬臂揽过不小心摔去他身上的秦萌萌,眉梢轻蹙,抬目望向远处茫茫天际。 “护宗结界不稳。”眼看高空炽金光芒无规律频闪,荀锦尧定论一句。 “什么?!”他怀中的秦萌萌听闻这话,没了被他拥入怀中的欣喜娇羞,立时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怎会这样?”她心神不安,“是什么人赶在今日,特意来找我清风宗麻烦不成?” “尚且不明,”荀锦尧嘱咐道,“我往宗门结界阵眼处走一趟,秦师妹莫要……” “去那儿做什么?”突闻耳畔隐隐含笑一句问,荀锦尧一瞬戛然失语。 犹记他漫漫闭关两年之期,偶尔懒怠,偶尔困倦,每当这时,会果断搁置对归心剑法的参悟,趁这份闲暇,习惯性放任头脑胡思乱想,念及过往旧事。就比如……与娄念的再会之约。 会顺着想起娄念亲手为他削磨的竹笛,想起他调侃娄念凭根竹子就想换他的碧玉,再想起娄念在他耳旁轻轻一笑,拥着他说竹玉均是死物,唯有心的温度鲜活。 ……两年了,记忆犹新。 荀锦尧缓缓扭过脸。像他与娄念初见那日,娄念一身胜雪白衣,瓷白肤色嫣红唇,目覆白纱乌发散。 如此场景的再会,他从不曾设想,但不该觉得惊喜。半晌,他终是道出了记忆里那人的名号:“阿念……” 秦萌萌听闻这两个单字,登时惊诧:“这……这是娄念?” 娄念微挑眉梢:“记得我?” “……”他这句话问的,两人一时不知他指的谁。 荀锦尧注意周边人跃跃欲试拔了剑,不由得心下犯难,不答反问:“护宗阵法刚遭人破坏,你就擅闯清风宗……可是你做了什么?” “还用问?”娄念唇边一丝好笑的弧度,“你觉得不该是我?” “……” 周遭弟子立时“嘶”声一片。擅闯者一身强悍魔息不加掩饰,代表此人乃是魔修。而清风宗却是凡界正道宗门,两年前还在明面与魔界呈对立之势,如今却被魔修擅闯……清风宗乃千年大宗,护宗阵法竟被此人悄无声息闯入,简直不敢想象此人战力。 娄念这般老实交代,荀锦尧更为无奈,只得先制止自己人:“不可轻举妄动,你们绝非此人对手!” ——却有人不听劝阻。只听“锵啷”一声响,已有一人拔剑劈砍而来。 “来者不善,打不过就要受窝囊气吗?!”这人一身浅黄衣装,眉心紧锁,眼神倨傲,大喝道,“我非得试试他的底!” 叮—— 却不料黄衣人剑势一瞬止息,凝神一看,挡下此剑的竟是一盏平平无奇的白瓷酒盏。 娄念双指夹杯壁将剑拦回,淡淡问:“让你别动,你怎么不听话?” 黄衣人不受控制后退两步,面上骇然,旋即一咬牙,执拗再斩:“我观阁下似曾相识,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修为这般高深,少说也有魔界将领级别!” “不告诉你。”娄念避闪开来,悠闲道,“若告诉你了,我这白纱不是白蒙了?” 趁着避闪动作,娄念瞥了眼旁侧,倏而笑了:“阿尧,你若跑了,你们清风宗这样大,我懒得一一翻找,想些歪点子你可休要怪我无情。” 他笑音是冷的,能想什么歪点子不言而喻。 周遭人听出他二人关系不简单,望向荀锦尧的眼神各异。荀锦尧刚把秦萌萌交代给身后弟子,召了剑入手:“我不曾说我要走。” “不走?”娄念睨着他与他的剑,“那就是两年关系生疏,要打我一顿狠的了。”他轻一旋身躲避黄衣人,却朝荀锦尧撇了下唇,“你好生薄情,阿念害怕呢。” 他在惺惺作态。荀锦尧不挑破他身份,制止自己人动手,便有动口相谈的意思:“一码归一码,我打不过你,只想与你说一句,两年前定下的和平条约,魔界不该先行打破。” 他拱手相劝:“就此收手,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娄念望着他的表情不变,仍与黄衣人周旋。 黄衣人气势咄咄逼人:“阁下怎得光躲?快使出你的本事来!” 娄念转回视线,只微微一笑,黄衣人顿觉手腕沉如千钧重,竟是被灵压逼得举不起剑。 荀锦尧见状心道不好,下一刻便见娄念眼疾手快劈了黄衣人手里剑,随之一把掐住黄衣人脖颈。 “这位也算我在凡界的熟人。”娄念心不在焉说着,拎着黄衣人晃了晃,“嗯……留他不留呢?” 他不像在认真考量,荀锦尧也看出他今日很难和平收手,沉声道:“莫要滥杀无辜,你想怎样便直说。” “喔!”娄念小小吃惊了一下,“这般大方,那我直说了你会答应么?” 周遭人纷纷窃窃私语。荀锦尧道:“你说于我听听。” 娄念扬了下眉梢,挟着黄衣人向他走来,步履不疾不徐:“听闻凡界有个说法,似是叫做抢亲,我觉着很是有趣,今日便效仿一二。但我这人又不大喜欢强行逼迫的举动,因而我将选择权交由你。” 他拎着黄衣人横在两人之间,咧嘴笑道:“跟我走,我就放了他。否则呢……我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