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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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喜欢用这种试探的方式和人交流吗?是我不够资格让你信任,还是你原本对我就有想法?” 苍舒言突然很想了解闫时轮,究竟是自己的问题让他不安,还是他本就有意而为,苍舒言不能忽略,闫时轮的缺陷,是不是因为失明的原因,导致他总是费尽心思的揣摩别人的心意,还是说是自己太不了解他? 但苍舒言并没打算等闫时轮的回答,因为她感觉到之前出现在闫时轮身上的那种萧索与孤寂的感觉似乎又更浓郁了,确实是自己不了解他,也进不了他的世界,原来罗子滔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们本来也就是普通的同事,下周三我会陪你去的。” 苍舒言轻轻的阖上眼,似乎很疲累,呼吸有一点沉重,听的闫时轮的内心百感交集,并不是他不信任苍舒言,而是他们之间的身份,他不得不这样试探,因为这一次他想改变这悲哀的宿命,他不想再像之前抱着她冰冷的身躯,感受那样绝望的苍凉。 晨曦破开阴霾的天空只需要一瞬间,东方渐白阳光洒遍大地,土地之上还有枝丫滴落的露水,在水洼之中溅起涟漪,空气中有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而经过一夜,苍舒言似乎也释怀了,无论闫时轮究竟是什么心思,至少他对自己并没恶意。 “天亮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苍舒言低声说道,阳光透过洞口洒入,山洞之内也明亮了许多,但闫时轮似乎并没反应,好像老僧入定一般,让人感觉一股莫名的空灵,这种感觉苍舒言不由的心慌。 “闫先生,你醒醒……”苍舒言蹲下身,靠近闫时轮,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均匀,面色也是十分的正常,那象牙白的肤色仿佛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煞是好看。 苍舒言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闫时轮的脸,心跳的很快,但她很清楚不是之前那种悸动,而是担心,虽然闫时轮看起来很正常,但按照之前他那么敏锐的感觉,不可能让人这样接近,而且对于自己举动毫无反应。 “大家来这里,这里有个山洞,失联人员有可能在山洞中避开泥石流。”山洞之外似乎有此起彼伏的人声。 “你们跟我进来,你们到那里去搜。” 苍舒言后来听见的声音,正是做安排的罗子滔,苍舒言虽然听出来来,但现在她却不能离开,只能尽量的大声呼救,她不敢移动闫时轮,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师兄,我们在这里,在山洞里。” “时轮,闫时轮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苍舒言的声音很快引来了罗子滔和一众救援人员,只不过看到的场面令人担忧,只见闫时轮靠在山壁上,全无意识好像是陷入了沉睡,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能感受到颈部的脉搏鼓动,恐怕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慌。 “时轮,小言……时轮怎么了?” 罗子滔担心了一整夜,自从苍舒言毫不犹豫的闯入大洞山警戒线之后,他的心就悬在嗓子眼,如今苍舒言是好端端的,但却抹不去她奋不顾身为了闫时轮的举动,如今这闫时轮又是生死不明,罗子滔的心此时是五味陈杂。 “我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好好的,还和我说话,之后我们之间闹的不愉快,就没再说话……我看天亮了,想叫他一起去找你们,就发现他怎么都叫不醒。” 第15章 被隐瞒的真相 苍舒言此时目不转睛的看着替闫时轮检查的救护人员,她感受到自己的心从没这样慌乱过,与之前初闻他独自来到大洞山,遇到意外时不同,好像经过这一夜的相处,她对闫时轮的心已经变了,变得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小言,时轮受伤了?他身上的血迹,还有你身上也有血迹,是怎么回事?” 细心的罗子滔发现不仅是闫时轮,连苍舒言身上都有已经干涸的血迹,这代表他们两人都有可能受伤,但眼下闫时轮看起来情况比较令人担忧。 “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受伤,是不是有隐瞒,但之前我被砸到头,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好像是他帮我处理过伤口的。” 苍舒言回忆着,但却没提自己奋不顾身的抱住闫时轮那一段,更没提那一幕她看见闫时轮神色中所闪现的一丝无助,原来他也有这种情绪,他也不是万能的,他是不是之前就受了伤,却并没说出来,所以现在才会昏迷。 心有如擂鼓砰砰的震动,震的苍舒言除了用大口大口的呼吸氧气来平复,她不知道怎样安抚自己这样焦躁的情绪。 假如闫时轮有什么意外,她要怎样面对自己,昨夜他们之间还闹的不愉快,是自己不想理睬他,如果他这样挑衅自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意志力,是为了活下去,那自己是不是害了他。 “医生,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一直叫不醒,他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了,是我不知道的。” 苍舒言焦急的模样落在罗子滔的眼中,变得那样的刺目,她连自己都不顾了,她的眼中只能看见闫时轮,虽然罗子滔从不认为闫时轮有哪里比不上普通人,但现在他却压抑不住内心的那一种酸涩,是嫉妒还是羡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这……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发现他,当时他是什么情况?现在我们身边没设备只能简单的检查,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是哪里受伤导致昏迷不醒。”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好,除了有摔倒手上有一些擦伤,其他我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我刚才检查过他的体表,手臂,手掌,以及腿部都有擦伤但是已经愈合了,就像做过紧急处理一样,身上并没什么可疑的伤口可以排除被野生的毒物咬伤。” “那怎么办……”苍舒言第一次乱了方寸,即使闫时轮看起来只是熟睡了,但她的心就是没来由的慌乱。 “小言,你也受伤了,头上受伤可大可小的……”罗子滔有些受不了了,不由的嗓门变的有些大,此时也有医护人员过来为苍舒言检查。 “师兄,怎么办……他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苍舒言喃喃道,抓住罗子滔的手臂不住的颤抖,全身的气力都好像被抽走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下滑。 “小言……小言你怎么样……你……你真的那么在意他,比在意我还多吗?” 罗子滔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拧碎了,原来自己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是有情愫的,原来她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了,到现在发现的时候,她的心似乎已经住进了别人,抱住晕倒的苍舒言,罗子滔不由自主的看着被抬上担架的闫时轮。 只是苍舒言已经不会回答他,而罗子滔也明白或许让他正面询问,他便会失去这种勇气,有时人就是会有这种自我保护的意识,不去问似乎就可以逃避问题,逃避不能接受的真相。 这一次山体滑坡事故极为严重,受伤的人员较多,暂时还没死亡的信息,但被送入医院中的闫时轮却依旧处于没清醒的状态,最好的医院最佳的医疗设备,却无法查出他深度昏迷的真相。 此时一同入院治疗的苍舒言则情况好了许多,虽说这后脑的伤口有些狰狞,但却奇迹般的愈合了,经过各项检查表明,这个看起来极为严重的伤,竟然对她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只不过因为流了不少血,加上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当苍舒言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了,医院的病房里墙壁是洁白的,天蓝色的窗帘被微风掀动,消毒水混合着窗外植物的清香,苍舒言意识似乎有点恢复过来,不在茫然的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闫时轮。 病房之内没别的人,苍舒言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包上了纱布,伤口应该重新处理过一番,对于自己后脑的伤,她是有记忆的,当时并没感到有什么止血的东西,那闫时轮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帮她治疗?这与他之前昏迷有关吗?他现在醒了吗? 苍舒言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都需要闫时轮来回答,虽然身体感觉有疲累,还有一些虚软,但意志力让她还是翻身下床,她必须知道闫时轮究竟是怎样想的,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为什么明明自己的伤更严重,而昏迷的却是他? 但苍舒言虽然下了床,却没能成功的离开病房,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妇女的出现,阻止了她一切的举动,甚至还强行将她按在床上,勒令她好好的休息。 “小言,你又想上哪里去啊,你吓死妈妈知道吗?这大风大雨的还山体滑坡,你凑那热闹干吗?你是警察又不是救援队的。” 苍舒言的母亲不由得开始唠叨,想起接到罗子滔的电话,她就心头一紧,说是母女连心一点都没错,昨天就在苍舒言出事的时候,她就不安心,那脑子里就像有根筋被拉紧了,突突的跳个不停。 要不是现在自己的女儿没什么大事,她肯定不会放过那个被女儿所救的人,听说那是个男人?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但具体叫什么名字,苍舒言的母亲当时已经没工夫理会了。 “妈,我没事了,你……” 苍舒言欲言又止,想劝母亲离开自己好去看闫时轮,却明白作为母亲又怎么会不担忧自己的女儿,看着正在给自己削水果的母亲,内心不由的开始惆怅,也不知道闫时轮醒了没有。 “你啊你啊,下回别逞英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追贼,我都已经担惊受怕的了,要不是你死活不肯做文职,妈早就让你辞职了,现在你倒好,瞎掺和什么救援,天塌下来都有高个的去顶,下回你就老老实实的给妈待在警局,哪都不许去。” “妈,你说什么呢,这怎么是掺和啊,我是警察这是我应该做的啊。” 苍舒言仿佛被刺痛了,不为其他,就因为母亲口中蹦出的字眼,那个字刺痛了她的心,如果闫时轮看得见,自己或许真的不会去,但是这只是如果,毕竟闫时轮确实是盲人,而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改变的心似乎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此时的苍舒言忽然明白了,闫时轮已经悄悄的走进自己的心,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在意了放进心里了,就没办法忘却,就算有气就算意见分歧,也阻止不了思念的心。 “妈,我同事他怎么样了?” 苍舒言终于问出了口,她不敢让自己的母亲知道闫时轮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因为她很清楚,母亲是一个很市侩的人,她会犹如那些没修养的人一样,看低看轻看不起闫时轮这样的残障人士。 “啊?你同事?什么同事?有人受伤吗?没听子韬提起啊。”苍舒言的母亲有些茫然,自己的心思都在女儿的身上,的确没太在意旁人,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苍舒言后,便又开始叨叨絮絮了。 “你啊,管好你自己,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这后脑伤的严重,大概你是死鬼老爸在天之灵的保佑,你没有什么大碍,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下去。” “妈,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哪有那么严重,我在山上的时候早就醒了,一晚上都没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 “哪里是妈妈胡说的,你要不信回头等那些片子出来了你自己看,那么大的伤口,医生说这种重击,颅骨都会碎裂的,你这丫头肯定是你爸爸英魂不息救了你,我们老苍家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苍舒言看着正在谢天谢地的母亲,不由的开始深思了,这闫时轮到底是怎么给自己做的急救措施?难道是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看自己母亲的模样,自己当时肯定伤的很重,说不定根本等不到救援人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妈,你不是不信这些吗,就别想了,倒是和我一起送医院的那个人,现在醒了吗?” 苍舒言始终无法释怀,如果是闫时轮用了某种法术救了自己,那么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所以他才会昏迷? “和你一起送来的?你是说那个长的真不错的男人?”苍舒言的母亲努力的回忆着。 “对,他现在醒了嘛?”苍舒言的语调是压抑不住的焦急,令她的母亲不由的开始端详女儿。 “小言,你和妈说,你和那男人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关心一下我救的人而已……” 苍舒言不敢再提闫时轮的身份,如果被自己的母亲知道闫时轮其实就是警局的同事,那以后很可能会被自己的母亲为难。 “最好是没有,你要记得我们老苍家的女儿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男人都可以交往的,你呀要找也必须找一个和你师兄一样出色的,不是警察,也得是个医生或者律师,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别想沾染我女儿。” 此时苍舒言的内心有不平,也有愤慨,只是她不愿意因为这个话题,与自己的母亲争执,毕竟自己和闫时轮现在还有隔阂,就算她愿意,他是不是会接受还不知道,只不过即使闫时轮如母亲说的是个出色的医生,她也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 “妈,你都想的什么呢,我才刚二十四,你就那么急着想要把我嫁出去了……太让我伤心了。” “女大不中留啊,傻女儿,哪个做妈的不想自己闺女嫁个好男人的,不像你那个不争气的大哥,成天就留在学校里,我看他啊八成就要和那些瓶瓶罐罐结婚了。” 看着母亲的愤慨,苍舒言也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兄长,那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兄长,成天沉迷科研,几乎难的归家,他们之间接触的机会还不如自己和罗子滔来的熟稔,想起来好像闫时轮和自己的兄长差不多大呢? “妈,你还没说那个人他怎样了?” “哦你说那个小子啊,生的倒是很好看,不过听说人到现在还深度昏迷中,已经送到icu观察,好像家里人到现在都没来呢。”苍舒言的母亲不以为意的说道。 第16章 心为谁痛 此时苍舒言觉得自己的心不会跳了,她没想到闫时轮的情况竟然这样严重,需要到icu加护病房,他到底是伤在哪里了,苍舒言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去关心旁人,甚至如果知道自己是为了救他而受伤,对他更不会有好的态度。 如果闫时轮是旁人她或许不会在意,但现在她清楚了自己的心意,虽然谈不上喜欢的程度,但却能够明白,自己对闫时轮的心是放不下,是在意的。 “妈,我饿了,我想吃鸡汁拌面,你帮我去买好不好嘛。”为了支开自己的母亲,为了能去了解闫时轮真正的情况,苍舒言也算是很难得向自己的母亲撒娇。 “瞧妈这记性,你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的,肯定是饿坏了,你等着,妈这就给你去买,对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白斩鸡这医院附近就有,妈去去就回来,你好好躺着。” 看着母亲叨叨絮絮的模样,临走还不忘记给自己掖着被角,苍舒言的心不由的有些内疚,但她却不得不这样做,否则母亲是不会让自己下床去看闫时轮的情况。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听不见,苍舒言才下床,虚软的腿头有些昏沉,支撑着床架,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才小心翼翼的打开病房的门,苍舒言探头探脑的,侦查地形,随后才踏出病房并将门关上。 病房的走廊或许是因为过了探病的时间,人并不多,问询台中有两名低头认真记录的小护士,苍舒言的出现似乎并没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是一栋普通的住院大楼,她不知道icu在什么地方,唯有通过护士可以问询。 “请问,护士姑娘……你们icu病房在什么地方?”苍舒言头上厚厚的纱布十分的显眼,让小护士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上午送来医院,那一批大洞山山体滑坡受伤的病人。 “姑娘是要看那姓闫的病人吗?”小护士心思通透,很快就明白苍舒言的用意,毕竟送来医院的人员之中,这闫时轮算是最危重的。 “是的,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苍舒言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的跳,就要跳出了嗓子眼一样。 “不是很好,他现在是深度昏迷,没有一点意识,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没反应,不仅是脑部没有反应,连身体的反射都完全丧失了。” 苍舒言不是医科她听不明白这些专业术语,但却明白小护士说的不好,说的深度昏迷是什么意思,苍舒言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一阵一阵的疼的她无力又茫然,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能帮他什么。 “那他的家人呢?有人来陪他吗?” “还没人来过,除了警方的人,还有就是几名医学界的权威。” “那医生怎么说的……”苍舒言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一阵一阵的昏眩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要站不住了。 “他好像身份很不简单,来的权威都是各个科室的,我们医院脑外科权威的王博士也有来过,但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目前他的生命体征还维持的好,但如果……身体机能开始下降,生命体征消失……那就救不回来了。” 苍舒言可以明白护士的意思,这代表如果闫时轮一直不醒,那他就会死,苍舒言觉得自己胸中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强打的精神也抑制不住脱力的昏眩,紧靠在问询台处的身体,不由的开始下滑。 “姑娘,你怎么样啊……”小护士焦急的跑了出来,见苍舒言神智还清醒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想去看你,求你带我过去好吗?” 苍舒言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样无助过,即使是父亲牺牲,她也没感受到这种脱力的恐惧,但第一次,这第一次竟然是因为一个并不算太熟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