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不胖多
所以,我就心软啦。 时雨露想了很多种答案,唯独没有这一条。她手中还揪着阮绿棠的衣领,怔愣地看着她,心中涌起无数情绪,却又没有一个词语足以贴切地吻合她的感受。 她想说自己不是小兔子,按年龄来说怎么也算是阮绿棠的姐姐,要她别把自己说的那样可怜,显得有些无礼。可她被阮绿棠戏耍怕了,又想先问问阮绿棠是不是又在随口敷衍她。 可她嘴唇嗫嚅,刚狐疑地吐出一个你字,就又被一声尖锐的呼啸声打断外面燃起了烟火。 是原本就预定好的烟火环节,作为顾江海与夫人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的庆祝礼,只是这绚丽的花火与现在这样难堪的局面过于违和了些。 时雨露心想,儿子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到场,又被时阳一句玩笑话戳破了两家虚伪的平和,今天这场烟火秀顾夫人怕是没有心思观赏了。 阮绿棠却蓦地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叩了叩:去看烟花吗? 时雨露被她突然的靠近下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去,可阮绿棠的胳膊禁锢在她的背上,时雨露退无可退。 阮绿棠唯一用力,时雨露就踉跄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阮小姐!时雨露难得动了怒气,一改温柔的嗓音,压着嗓子喊她。 可一句阮小姐过后,她却又说不出什么真正难听的话,就这样无着无落地停在了半道。 阮绿棠趁着她哽住的档口,用手捧着时雨露的脸,微微往上抬了抬,焰火窜上空中,透过洗手间上方那孔小小的气窗映入时雨露眼眸,炸开成一朵朵美丽的烟花。 时雨露看过无数次焰火,小时候母亲带去的游乐园里、时阳成年的生日宴会上、除夕当晚的烟花表演,可从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挤在小小的卫生间里,旁边的人明明是本该与她势不两立的存在,却温柔地凑在她耳边,轻轻说着看那一朵,多漂亮啊,吐出的热气将她的耳尖都染红了。 等踢掉细带高跟鞋,又被阮绿棠拉着坐到了海滩暗礁上,仰头看着天上一朵又一朵极力怒放,又迅速衰败的花火时,时雨露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反思。 她是被这暧昧不清的气氛蛊惑了吧,不然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该与眼前这个人走得太近,却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呢? 时雨露没来由地生起自己的气来,她正要回去,却被阮绿棠伸手叫住了。 喂,时雨露,她说,不要为了你弟弟而嫁给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人,好吗? 第63章 时雨露(5) 时雨露一只脚已经跨下了礁石, 闻言扭头,惊讶地望向阮绿棠。 阮绿棠松开她的手腕,说:我是说, 你又不喜欢顾问敬,干嘛要把自己的未来和他捆绑起来呢? 她抬头看着时雨露, 脸上的笑容和空中的焰火同样夺目:你总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小姐。 时雨露微微低下头去, 无奈地笑了, 她将另一只脚也踏上了海滩,转身走向阮绿棠的身影婀娜多姿。 她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阮绿棠的脸颊,说:你真的很单纯,阮小姐。 但看时雨露的表情,阮绿棠相信她真正想说的是:你太傻了,阮绿棠。 说完,她的手指从阮绿棠的脸颊上滑了下来,路过线条优美的肩颈,顺着她裸.露的胳膊, 最后轻轻握住了阮绿棠的手掌:海风很凉,早些回去吧。 大厅里觥筹交错的人群已经陆续离场, 稀稀落落几个人围在顾江海与顾问敬身边谈着商业上的事, 另外一位主角顾夫人百无聊赖地陪在一旁。 时夫人带着时阳正要离开, 时厉端着酒杯面色铁青地在旁看着。 时雨露带着阮绿棠进来时,顾夫人最先发现了她们。她顿时面色一变,紧接着堆起笑容把顾问敬往前身边拉了一把, 如此一来,顾问敬就变成了背对着她们的姿势了。 时厉抬眼看到时雨露时,脸上表情愈发阴沉了。但一错眼看到她身边的阮绿棠, 时厉立即又把怒气压了下去。不管他真实想法如何,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客气。 他瞥了阮绿棠一眼,又看着时雨露,露出询问的表情。 时雨露低眉垂首地说:爸,时候不早了,我想先送阮棠棠回家。 阮绿棠用的是来找时雨露的借口,既然找到了时雨露,那她自然不能再坐顾问敬的车回去。 阮绿棠跟在她身后乖巧地点头。 时厉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嗯,不情不愿地客套几句:今晚是顾家的场合,对你招待不周了,下次和小露一块来家里吃饭。 他敢邀请,阮绿棠就敢应下,顿时甜甜地笑了起来,回道:正好下周有空,我一定和露露一起去,那就先提前谢谢时叔叔了。 时厉或许是被阮绿棠的厚脸皮惊到了,紧闭着嘴唇不出声,神色古怪地看着阮绿棠。 时雨露从路过的侍应手上端过一杯酒,小步上前递给时厉,不露声色地将阮绿棠挡在身后,又说:顾伯父在忙,我就不和他打招呼了,爸,麻烦您到时候帮忙说一声。 时厉潦草地挥了挥手,摆出不想多说的架势,将这两个麻烦精打发走。 短短两天内,这已经是时雨露第三次来到阮绿棠公寓楼下了。 她还牢记着阮绿棠的警告,把车停在楼下,并未熄火,显然是并不准备上楼了。 可阮绿棠一会儿一个主意,时雨露乖乖地不去打扰她,她却偏要去撩拨人家。 她下了车,从车头绕一圈在时雨露那一侧停下,一手扶着车顶,微微弯腰往车里看。 阮绿棠知道她现在顶着的这张长相清纯的脸蛋多有优势,她只消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上一看,就没人能够对她说出拒绝的话。 车窗被缓缓摇下,时雨露看着她,眉眼间有些疲倦,却还是温温柔柔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阮小姐? 刚刚还叫人家棠棠,一转身又冷冰冰地管人家叫阮小姐。阮绿棠仗着周围没人,又开始对时雨露耍无赖。 时雨露揉了揉眉心,苍白地解释说:那是做戏需要,你应该理解的。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阮绿棠抓住车窗不撒手:谁说没事。我的礼服,你忘了? 时雨露这才从乱成一团浆糊道脑子中回想起来,下意识地往她胸口看了看,目光接触到那片雪白时,又赶紧移到了阮绿棠脸上:抱,抱歉。阮小姐,你把礼服送去干洗店,或者要重新买一件都可以的,我会全款赔偿的。 不用买新的,送去干洗就好了。阮绿棠直起身,敲了敲车窗,你上楼吧。 嗯?时雨露露出疑惑的表情。 阮绿棠的理由很充分,她指了指胸口:你跟我一块上楼,我才能把这件衣服换下来给你啊。 阮小姐直接送到洗时雨露话说到一半,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哪有弄脏了别人衣服,又要人家自己送去洗衣店的道理。 她默默拔了钥匙,下了车,跟在阮绿棠身后进了电梯。 时间有些晚了,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电梯里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时雨露站在阮绿棠身旁,阮绿棠不和她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归根结底,她和阮绿棠还是情敌关系,能聊的无非是顾问敬,可她一提起顾问敬,阮绿棠就显得有些不高兴。 她今晚情绪不太好,不想再惹得另一个人也不开心,只好把目光投放在电梯内壁上。 电梯内壁光滑锃亮,将她们二人的身影清晰地在上面投映出来。一个明艳魅惑,一个清纯秀丽,不同的风情,同样的动人。 时雨露对阮绿棠的相貌身形很是熟悉,出于好奇,和某种隐秘的比较心理,不论是调查报告中夹着的那几张照片,还是活生生站在她眼前的那个人,时雨露都偷偷地在心里描勒了无数遍。 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对比明显得犹如南北两极,完全是两个极端。可与此相反的,她们的身高却格外的协调。 为了搭配礼服,时雨露穿了双八厘米高的高跟鞋,阮绿棠脚上的却是一双低跟皮鞋,如此一来,明明两人是相差无几的个头,可此时阮绿棠的脑袋却在时雨露耳朵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阮绿棠为了活动身体,突然把脑袋往时雨露这边歪了歪。 这幅场景映在电梯墙上,就像是阮绿棠将头靠在了时雨露肩上一般,亲密又和谐。 不知道是不是被阮绿棠念叨得多了,她也不知不觉往心里去了。时雨露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看上去简直像是,像是一对眷侣 时雨露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脸颊发热地往一旁躲了躲,离阮绿棠远了些。 怎么了?阮绿棠一脸无辜地看着时雨露,不解地问道。 时雨露连忙把脸扭到一边,不让阮绿棠瞧见自己的表情:没事。 幸好阮绿棠没怀疑,跨步走出电梯:到了。 时雨露心事重重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站在门后不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阮绿棠本来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听她这样说,又返回来把时雨露拉到了沙发旁,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去:干嘛呀,我这里又不是盘丝洞。 这里虽然不是盘丝洞,但你却是真正的妖精。 时雨露暗自嘀咕着,把自己刚刚心思不纯的过错在心里单方面推给了阮绿棠。 坐到沙发上后,她才发现,地板上堆着几个纸箱子,桌子上还放着胶带剪刀之类的东西。 看到时雨露惊疑的表情,阮绿棠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最近准备搬家而已。 在时雨露开口追问之前,阮绿棠赶紧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给她:没烧水,你只能喝这个了。 时雨露接过可乐,没喝,只用双手捧着。 阮绿棠自己也拉开一罐可乐喝了两口,又说: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嗯。时雨露点点头。 阮绿棠把喝了一口的可乐随手放下,进了卧室,留时雨露一个人在客厅里。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铝罐上覆着薄薄一层水珠,时雨露刚握了一会儿,手心便全是濡湿的水迹。 她皱了皱眉,放下可乐,抽出几张纸去擦手心上的水渍,一偏头又看到了阳台上的那架旧钢琴。 时雨露往浴室方向看了看,只听到淋浴头哗哗的水声,看样子阮绿棠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出来。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走到了阳台。 那架钢琴顶盖大开,似乎在对她说着欢迎。 时雨露坐在琴凳上,抬起右手,缓缓放到琴键上按了下去,随着她的动作,顿时响起了几声清脆的琴音。 时雨露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从眉梢处溢出几抹喜色,把纤长的十指放在黑白琴键上,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 阮绿棠从浴室里走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时雨露陶醉地坐在那台旧钢琴前,嘴角含笑,完全沉浸在演奏中。 她弹得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曲目,但时雨露指法娴熟,神态轻松,像是此前已经演奏了无数次。 阮绿棠一看便知,时雨露的钢琴演奏水平很高,甚至可以说比她也高出许多,而她下午才强迫这个人听自己讲解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钢琴基础入门知识。 她包上干发帽,轻手轻脚地往阳台走去,路过沙发时,还顺手把自己先前放在那儿的两罐可乐带上了,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时雨露身后。 时雨露一曲未完,阮绿棠也没打断她,就那么靠在墙上静静听着。 等激昂震撼的尾声结束,时雨露还沉浸在余韵中时,阮绿棠才走上前,贴在她的背上,拿着时雨露的那罐可乐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冰凉的触感将时雨露激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扭头往那抹凉意来源的方向看去,阮绿棠趁机蹭了蹭她的脑袋,说:原来你钢琴弹得这么好啊? 时雨露接过可乐,低头转着易拉罐,以此掩饰自己的羞赧。她微微点头,说:以前家里请过钢琴老师。 那你还报名我的钢琴课?害我班门弄斧,出了好大的丑。阮绿棠用抱怨的语气说着,脸上神色倒看不出丝毫羞惭。 抱歉。时雨露垂下睫羽,又开始习惯性地道歉。 阮绿棠伸手把她手里的可乐环扣拉开,拿自己的半罐可乐碰了碰杯,笑着说:以可乐代酒,我们就算扯平了。 时雨露小口抿了两口可乐,又放下了。 你不喜欢?阮绿棠注意到她的动作,问。 时雨露摇摇头:只是没有这个习惯,我妈从小就不许我和弟弟喝碳酸饮料,说是对身体不好。 所以你们就只喝酒?阮绿棠反问道。 时雨露忽地笑了,把可乐罐举起来挡着,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阮绿棠也笑起来,故意逗她: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你再来我一定准备好酒。 哪还有下次?时雨露想反驳,又觉得太过较没什么意思,于是只顺着阮绿棠的话胡乱点了点头。 再弹一首吧,很好听。阮绿棠收起笑容,倚在琴身上看着时雨露,表情很认真。 她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弹琴的美人,谁不爱呢? 时雨露放下可乐,刚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却又突然犹豫了,迟迟不肯按下去。 怎么?阮绿棠奇怪地看着她,要不是知道时雨露是大活人,阮绿棠简直要怀疑她是死机了。 时雨露收回手,合上琴盖,垂着眼眸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她不等阮绿棠挽留,就起身匆匆往门口走去。 阮绿棠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从浴室里拿出那条裙子递给时雨露:留个联系方式吧。 时雨露半个身子已经跨出了门:没有这个必 阮绿棠一句话把她哽了回去:不然到时候裙子洗好了,你怎么还给我啊? 时雨露拿出手机,加了阮绿棠的微信。 阮绿棠当着时雨露的面,给她改了备注一个钢琴的符号。 时雨露还是那副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划清界限的样子,板板正正地给她备注成了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