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塞班德斯先生。”柳薇薇身体朝后让了让，“请进。” 浓郁的猪蹄香味，在这个源头房间显然更是嚣张，就像是罪恶的集聚地。 塞班德斯拧眉。 他优秀的大脑，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把这个小病房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料理桌，壁炉，各种餐盘，恒温箱，一只宠物小兔，跟一只奇怪的狗，以及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这里根本没有病床！ 这绝对是蓄谋已久的。 在他旁边制造香味，却不提供给他吃，反而是让其他人在吃了大餐经过香味洗礼了之后，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个女人……是故意在勾引他！ 塞班德斯眸光微敛。 他就知道，星盟政府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他们太希望他活着，制造源源不断的财富，不停地捐献造福星盟建设。 把他一个根本不相关的人，送到军区，派士兵站在他的门口，禁止他离开。病房里还放着两个医疗机器人，平时都不会骚扰他，然而只要他做出自我伤害的事情，它们就一定会阻止。 这个女人，不是军区就是政府的人，这是他们想让他活下去的某一环手段。 塞班德斯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白大褂里面虽然并没穿着军装，但出现在任何平民都不能进入的基地，本身就意味着她的身份以及日常工作不同寻常。 他不说话，等着她自我介绍，甚至主动邀请他进餐，他的嘴角都是讥讽。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美好，太自信了。 这个女人根本不鸟他！ 她开完门之后就重新坐回了桌子后面，把地上的小兔砸抱在了怀里，开始上上下下的撸毛，还把一盘碧绿宛如松石的青菜，一根根用筷子夹起送到小毛兔子嘴边。 小兔子忙的不行，一会儿被撸得舒服呼呼叫两声，一会儿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捧着跟它脑袋差不多长的青菜，吧唧吧唧、咔擦咔擦，小嘴啃得飞快，完全停不下来。 它卧倒在了她大腿上，整个兔身都舒服地伸展，脑袋仰躺，两只兔眼都已经眯成了直线，显然舒服无比。 一边享受全身按摩，一边被美女喂食。 塞班德斯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以前的他，都没有这只兔子这么懂得享受。 而他一进门就注意到的古怪狗，也是翻了个身，露出了它压在肚子下的大骨头。 它像是做了个梦，美美得冒泡，眼睛还没睁开，爪子就拍在骨头上，张大了满是利牙的嘴，猩红的舌头舔.舐了大骨头几下，又美滋滋地哼哼着甩甩尾巴，翻身重新睡过去。 这不是普通的宠物犬！ 塞班德斯把它的牙齿看得清清楚楚，与其说是犬牙，可能更像是不知名的凶残魔兽，它嘴里细细密密至少有一百来颗尖牙。 明明这只犬状宠物体型很小，但他站在房间里，却突然后颈一凉，毫不怀疑他如果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下一刻脖子就会被这只古怪宠物咬断！ “你是被派来给我做饭的人？”塞班德斯瞬间开口。 形势很清楚。 武力，他处在下风无疑。 这个女人……有点古怪。 柳薇薇人畜无害地笑笑，“是的。” 她这样简单的回答，让塞班德斯一愣。 柳薇薇没有故意要为难他的意思，直接抽出了桌边的椅子，“坐吧，稍等。” 塞班德斯眯眼。 跟聪明人都不需要太多废话，喂饱他是她的工作，而他愿意再次主动敲开这里的房门，她也很清楚了他愿意进食的意愿。 一拍即合。 “谢谢。”塞班德斯还是很绅士的，“那些食物都是你烹饪的？气味很诱人，色泽外观也是上品，它们打动了我，不亚于五星级的料理水准。” 柳薇薇嗯了一声，一点不谦虚。 她把怀里的兔子小腿给扒开，揉了揉上面最软绵绵的小肉肉，才把小兔砸放回了地上，拿着消毒酒精擦了一遍手，才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有些方正的饭盒搁在桌上。 饭盒直接被推到了塞班德斯面前。 “请用吧。” 塞班德斯深深吸了一口房间里叫人迷醉的味道，他个人空间被清空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遗产’都被邮寄给了弟弟，甚至分发给下属，或是直接捐赠了。 否则，他此刻真的很想拿一瓶1983年的古董红酒出来，配着这色泽诱人的猪蹄一起食用。 略微苦涩，却又让人迷醉的润滑口感，与软绵甜嫩的猪蹄融合，就会是奶油配上蛋糕的绝佳组合。 塞班德斯很会吃。 跟一般有钱人不同，他们这样的古老家族底蕴深厚，就连古董酒液、古董菜谱配方甚至古董琴谱都留存下来很多。 他称不上喜欢食物，但绝对很懂得品尝。 许多厨师终其一生从美食协会学到的料理技术，都无法满足他挑剔的舌尖。 料理的精华，不在于调味，而在于每一样食材的特性，是否在厨师手中完全百分百地激发，以及食材相互之间的融合荟萃。 塞班德斯嘴角勾了勾，能够让精神力提升，又能散发出连他都无法忍耐的香气，这样的料理真是让他都十分感兴趣了。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塞班德斯自信，能比常年在军队的弟弟要有欣赏力。 柳薇薇都没看他一眼，已经潇洒地站起来往空间站里扔料理桌跟材料。 塞班德斯咬了下牙，伸手就打开了盒子。 结果十秒钟后…… “这是什么！？” 他的脸都扭曲了。 柳薇薇已经把病房全部收拾干净了，顺便打开了这间病房里的新风机。 星际军区版升级新风机，消除异味，交换新鲜空气，只需一秒钟。 瞬间，房间里迷人陶醉的浓郁香味完全消散，就像它们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是我为塞班德斯先生量身定做的——白粥。” “适合您长期没进食的肠胃。” 柳薇薇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在对方眼里简直就是嘲讽了。 塞班德斯看着面前几乎像是固体胶水一样，几乎全部融化的米粒，一股血液就冲上脑门。 他活了这么久，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欺骗！ 他去任何一家星级餐馆，厨师长都不敢这样用白粥招待他，特别还是在…… “你烹饪的那些香味，只是让我闻？”塞班德斯简直不敢置信。 柳薇薇点头，“对呀，香气只是给您开胃用的。但为了健康，您长久没进食，暂时不要摄入那么多油星会比较好。” 塞班德斯脾气向来很好，但现在也爆发了，可回馈他的却是关门告别声。 “晚上我会让机器人给您送白粥来的，我回食堂工作了。” “！” 塞班德斯怒得差点拍桌子。 一碗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粥，他根本不想吃！ 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提高精神力。 他很快愤怒地拿起勺子塞入口中，这比起吞食恶心的营养剂还要让人痛苦。 没有味道，唯有任何味道的白粥！ 塞班德斯愤愤地咀嚼。 但当他要直接吞咽下去的时候，陡然碧眸一愣。 甜……的？ 白粥……在嘴里回甘了！ 塞班德斯手里的勺子都忘了放下，他一时之间都有些震撼地呆住了。 在他的生活里，喝过高级的海鲜粥，有着高贵的海胆跟龙虾肉，也喝过高级的5a牛肉粥，甚至还喝过金箔百米粥…… 从没有一个厨师，会拿一碗白粥打发他。 他从来没有喝过这样平凡无奇的白粥，更没有吃过初时觉得乏味，而后在最终慢慢涌起甜味的香甜米粥。 他有些惊诧到。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是他偶尔兴致来了，买一张平民的彩票，最后也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一样，有些意料之外的惊愕以及小小的惊喜。 他多日没有进食，但强大的精神力以及身体素质，并没有让他倒下。 甚至他认为自己进食大鱼大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吃到这碗白粥后，他才发现自己口中早已滋味寡淡，甚至还有一丝麻木。 长期的空腹，没有任何味蕾的刺激，还是让他的口腔味觉陷入了沉睡，直到这一勺温热平和的白米粥，从容地将他唤醒。 这中甜美并不像是昨天的气味那么浓郁，仿佛给人一头巧克力酱罐子的暴击，也不像是今天肉香弥漫的鲜美，仿佛被猪载着在大草坪上奔跑……而是宛若清澈流水，温润地流淌过舌尖，从口中一直滑入身体，一场默默的洗礼。 塞班德斯紧闭着薄唇，他刚刚的一瞬间，甚至将大部分的精神力都被调动起来，去全身心陶醉地感受口腔里的细细甜味。 淡淡的，仿佛清风拂面，又像是轻烟飘逝，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消失。 炖煮地几乎看不出米粒样子的粥，柔滑地就像是单纯的液体，根本不需要他的咀嚼，流入喉咙的片刻，最原始的米香就从味蕾的深处蔓延而来，从内向外感受了这碗粥的极致温暖。 塞班德斯闭眸，握紧了手中的勺子。 但片刻后，勺子就飞快地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