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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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求救 作为一个记者,许碧在大学里学了英语和法语,后来又自学了日语。大概是在语言方面有点天赋,这几种语言她学得都不错。 不过,她离那辆马车还有些距离,而此刻驿卒已经跑了出来,冲着两边点头哈腰,沈家的车夫则一边拉着马一边跟驿卒说话,以至于她并不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毕竟这江浙一带的方言繁多,有好些她都听不懂,也说不定人家讲的就是方言了? 虽然这么想,许碧却仍旧忍不住一直去打量那车夫。她可是从流苏和林妈妈处都听过,沈家父子在江浙这边剿的“匪”里头,就包括倭寇! 那边的马车原本已经停住,可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顿时长嘶起来,同时四蹄乱动,车厢里顿时就传出了女子的惊呼声。 车夫连忙又跳上车辕,两臂紧紧勒住了马缰,马儿虽然嘶叫不停,却是硬生生地被拉住,空自踏着四蹄,竟没能再前进一步。 这人力气不小啊。许碧不禁看了一下自己的车夫。看起来也是挺结实的身板,但要说像这样勒住惊马,却是做不到的。 此刻后面一辆马车上一个身材瘦小些的车夫也跳了下来,二话不说,上前来先给了前头的车夫一记耳光,那车夫虽然身材比他高了将近半头,却是一声没吭,捂着脸退了开去。 知晴方才被马嘶声吓了一跳,这会儿见那车夫挨打,便小声幸灾乐祸地道:“活该!再叫他赶着车往前乱挤!” 她刚说完,忽然听到后头有人小声道:“这人,这人好像并不会赶马车……” 许碧转头一看,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她侧后方,似乎说了话又觉得自己有些莽撞,略露出些局促的表情来,正是她的那个陪嫁周平。 知晴立时就竖起了眉毛:“姑娘没叫你,你过来做什么!这里可是你来得的地方?”一个男人,还是在庄子上做活的,也敢往姑娘身边凑! 许碧倒是对周平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赶马车?” 周平也是听说二姑娘素性温和,这才敢插嘴的。这会儿见许碧果然和颜悦色,便大着胆子道:“回姑娘的话,小的老子从前是赶车的,小的在庄子上也给人赶过车。刚才那马车之所以一下子扎到咱们的车前头,就是因为那车夫没早些收缰的缘故。所以小的觉得,这人并不怎么会赶车,只是这马还算温顺罢了。”马毕竟不是人,说声停就能停,总得预先打个招呼,给它一个缓冲的时间。 几人说话的时间,那边的马车已经停稳,车帘掀起,先跳下来一个青衣丫鬟,转身将一个戴着帏帽的女子扶下了马车。 那瘦小车夫已经抢先一步上去跟驿卒说话了,这时转身回来,躬身向那女子道:“姑娘,已经要了三间房,姑娘请进去吧。” 知晴忍不住在旁边小声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许碧却是仔细打量着那主仆两个。女子戴着帏帽,只能看出身材娇小,而青衣丫鬟却是被看得清清楚楚,额头上有一块青肿,显然是刚才马车颠动时磕出来的。只是两人却丝毫没有责怪那莽撞的高大车夫,甚至都没有往他那里看一眼,就走进了驿站里。 知晴忿忿地一扯帕子:“好大架子!抢了我们的先,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妈妈心中也是不悦,但她急着回杭州去,也不欲多事,便道:“别再说了,快些伺候姑娘进去吧。” 那两辆马车上似乎也就下来那女子主仆二人,驿卒安排了房间,立刻便又跑出来接待许碧一行。 其实驿卒也怕遇到两客相争的场面。能来住这驿站的都是官眷,多半都是他这个小小驿卒惹不起的,到时候若都找他,他可不是左右为难?如今见许碧一行人肯让人,心里自是感激,反而越发的殷勤。只是这驿站甚小,只有他一家子在这里,伺候不过来,有些要茶要水的琐事,也只得让各家的下人自去办了。 知雨提着食盒进来:“这驿站里没什么东西,林嫂子熬了些莲子粥,姑娘将就着用些罢。幸好明日就到杭州,总算不用再在路上奔波了。”想姑娘从小何曾在路上如此辛苦,原本就纤瘦,这几日看着下巴更尖了,万幸还没有生病,否则真不知怎么才好了。 许碧倒不是很在意。从南京到杭州,这路还算是短的了,若是沈家还在西北边关的时候,恐怕她这小身板被颠散了架都到不了目的地。 “可问了那家是什么人?”她现在比较关心那两辆马车上的人。 “问了。驿卒说,那家拿的是京里头工部员外郎苏大人的名刺,说是苏大人的长女,从福建进京应选的。”知雨一边麻利地摆开碗碟,一边回答,“苏姑娘带了一个丫鬟,另有六名家丁,总共要了三间房。” 工部员外郎是从五品,家中嫡女也在应选之列;五月大选,此时进京也是合情合理,但许碧心里总是脱不开怀疑:“苏姑娘就带了一个丫鬟?”许家姑娘们若是出门,身边除了丫鬟之外还要带几个婆子,小厮们反带得少,因为毕竟是女眷,带了男仆反不方便。更何况苏姑娘这是从福建出发,千里迢迢的只带一个丫鬟,其余的皆是家丁,听起来仿佛就不怎么合理…… 听雨点头道:“只带了一个。依奴婢看,这苏姑娘身上穿得也不怎么好,且苏大人在京里,她一个大姑娘反倒被留在福建,恐怕……”不是被父母带在身边,只在选秀的时候才被接去京城,必定是失了父母欢心的。如此,这路途遥远,多带家丁才安全些,至于究竟方不方便,谁又会替她想得那般周到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许碧心里仍旧放不下,“可那车夫不会赶车,还随意抽打马匹,连苏姑娘身边那丫鬟都磕伤了,可苏姑娘下了车,却是半句都不曾责备过……” “不得宠爱,自是没底气——”知雨才说了一句,就猛然收住了话头。说起来,许碧从前在许家不也是如此?再说下去,不免触到自家姑娘的伤心事:“姑娘,这屋里冷,饭菜凉得快,您还是快点用饭罢。” “一会儿你唤林妈妈过来——” 许碧话还没说完,林妈妈倒自己开门进来了:“姑娘吃过了?这驿站里什么都没有,委屈姑娘了……”夫人是要她向许家姑娘示好的,这来关切几句便是惠而不费,最好做的人情了。 “妈妈来得正好,就在这里用罢。”许碧招呼听雨,“给妈妈看座。” 林妈妈自己那里的饭菜可不比许碧差,哪里需要在许碧这里讨剩饭吃了,欲待推辞,知雨已经快手快脚地替她拉开了椅子,她便不好就走,告了罪侧坐下来,却并不动筷。 许碧也不勉强,只与她说话:“听说江浙一带的海匪还有倭人,妈妈可见过?” 林妈妈一怔:“姑娘怎么问起这个来?” 许碧微微低下头去:“我听说沈大将军就是打倭人的……” 林妈妈恍然大悟,又不由得暗暗哂笑。她就说这位许二姑娘怎么突然想起问倭人来,原来还是绕着弯儿打听沈云殊的事呢,沈云殊可不就是打倭寇的时候受的伤么?这是一路上从自己嘴里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又想着从海匪倭人处兜圈子了。 要兜圈子,林妈妈比谁不会呢?当即便道:“是有的。那倭人是从海外的扶桑国而来,扶桑国地小瘠薄,比不得我朝物产丰富,可不就跑出来劫掠了么?那些人哪,长得跟我朝的人也没甚两样,只是语言不通。且极是凶恶,沿海的渔村多有被屠戮的,比海匪还凶呢。” 这说得连知雨都被骇住了,忙道:“那妈妈见过吗?” 林妈妈笑道:“咱们住在杭州城,哪里见过呢?沿海都有驻军,防的就是这些倭人,怎会容他们打到杭州城里?倒是咱们大将军来江浙之前,听说这些倭人打过一次宁波城,直到了余姚一带,那一回可是死了不少的人。也是因着这个,大将军才亲驻宁波的。姑娘放心,有大将军在,江浙两省的沿海都摆下了铜墙铁壁,任是倭人再怎么凶恶,也断过不了大将军阵前的!” 知雨拍着胸口念了声佛,许碧却沉吟了一下:“大将军防了江浙,那福建那边儿可有人防着?” 林妈妈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姑娘怕是不知道那扶桑国在何处吧?那地儿离着高丽国不远,若是从高丽国走,就到了辽东;若是从海上走呢,首当其冲就是松江府和宁波府,至于福建,在紧南边儿,离这儿远着呢,倭人怎么会到那里!姑娘这是没出过门,也没见过舆图,自是不知晓。” 许碧哪会不知道扶桑在什么地方,正相反,她就是知道得太多了才会忍不住怀疑呢。当下又问道:“说是语言不通,那难道就没人听得懂他们的话?他们既来劫掠我朝,可会不会学我朝的语言呢?” 林妈妈有些不耐烦起来。这马车上颠了一天,她也早就累了。不过是来敷衍着向许碧表示一下关切,却被她拉住了说个没完,可不是要耽搁她去歇息?这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一说起倭人就吓成这样,问了这许多,难道是怕倭人学会了本朝的语言,就能混到她身边了不成? 心里不耐,林妈妈说话的口气便也有些硬:“姑娘问这许多做什么,横竖那倭人也到不了姑娘身边来。” 许碧暗想这可说不定,嘴上却怯怯地道:“我是想,若是万一有倭人混进来怎么办?向县衙去报告可成?” 林妈妈愈发地不耐烦了,有心吓唬许碧,便道:“那倭人都凶恶得紧,个个手执长刀,等闲军士都不是对手。若是宣城这样的小地方,十个八个衙役的,还不够倭人几刀砍的,哪里管用?” 知雨脸色都有些发白,骇然道:“如此说来,那倭人只要混进来,百姓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林妈妈笑道:“所以大将军到了江浙,第一便是防倭呀。沿海一带都有警戒,哪里就会让他们混进来了?” 许碧心想这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是天罗地网还可能有漏网之鱼呢:“那若是真有倭人混进来,究竟如何是好?” 林妈妈烦得要死,连面子上的恭敬都快要保不住了,拉着脸道:“那自是只有去报官了,至于衙门里能不能挡得住,只好听天由命。” 她正说着,便听见驿站的院子里有人争吵,正是知晴的声音。林妈妈巴不得有事来打断,忙道:“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去瞧瞧。” 这驿站也不大,许碧索性也走了出去,便见知晴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提着个空水壶,正跟苏家那个青衣丫鬟吵做一团:“这热水明明是我早就与驿卒定下了的,你要用热水,自己去烧,凭什么抢我家姑娘的!你可知我家姑娘是什么人?说出来怕不吓你一跳!我家姑娘可是沈大将军未过门的儿媳!” 许碧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知晴趾高气扬地说话,心里顿觉不妙,连忙就要喝止。可知晴嘴快,一连串的话已经如炒豆子一般蹦了出来,拦都拦不住。 那青衣丫鬟却是一脸的不服气:“管你什么沈大将军王大将军,我家姑娘是应选的秀女,难道还怕你不成?”她说着,竟然伸手用力推了知晴一把,随即拔腿就跑。 知晴正双手叉腰,被她这么一推,猝不及防下险些摔倒。她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自是不肯放过,追上去便要撕打那丫鬟。青衣丫鬟似乎慌不择路,竟直撞到了许碧面前。 知雨连忙上前去拦,那青衣丫鬟便与她撞了个满怀,被后头追上来的知晴扯住,顿时就要厮打起来。 林妈妈连忙上前去拉,许碧也出声喝止,青衣丫鬟趁机脱身出来,跑进了自己房里,呯一声把门关上了。 知晴恼得直跺脚。她不敢埋怨许碧,也不敢埋怨林妈妈,便只怪知雨不曾帮她拉住那青衣丫鬟:“她冲撞姑娘,总要叫她给姑娘赔罪才是!” “好了。”许碧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热水既不曾让她抢了去,就快提进来,洗漱了好歇下。” 知晴还是悻悻的。但她如今不敢如从前一般在许碧面前放肆,便是心中不甘,也只能听话地去提热水,只在自己心里咒骂几句罢了。 林妈妈趁机回自己房里去了,知雨跟着许碧进了房,便从袖中拿出个布团来:“姑娘,这是刚才那丫头塞给奴婢的……” 许碧早看出她面色有异,将那布团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块细白布,像是从中衣上撕下来的。上头用青黑之色写了两个字:救我。 “这,这是用眉黛写的……”知雨紧张地道,“定然是苏家姑娘写的,可这,这究竟是何意?难道那几个家丁要害她?还是,她家里有人安排的?” 知雨年纪虽小,却也听许府里的婆子说过不少后宅的手段。似苏家姑娘这样的,若是家里有人要害她,这千里进京路正是最好的机会,难怪只安排了一个丫鬟随身呢。 这一会儿,知雨已经想了一出后宅大戏,忍不住道:“姑娘,这可怎么办?”这救是不救呢?不救似乎有些……可若是救,却又要怎么救?且不说正是南北殊途,单说这是苏家自家的事儿,若姑娘伸了手,苏家会怎么想?那苏员外郎家中究竟是何情形她们也不知晓,随意插手,只怕林妈妈那里也不会答应的。 许碧想的却与知雨完全不同。苏姑娘这张求救的布条,越发让她怀疑起那个高大的车夫了。苏姑娘用自己衣裳上的布来写字,不但是纸笔皆不能动用,甚至那丫鬟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借着与知晴的争吵塞了布条,可见那些“家丁”让她们十分忌惮乃至是害怕。 如那些人真是苏家家丁,苏姑娘大可在驿站里喊出来。这种事是只能阴着来的,只要苏姑娘将其揭破,那些人必然会有所忌惮。可苏姑娘连话都不敢说,恐怕是因为她知道,即使是她在这里求救,那些“家丁”也不是许碧一行人能抵挡的。 “报官。”许碧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能视而不见!倒不是她圣母,说什么不能见死不救,而是若这些人真是倭寇,那抗倭的沈大将军的未来儿媳,他们岂会放过? “什么?”知雨怔住了,“报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还没弄明白,就要报官?这说到底,可还是苏家的家事啊。 “一会儿大家都睡下,你悄悄的,叫周平跟你一起,不要惊动了其他人,尤其是苏家那边。”许碧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去县衙,就说这里疑似有倭寇混入,叫他们快来救人!告诉他们,我们是沈家人。”搬出沈大将军的名号来,想来衙门里是不敢不当回事的。 第10章 绑架 “倭寇?”知雨被许碧说出来的话惊得脸都白了,“姑娘是说,那,那几个苏家的家丁……”难道他们是倭寇?就是杀人如麻的倭寇? 倘若真是这样,那姑娘跟他们同住一个驿站,岂不是危险万分? 知雨一把拉住许碧:“姑娘,你,你快逃吧!” 许碧反过来一把捂住了知雨的嘴:“小声点!” 她当然是想逃的。救人是救人,但若是能自保当然先自保了。可是——许碧贴着墙走到窗边,拔下头上的簪子,把粗糙发黄的窗纸用茶水润湿,小心翼翼地划开一条缝隙向外看:“你看——” 知雨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旧学着许碧的样子也贴着墙过来,扒着缝隙看了一会儿,猛地捂住嘴:“姑娘,那马车……” 驿站不大,所以两队人的马车都停在院中。本来既在驿站之中,自有驿卒看管,并不需人格外守夜,苏家的马车边上原也是无人的。但这会儿,那个高大车夫却在马车边上,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不单是他……”许碧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影子投在窗纸上,低声说,“你看那边的窗户。” 许碧的房间与苏家一行人入住的房间斜斜相对,从窗纸缝隙里勉强可以看见最边上的房间,那窗户虚掩着,里头灯已灭了,自然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今日乃是十四,银月初升便光耀大地,一线月光正好斜着照过去,就见那发黄的窗纸上有个窟窿,里头似乎有点发亮。 知雨疑惑了一会儿,突然醒悟:“有人在看!”那窟窿分明是手指头戳破的,证明有人在那里向外窥看,监视整个院子! 一个明哨,一个暗哨,说不定还有她们没发现的。苏家这几个“家丁”监视了整个驿站,即使说他们不是倭寇,这种行为也让人顿生危机之感。 “姑娘,您换上我的衣裳,您去县衙!”知雨到了这个时候,头脑倒格外清醒起来。 “不成。”许碧摇摇头,回到桌边坐下,让自己的身影投在窗户上,“我和你,和知晴的身材都有差别,万一被他们发现,大家都危险了。现在我来装肚子疼,你和周平去请郎中,这样才能混出驿站去。”而她留在驿站里,那些“家丁”不生怀疑,可能就不会动手。再者,世上姓沈的将军也不止一位,说不定这些人现在还没有把她跟沈文和沈云殊联系起来…… 刚才厨房里被苏家丫鬟那么一闹,本来烧好的热水又放凉了。若换了从前,知晴少不得就那么把水提来给许碧用,毕竟水也并未全凉,马马虎虎也就用了。然而眼下她正是要在许碧面前表现的时候,便将水重新烧滚,这才提到房中,谁知一开门就看见许碧伏在桌子上,知雨正在一边手足无措。 “姑娘这是怎么了?” “姑娘说腹痛!”知雨忙道,“姐姐你先伺候姑娘,我去找林妈妈,得赶紧给姑娘请个郎中来才好。” 驿站中刚刚安静没一会儿,又喧哗了起来。苏家人所住的房间里,一个男子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刀,伏在窗口向外窥看片刻,发出一串古怪的音节,如果这时候许碧能在旁边听着,一定会马上确定这人的身份。 “高桥,你应该多说汉话。”屋角另一个声音响起,正是许碧见过的那个瘦小车夫,显然他是这些人的首领,“要从心里把自己当成一个大盛朝之人,才会伪装得更加完美。不要像山下——阿山那样,连个车夫都做不好。” “是,樱木——木大人,不,木大哥。”高桥连忙改成了汉语,“有人出去请郎中了。一个小丫鬟,还有一个男仆。” 樱木在黑暗中皱起了眉头:“不能等了,我们现在就去,抓住那个女人,马上走。” 高桥有些犹豫:“但现在抓人很容易被发现的,不如等郎中来看过病,他们都睡下……”那时候把人劫走,会有一整夜的时间让他们离开,安全很多。 “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樱木站起身来,“沈家军可能会追上我们。这个女人跟沈家有关系,抓住她,即使真被追上,我们也有了人质。”他露出一丝狞笑:“再说,就算逃不掉,能杀掉沈云殊的妻子,也很好!” “可那些人真的是沈家军吗?”高桥有些不相信,“这几天我们都很安全。再说,我们可是绕到福建才登陆的,而沈家军守的都是江浙一带呀,他们应该是福建的守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