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新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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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中旬,就在利生渐渐熟悉着静湖基金的一切,就在刘静茹纠结着自己少女心的烦恼,就在王君山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的时候,一本不入流的学术期刊,发布了它的最新一期。在它的封面上,印着一柄写意的火炬,和两个大大的宋字。 火炬。 “这样子就可以实现我们换名字的目的了”,坐在赵自强旁边,薛舞久违的放松了身心。杂志社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摆平那些老资格和老关系们,可费了她不少时间和金钱,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把这本期刊顺利的印了出来。 “恩,期刊换名有严格的规定,而且我们和乾海大学也是有协议的,不能把人家的校刊给搞没了,这样就可以了。” 赵自强随意的翻弄着这本薄薄的小册子,作为自己这份期刊的开门红,他用五篇自己抽空研究的论文作为开山,希望能够开拓一片数学研究的新天地。那些薄薄的书页散发着油墨的清香,让他有些迷醉。 “一年三十篇论文,小强,你真的没问题么?” 薛舞还是有些担心,写论文可不比下棋,有些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几篇论文能够产生影响,就已经足够论文的作者享用一生。 “当然可以。另外,大金的网站记得做起来,拿不到学术审批没关系,我们要先把证明留痕,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吃一堑长一智,赵自强现在很注意外部证据的保留。虽然乾海大学学报已经是国家认可的法定学术期刊,但是架不住有人翻译了他的成果拿到国外去争名夺利。先自己建个网站把证明和论文都发出来,自然不会有人抢自己的饭碗。 “放心吧,已经办好了。你上次要有这么细心,还用的着来乾海?” 薛舞恨铁不成钢,一不小心又提起了之前的事。她有些担心自己说错话勾起赵自强的不快回忆,却发现这小子似乎并不是太在意,而且他的手已经深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哎,那个……” 薛舞发出小小的惊叫,继而安静了下去。静湖基金的这个院子住的人可不少,要是吵到了别人,可就不好办了。 ———————————————— 胡成全推门走进曾孝文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冲茶。深色的原木茶具上,袅袅的水蒸气在空气中蜿蜒,像一条二阶可导曲线。 “有事?” 曾孝文现在是国子监的副校长,虽然管辖的领域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图书馆。但是自从他打通了国子监和大金长春天联盟高校的图书检索和互换通道之后,也算是出了不小的政绩。所以,现在的曾孝文,不说是春风得意,至少也是舒服安逸。 “那个……”胡成全被曾孝文的官威压了一秒钟,才缓过劲来,“上次我给您说的,乾海大学学报,出新的了。” “哪个?”,曾孝文楞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的手一抖,手里的茶都不稳了,“赵自强的那个?给我看看!” 说到这儿,曾孝文的官威也没了,三步并做两步绕过桌子,一把拿过胡成全手里的杂志,翻弄了起来。 “拉姆齐二染色定理?这不是反推数学里的东西么?这小子怎么做的这么杂?” 虽然当了副校长之后分了很多心,曾孝文的数学功力还是在的。对于反推数学这种稍微偏门一些的研究方向,他了解,能知道拉姆齐二染色定理,已经算是合格的数学研究者了。 “……他后面还有四篇,都是关于这个的。” 胡成全看曾孝文着急,反而自己不慌了,“我大概看了一下,没怎么看懂。不过能看出来他把拉姆齐二染色定理的证明方法扩充了,也更强了。但是这个证明对不对,我还真没研究,毕竟不是这个方向的,要复核还要看看书。” “……” 曾孝文倒是不说话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闲的时候都在看数学,这个领域几乎所有的分支,他都了解。所以,阅读赵自强的证明并没有那么费劲。他就那么在原地站了将近一个小时,把赵自强的第一篇论文反复最后才体力不支,坐在了沙发上。 “老师,他证明的对么??” 胡成全小声问。对于这个曾经的同门,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痛恨赵自强毁了大宋拿到蒙贝尔德奖的机会,也痛恨他让自己失去了成为一名蒙贝尔德奖得主学生的荣誉。可另一方面,他却对赵自强的数学天赋和数学能力羡慕不已,希望他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样的成就。 “没看出来有错,不过时间有限,这个证明并不能说是太严谨。” 曾孝文弱弱的给自己打气,顺手把那期刊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拉姆齐二染色定理,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西塔潘猜想,你应该听说过。这小子证明了四色定理又来搞这个,看样子还是想出名啊。不过,这个西塔潘猜想在数学领域的地位其实没那么重要……” 说着说着,曾孝文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失态了。他强行中止自己的话,挥手让胡成全离开,自己再次拿起了那本杂志。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 “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有才的人,到哪了都压不住”,牛炳丽坐在自己家阳台上的沙发椅上,看着面前的杂志,对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谆谆教导,“西塔潘猜想虽然不是知名猜想,但是提出了十几年了,也没人证明。这小子从这里入手,还是动了脑子的。” “……反推数学本身就不是数学领域的主要分支,他证明这种偏僻的小猜想,似乎也没太多价值吧?而且他可是证明了四色定理的人,现在反过来搞这个,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么?” “那可未必”,牛炳丽抚了抚自己的眼镜,“你看他这五篇论文,一气呵成,从二染色定理证明到适用域的推广,再到关键假设的完善。我可以说,仅仅是这五篇论文,就足以证明,他是真的拥有顶级数学家能力的。” “那……” 钱有有些犹豫,如果牛炳丽真的这么看好那个小子,当初为什么要在钦天监的听证会上否定他,让他在全国人民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只是很好奇,他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在这样的一个小期刊上再次开始自己的学术生涯?要知道,就算他的论文水平是世界顶级的,但是这样一个期刊,其他的论文都是些什么货色,学术界谁不知道啊?而且,这样的五篇论文,如果运作得当,再请些媒体报道宣传,分开发,足够能让他混到一流大学的教授岗位。现在一口气五篇发出来,砸水里都没声响的,这么做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啊。而且,这一期的五篇论文都是他的,别人的一篇不发。他难道想把这个期刊做成自己的专刊?乾海大学也不会同意吧?……哎,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就看不明白了……” 牛炳丽说话很快,也有些啰嗦,但是比起同龄人,已经是少有的清晰了。说完这些,她把杂志放下,看着钱有,“小钱,你不要受他影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也有很多种数学家。有些人灵感来了一夜成名,自己甚至都不是科班出身。可也有些人一辈子埋头耕耘,不也照样在数学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人啊,有很多种,成名的路也有很多种。赵自强这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受他影响。” “我明白,老师,我知道,有些人注定能取得别人无法超越的成就,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会注意的。而且,我学习数学,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兴趣,所以,您不用担心——” “我知道的,谢谢你。” 难得的,身为大宋国内数学界的第一人,牛炳丽给自己的学生说了感谢。钱有楞了一下,笑了。之后,他放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和牛炳丽讨论起了他的论文。至于那个赵自强和他的乾海大学学报,就这么放在了小茶几上,安静的躺了下来。 —————————————— 乾海大学学报毕竟是一份不入流的小期刊,除了个别关注着赵自强动态的业内人士,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份期刊。而如此低调的期刊,自然也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赵自强把他这五篇文章外语版放在了大金的一个私人网站上,同样没有什么水花。 就这样,赵自强接手之后的第一期乾海大学学报,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而且,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对于西塔潘猜想被证明这件事,国内的媒体几乎没有跟进报道。至于那些被硬性摊牌订阅了这份期刊的学者,又有多少人能看懂赵自强的证明,意识到这份期刊正在发生悄然的蜕变,那就更无法预测了。 然而,种子已经种下,有些东西,也已经静静的开始生根发芽。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们终将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福荫一方,甚至造福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