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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是不可能撒谎的,明明让人带了口信儿,自己却没有收到,那么问题就出在这个粗使丫鬟,或者由仪的身上。 前者敢这么做的可能性显然不大,不管怎么说云安到底是林府的女婿,借她们一万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这么做。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由仪了,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的,还有谁呢? 林不羡秀眉微蹙,她不像云安这般粗线条,也了解由仪,有好几次林不羡都瞥见由仪看云安的目光很奇怪,但林不羡觉得有些事不宜声张,若是宣扬开来对云安的声誉也不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由仪竟然也敢疏忽,这次便断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了。 林府的家规:主子的话要命之即动,令行禁止。以林不羡对由仪的了解,应该不会是故意扣下消息,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一时犯懒预备得空了再来禀报,若是换成了其他人,林不羡料定由仪也是不敢的,偏偏云安根基未稳,人又随和的不像话,没想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丫鬟竟然也做起刁奴欺主的事情来了! 林不羡眯了眯眼,此事虽然不大,但绝对不能股息,若是让底下人都养成习惯,那还得了? 这次不过是一桩小事,自己摔道了并不是由仪造成的,可今后呢?万一云安在外面出了什么大事,托人带了口信回来,找自己忙帮,由仪再犯懒呢? 云安在林不羡的心底可是有案底的人,上次是砸了自家的铺子,下次万一和陌生人打起来了呢? 云安的声音传来,问道:“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你放心。” “处理什么啊,也没什么大事……”云安顿了顿又说道:“嗯,是该处理,你看都把你脚给扭了。要是消息传达到位你或许就不会摔了,不过说两句就行了,说不定是人家一时有事耽搁了呢?” 云安的说辞和林不羡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她不禁在内心发出了一声叹息,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世家大族能养出云安这样的女儿,在她身上林不羡能看到世家大族子弟的傲骨,却丝毫瞧不出士族小姐身上那股子富贵气。 林不羡自认为在对待下人的问题上,自己已经算宽厚了,但拿到云安面前一比,弗如远矣。 林不羡思索片刻,决定把这件事点拨明白,她担心以云安这种性子,有一天会着了身边人的道。 于是,林不羡耐心地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和云安讲了一遍,说完,林不羡语重心长地总结道:“平易近人是好事,但该端起主家架子的时候,还是要拿起来的,有些人能理解你的宽厚,或许会心存感激。可有些人想不到这一层,他们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糊涂,好欺负。以咱们如今的身份倒也是不怕的,就怕关键时候误了大事,到时候你也是有连带责任的,一时的心慈,换来的可能是被你放纵的那个人被逐出府门,甚至……乱棍打死的下场。” 听到“乱棍打死”四个字,云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这对于土生土长的蓝星人来说,太过不寒而栗。 不过云安来到这里这么久,在林府这样一个大家族也生活了一段时间,心态和思维多少发生了一些转变,至少学会转弯了,不再是横冲直撞一条路跑到黑了。 在这样一个时代,人治社会下,奴才就是家主的私有物品,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主家手里,通过云安的观察,林不羡对待下人还是不错的,但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依旧能说出“乱棍打死”这样的话来,便可见一斑。 平心而论,云安觉得林不羡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毕竟她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云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叫道:“亦溪。” “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 “你、你有没有过,就是,有没有过……” “没有。”林不羡回答的利落。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云安瞪大了眼睛,望着林不羡。 林不羡莞尔,自己自十七岁进入商场,以女子之身面对形形色色的男子,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负责任的说,云安是林不羡见过的最简单,最好懂的人了,和她在一起林不羡甚至连脑筋都不用动,很是轻松。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的手上有没有沾过人命?” “嗯。” “没有,不过到了非常必要的时候,我会的。”林不羡的声音很平静,透出一丝果决。 林不羡继续说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那一步的,即使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会反复思量才会做出决定。” “为什么?”云安问。 “因为……覆水难收,生难再复,做每一个重大决定都要小心再小心,即便是下人,那也是一条人命啊,盛怒之下做了决定,等到气消了,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可是啊,我身系整座南林府的重担,免不了要做万难事。真到了必须要抉择的时候,我不会心慈手软的。” 云安看了看林不羡,林不羡却在望向别处,眼中不见迷茫,表情却有些怅然。 通过这次谈话,云安感觉在自己的心里,林不羡的形象好像更加丰满了,她并不单单只是一个被时代深深束缚,端庄典雅的豪门大小姐。 她也是一个有心智,有手腕,虽不至于说是杀伐果断,但也是个果决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