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之出人头地在线阅读 - 第99节

第99节

    那副为了避免风险,准备让对方分担一半贷款的没出息模样,让宋天耀恨得总想一脚踹飞他。

    现在英资银行贷款,比华资银号,钱庄等等贷款更安全,利息也更低,用银行的贷款扩大自己的生意,在宋天耀看来是理所当然,但是在五十年代香港人的眼中,这显然不正常,很多正经生意人都更愿意一分一分把自己赚的钱攒起来,用自己赚的钱积少成多,慢慢扩大生意规模,现在是银行求客户贷款,客户都不愿意贷款的年代,五十年代的香港,除了那些沪上来客之外,本地的中国生意人,大多不喜欢欠账,尤其不喜欢欠有利息的账,实在缺钱周转,第一考虑的也是同乡,也不会是银行。

    打发走师爷辉,宋天耀看到黄六已经挤开熊哥,自己坐到宁子坤对面,脸色沉重的与对方对弈,看样子大老千的棋路让黄六很困惑,手里捏着一粒象棋不知道该如何落子。

    “今天中午,发菜蚝豉扣肉!”熊嫂敲了敲厨房门口的水缸缸檐,扯着嗓子对着车间的方向吼道:“放饭啦!发菜蚝豉发财好事!”

    “好口彩!”宋天耀先是赞了一句,随后愣了下,看向熊嫂,熊哥两夫妻,车间里此时停工出来吃饭的女工们,经过宋天耀身边时,也都略带期冀的与这位年轻的老板打招呼。

    要过春节了啊。

    宋天耀等说出好口彩之后,才意识到发菜蚝豉是不分富贵贫穷,只有临近春节时才会被所有香港华人端上餐桌,取个好口彩的菜色。

    时间过的好快,自己穿越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要来了?

    熊嫂守着一大盆发菜蚝豉扣肉,熊哥又端出满满一盆新界春节时节常吃的盆菜,萝卜,枝竹,鱿鱼,猪皮,冬菇,鸡肉,鲮鱼球和炆猪肉把整个盆摞出了尖顶,油汪汪的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

    女工们排队领过了饭之后,忙碌完勉强能直起腰喘口气的熊嫂才看向宋天耀,大大咧咧的问道:“老板,已经廿四,工厂过年时放不放假?”

    一些女工故意放慢脚步,似乎等着听宋天耀的话,宋天耀压低声音对熊嫂问道:“喂,到底她们是盼放假仲是希望继续开工?”

    “能放两天当然是最好,不过就算不放,大家也不会讲什么,老板你好像善人一样,包吃包住,工钱又无拖无欠,这种东主很难遇到。”熊嫂无所谓的说道:“我放不放都无所谓,反正夫妻两人,过年也留在工厂里。”

    “年廿八,洗邋遢,年卅晚,吃团年。”宋天耀嘴里念叨了两句过年时的童谣后,朝那些期冀的眼神说道:“放,放假四日,廿八开始放假,初二开始上工,放假时,除了工钱之外,额外让芸姐每人再发一个红封利是。”

    一些年轻些的女工当场就兴奋的欢呼了几声,稳重些的妇女也都面露喜色,这位宋老板真是好心人,百多名工人,每个人都有红封?在北角工厂区,这些宋天耀的假发工厂女工虽然平日吃住在工厂,但是闲暇时也会出门走走,与其他工厂的工人也都有熟识的,对其他工厂春节的安排早就探听的周全,那些工厂,春节时老板能把之前押的工钱结清都已经让工人磕头念佛,红封利是更是只有与老板亲密的几个工头才有可能得到,至于放假,要看老板心情,如果工期紧,一天假都没有,想要请假,就等着被老板开掉,年后另找工作。

    现在看来,宋天耀与那些工厂老板比起来,简直就是北角第一大善人。

    感慨了一下即将要春节,宋天耀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伏在案上继续帮乐施会设计新机构的框架结构。

    连续窝在办公室两天,把整个机构的结构,组成,运作等等一系列都写完,宋天耀才舍得走出门,伸个懒腰,准备在这两天抽时间把草拟好的建议书交给乐施会会长贝斯夫人,由对方寻机交给港英政府方面。

    伸着懒腰,活动着咔咔作响的脖颈走出办公室,宋天耀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两天,可是居然没有任何事骚扰到自己,甚至电话都没有一个,师爷辉不骚扰自己,怕被骂,可以理解,但是褚二少也没有联系自己,保良局和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现在到底已经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就算不关乐施会的事,褚二少应该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支会一声才对。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朝工厂里望去,熊嫂仍然在择菜准备做饭,黄六和大老千宁子坤也仍然坐在一旁下棋,傅妡娘正带着书娮诗茵正拿着账本,跟着娄凤芸去库房计数,熊哥则在切些碎肉喂狗。

    眼前一切都很平静,可是自己怎么就感觉不太对?宋天耀把目光迅速扭回到背对着自己坐在矮凳上下棋的黄六身上!

    这家伙会安安稳稳连续下两天的象棋?

    而且宋天耀甚至不知道,这两晚,黄六到底住在哪个宿舍,宋天耀一忙起来就懒得考虑细枝末节,可是黄六一直没有去推开办公室的门问他,自己该住在哪间宿舍,找谁安排。

    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宋天耀装作活动着筋骨慢慢移动到下棋的两人旁边,盯着棋盘看了几十秒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黄六问道:“六哥,这两晚你住工厂,住的还习惯吧?”

    “住工厂?我不是住酒店吗?每天天黑之后,我都回马地臣酒店。”黄六轻轻磕着手里的两粒棋子,眼睛盯着棋盘,嘴里说道。

    一句话,就让宋天耀心凉了半截,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该死的扑街,白天在这里下象棋,晚上再从港岛跨海回九龙去住酒店?那家伙真的可能去住酒店?不会去闯祸吧?自己太大意了!

    “六哥,就快春节,我看你父亲也该消了火气,等你回家一起团圆。”宋天耀没有老板气场的蹲到两人中间,打量着棋盘上的落子,语气貌似轻松的问道:“几时返澳门?”

    黄六的语气比宋天耀还轻松:“快了快了,船票我都已经订好,等下完这盘棋我就去搭船返澳门,本以为要呆到除夕当天才回去,没想到这么快。”

    “这么急?”宋天耀很想虚伪的挽留一下对方,但是听到这扑街今天就要走,宋天耀控制不住喜悦之情,脱口而出:“不如我开车送你,好能更快一点。”

    能逼得宋天耀连基本情商都丢掉,一点点虚伪都剩不下的,可能也就只有黄六这一个人了。

    “不用,不用,将军!”黄六嘴里说着不用,突然重重把炮朝前走了一步,得意的叫道:“还不是叫我赢了你?走啦!”

    说完,黄六就从矮凳上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记着号码的纸条递给宋天耀:“宋先生,不止贺先生很欣赏你,我也很钟意你,你这种性格对我胃口,在澳门街,其实都很少有人够胆动鬼佬嘅,没想到香港这种地方,居然有你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肯为穷人出头的热心人,等我有机会再来找你,你如果有事需要我帮手,可以打这个电话。”

    “六哥,我不如不如我送你。”宋天耀想客气的说一句不如吃过午饭帮对方践行,可是实在违心的说不出口。

    黄六朝宋天耀笑笑:“不用了,我自己走,澳门离香港这么近,你打个电话,我一个小时就到啦。”

    “好,我春节过后一定去拜会贺先生,向贺先生道谢,到时再请六哥饮酒。”宋天耀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这几天黄六跟着自己,自己都没有好好招待过对方,只是闷在工厂呆了两天。

    黄六洒脱的朝工厂大门处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走回来:“呃,宋先生,我忘了件事,我见你在办公室很辛苦的写东西,芸姐也讲你最怕被人打扰,所以,我悄悄把你的办公室电话线剪断,买了个新电话,接到了宁先生的房间,这两日,你有好多电话打来,我帮你做了记录,仲有,那些江湖人我也都已经替你摆平,哇,好过瘾,你放心,那些家伙冇脸再找你麻烦,我们也算是君子之交待相逢,那就澳门再相逢好啦!”

    这次说完之后,黄六转身快步就朝工厂大门外走去,眨眼间就溜出了工厂大门,宋天耀扭回头看向自己办公室门外的电话线,果然只剩个孤伶伶的线头搭在房檐上随风摇曳,被另接了条线领到了大老千宁子坤住的宿舍。

    而且黄六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些江湖人我都替你摆平,哇,好过瘾。

    鬼知道这混蛋用两个晚上捅出了多大镬!

    “我放你老味呀!扑街!”宋天耀愣了几秒钟才快步追出工厂大门,大门外,哪还有黄六的身影,宋天耀扶着大门,语气虚弱的骂了一句:“难怪见我出门,就干脆的说订了船票回澳门!祝你从澳门下船就被你老豆拿枪毙掉!扑街!君子之交?待相逢?我逢你妈个头!”

    第二五七章 褚二少大发雷霆

    “大吉大利。”

    “多谢老板,老板生意兴隆。”

    “心想事成。”

    “多谢老板。”

    “拿红包多买两个木瓜回家补一补,比我都平,等放假回来去我办……大吉大利。”

    “……多谢老板。”

    廿八一早,宋天耀打着哈欠被娄凤芸叫起床,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开始为已经把工厂收拾干净,准备放假回家过春节的工人们派利是红封,这也是宋天耀难得能近距离与工厂的女工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能够近距离欣赏到够靓的女工,不占些口头便宜,怎么符合他这种无良工厂主的身份?所以宋天耀刚见到一个平胸靓女来领红封,就准备开口占些便宜,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娄凤芸在旁边用鞋尖轻轻踢了一下,把占便宜的话逼得又咽了回去。

    每个工人的红封都一样,港币二十元,按照这些女工每月一百二十元的薪水,二十元相当于额外五天的工钱,省着些用,甚至足够她们春节这几天的花销。

    熊嫂两夫妻则把昨晚连夜做好的煎堆,角仔,萝卜糕等等年节小吃端出来,每个女工可以领一份回家带给家里的老人孩子,沾沾年节喜气。

    送走了工人,交代熊哥熊嫂以及孤身一人的大老千宁子坤这几日照看好工厂,又打电话给孟菀青,然后是师爷辉,通知他带着九纹龙,芬嫂母女记得去太和街的唐楼一起过春节,宋天耀这才带着娄凤芸,傅妡娘,书娮诗茵几个人离开了北角的工厂。

    把四个女人送去了先施百货,让辛苦这么久的娄凤芸带着三个小姑娘去百货公司买买衣服年货之类,宋天耀自己则去利康公司见褚孝信。

    澳门三家报馆在前天毫无征兆的爆出了《触目惊心!香港保良局下辖福利院实为香港血液黑市!》的这样一则新闻,虽然是在澳门的中文报纸上刊登,不过因为涉及到保良局,再加上澳门与香港距离很近,消息很快在香港发酵。

    保良局在获悉报纸上的新闻后,在新闻刊发的当天上午就用电台发布声明,并且特意召开记者发布会,保良局九位值理在发布会上表示,澳门报纸刊登的案发福利院,非保良局下辖机构,福利院悬招牌上的保良局标志,更是实为伪造,经保良局查证了解,该处福利院系由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副会长,总监助理,香港医疗卫生总监助理,英国籍医生朱格廉于1950年11月牵头筹划成立,至于朱格廉医生为何要悬挂保良局标志,保良局仍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直指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用挂着保良局标志的假福利院骗中国底层民众。

    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首任会长,香港医务卫生总监兼立法院官守议员,大英帝国官佐勋章获得者,太平绅士高士迪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向媒体表示,荔湾福利院事件与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无关,至于保良局说的福利院实质负责人,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副会长,总监助理朱格廉医生,也于前一晚在九龙地区向公众宣传和教导防治传染病常识,派发免费药品时,遇到劫匪,已经身遭不测,至于福利院悬挂保良局标志,也因为朱格廉医生去世,无法给出答案。

    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直言死无对证,双方陷入僵局,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是显然都撕破脸,互相指责错在对方,保良局指责英国人挂保良局标志骗中国人进福利院被抽血,而英国人则干脆翻出几十年前保良局刚成立时的旧账,说英国医生朱格廉被杀,与当初保良局成立时一名英国律师在香港因为调查妹仔问题被枪杀几乎如出一辙,很可能朱格廉医生调查香港卫生问题期间,触犯某些利益集团利益,遭到既得利益者杀害。

    双方好像泼妇骂街一样的局面,搞到港督葛量洪最终出面约谈了双方,保良局成立时的往事都被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拿出来当武器攻击对方,可见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实在是在现有问题上找不到可以攻击保良局的话题,只能拿几十年前子虚乌有的事出来泼保良局的脏水,所以他出面约谈双方,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只是表明要双方把事态冷却下来。

    就在温度因为葛量洪的出面而有所降低时,香港乐施会会长贝斯夫人,向殖民政府医疗卫生署递交了一份计划书。

    时机,分寸,选的恰到好处,虽然红十字会与保良局因为葛量洪出面暂时偃旗息鼓,但是双方好像斗鸡一样瞪着对方,只等对方再有任何举动,就准备开始下一波攻击,所以此时乐施会贝斯夫人的计划书,就是在双方怒气汹汹仇视对方时,出现在了医疗卫生署署长,卫生管理处处长,以及最后葛量洪的桌前。

    这份计划书并没有指责双方任意一方,而是罗列数据,用香港每年需要医疗血液三十四吨,而实质可用血液只有十吨来说明了为什么香港会出现血液黑市,血液属于稀缺资源,是医疗手术,急救中的必需品,目前香港又没有专门机构为香港各个医院供应血液,医院急需的血液,往往都是直接由医院向外提出购买,缺乏监管,秩序紊乱,这才是出现血液黑市的原因。

    所以香港乐施会建议在医疗卫生署的监管下,发起成立一个能集中供应血液的机构,设立有酬血液交易与无偿自愿献血两种血液来源方式,主要推动无酬自愿鲜血。

    由这处新机构统一为香港各个医院供应血液,保证血液来源可查,保证血液去向可查,避免因为无秩序的血液黑市,再次出现福利院抽血事件的发生。

    而推动无偿献血这项困难的工作,则可以由乐施会每年两次的大规模捐赠免费药品时,对民众进行宣传普及,加强民众对无偿献血的认知,鼓励民众无偿献血,稳定香港血液供应。

    机构前期成立的开支,可以由乐施会发起人之一,褚孝信太平绅士赞助。

    贝斯夫人送上来的这份计划书,对葛量洪,医疗卫生署,卫生管理处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因为双方暂时停手之后,议员,民众和媒体等等已经纷纷开始指责批评福利院事件的发生,最大的问题是港英政府立法缺失,政府不作为,缺乏有效管理。

    医疗卫生署鬼佬署长的头发都为此愁的掉了不少,此时天上掉下馅饼,不管后期如何,至少现在看来能堵住悠悠之口,也能表现出医疗卫生署积极善后,亡羊补牢的态度。

    最主要的是,只需要医疗卫生署的名义,不需要政府为此拨款,所有前期开支,由乐施会副会长,褚孝信太平绅士承担。

    这让医疗卫生署署长觉得褚孝信太平绅士简直是华人楷模,英人之友。

    即便葛量洪此时想把这处机构交给英国红十字会香港分会来运作,在丑闻刚刚降温的局面下,也不太好直接开口,于是,由港英政府医疗卫生署管辖,香港乐施会管理,太平绅士褚孝信个人出资五十万港币并命名的香港卢佩莹输血服务中心,就在这种情况下成立了。

    不得不说,褚二少做生意不如宋天耀,但是哄女人的手段比宋天耀要高明的多,拿五十万港币出来捐款,却是以未婚妻的名义,就算是最近没看到那位卢佩莹小姐,宋天耀都能想到这位卢家小姐与女伴或者亲眷在一起时露出的甜蜜开心笑容。

    宋天耀来见褚孝信,就是因为褚二少除了哄女人想出了香港卢佩莹输血服务中心这个名字之后,对其他发生的事完全毫无头绪。

    如今褚二少不仅手握药业大权,连各个医院的血库能否再合法存在,也在他一言而决,很多医院董事长,老板都在这处输血服务中心在纸面上成立后,都第一时间试图联系褚二少,拉拢一下交情。

    “阿耀,你来了?”褚书恒刚好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宋天耀从外面走进来。

    宋天耀对利康如今的大总管褚书恒笑着说道:“恒哥,我来见褚先生。”

    “褚先生刚刚赶到,我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可能在发飙,你当心点。”褚书恒指了一下褚孝信的办公室,对宋天耀提醒了一句。

    宋天耀对褚书恒说了声谢谢,有些犹豫的走到褚孝信办公室的门外,把耳朵稍稍侧在门上,果然,里面传来褚孝信正打电话的声音:“马上过春节,想让我带着怒气过春节?晚上揾些人手,同我烧了那间报馆放焰火!蒲你阿姆!”

    听到这句话,宋天耀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对办公桌后咬着雪茄,左手握着一份报纸,右手握着电话听筒,正对电话另一端大发雷霆的褚孝信开口说道:“褚先生,这种话不是你该讲的,什么事需要打打杀杀那么严重?香港是**律嘅。”

    第二五八章 唐文豹的邀请

    宋天耀认识褚孝信这么久,都很少见到褚孝信真正发怒的时候。

    褚孝信不是那种容易动怒的人,本质上褚二少是一个好好先生,就算是之前褚孝忠在家中对他冷嘲热讽,褚孝信也最多只是低头不语,心中窝火归窝火,但是绝对不会翻脸发怒,甚至当初章玉良设局在利康的账目上倒手驱虫药被宋天耀识破,如果没有宋天耀怂恿,褚孝信也只是骂几句就准备轻轻放过。宋天耀还能被师爷辉甚至这黄六两个人刺激到,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刺激到褚孝信发飙骂粗口,甚至搞到今天这种要让人烧报馆的局面。

    想到黄六,宋天耀又想起这扑街临走时耍自己的事,对自己说连续两晚跑出去大开杀戒,吓得宋天耀第一时间打给颜雄,结果颜雄一脸茫然,表示除了师爷谭和黑仔杰的死,最近两天江湖上风平浪静,还是大老千宁子坤告诉宋天耀,黄六除了借宋天耀的电话线,打电话回澳门下注拳赛之外,完全没有走出工厂,与宁子坤同吃同住,下棋对弈,沉稳的不像个年轻人。

    宁子坤嘴里的黄六,和自己看到的黄六,让宋天耀都不知道哪个才是那家伙的真面目,宋天耀很想如果有机会再见到黄六时问一句,既然能沉稳的坐在工厂下棋下足两日,为什么还会当初半夜冲动的出去杀人,难道是精神分裂,还是这家伙出去过,只不过宁子坤也不知道,他自己偷偷摸摸做了些能让他亢奋的事?

    从门外听出了褚二少心中的怒火和杀意,等对方说出要烧了报馆时,宋天耀急忙推开门,制止褚二少继续说狠话,如今褚二少不是纨绔子弟,而是太平绅士,就算是要做些阴暗见不得光的事,也不好再亲自下命令。

    看到宋天耀从门外进来开口,褚孝信阴着脸对电话那边说道:“等我再打给你,不要动手。”

    挂掉电话,褚孝信把手里的报纸重重朝办公桌上一拍,对宋天耀怒气冲冲的骂道:“昨晚佩莹打特意让阿福开车去她手里拿了这份报纸带回来给我。”

    宋天耀拿起来看了一眼报纸刊头,是一份叫娱乐之音的小报,油墨印刷比较粗糙,像这种小报纸,香港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伶星日报开心娱乐真栏欢娱等等全都是这种娱乐小报,如果那些正规报纸比喻成知名大酒楼,这些小报就像是街边大排档,内容没有大报纸的时政新闻那样严肃,多是香港本地发生的社会时事,诸如某某女影星从台湾来港,或者某某红舞女被人送百朵玫瑰这些,再有就是一些婉转离奇的男女情爱故事等等,这些报纸的主要客户是那些闲暇时间较多的识字妇女,供她们消遣一笑,所以往往一件小事也会故意写的曲折煽情,让人读完总会有些唏嘘。

    在宋天耀眼中,这种报纸就好像他上一世风行的知音类杂志,事实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读起来要让读者觉得够感人,或者够传奇,吸引读者下次继续付钱购买。

    翻到报纸二版,一篇故事让宋天耀笑了起来,难怪褚二少这么大火气,这篇文字虽然人物名称都用了化名,可是明眼人一看,自然都能联想到现实人物,这是一篇作者站在陈茱蒂视角讲述的奇情故事,富家纨绔公子与红歌伶在夜总会一见钟情的狗血开头,之后无非就是富家公子遭家族排挤,不被重用,一事无成,整日借酒浇愁,红歌伶虽然沦落风尘却天资聪慧,帮富家公子谋划,成就事业,又劝对方多做善事,富家公子在红歌伶的陪伴下,最终成为年轻才俊和慈善家,又得了勋章嘉奖,名动香江,可是却因为与豪门联姻,决然与红歌伶分手,富家公子怀抱新人笑,只剩红歌伶对镜暗自神伤,叹情之一字伤人不浅。

    文字中把陈茱蒂写成了天姿国色不说,还把她设计成了女诸葛,褚二少能有今日地位,似乎全都是她作为女人,在褚二少背后策划筹谋。

    而且最后,词语间隐约指责褚二少不该做薄幸郎君,又把卢佩莹的形象描绘的好像个刁蛮泼辣容不下褚二少有其他女人的千金小姐。

    难怪卢佩莹看到会生气,宋天耀见过卢佩莹几次,虽然是卢家庶出,但是绝对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言行举止,气质作派,全都无可挑剔,和报纸上写的完全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