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飞升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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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稍惊:“她有这个胆子?!” “她本来没有。但宋潜机风流成性,惯会引诱女修。” 最初他们为了与华微宗和赵家三方结盟,以参加刺杀宋潜机做投名状。 如今宋潜机不仅没死,还晋升元婴,坐拥千渠,八方投奔,势力渐大。 在修真界众人眼中,他早晚自立为王。 他们派出的卫平,也一去不返,为宋潜机所用。 卫湛阳道:“若大小姐大典前跟人私奔了,我们再编一出‘红烛夜奔’的戏文,唱遍修真界。到时候,华微宗哪还有脸面跟我们闹翻?” 中年男子笑起来:“世上没有男人愿意给自己带绿帽子。” 卫湛阳深吸气:“做大事要狠。” 中年男子陷入沉思。 卫湛阳娓娓劝道:“父亲,如今形势对我们最有利。华微宗和赵家与宋潜机已成死仇,他们在前面,而我们在后面。进可攻,退可守,更可以徐徐图之。且让他们先去斗,最好是宋潜机元气大伤,千渠也彻底独立,与华微宗没有关系。” “卫平在千渠影响已深,他的身份还没有点破,什么时候揭破,由我们说了算。只要时机足够好,宋潜机必杀他,两人必成仇。到那时千渠一乱,就是我们的机会。” 一个与华微宗无关的、富饶的千渠郡; 一个比陈红烛更有权力的何青青。 谁能不心动。 “你有几成把握,明天大典开始前,能让陈红烛主动退婚?” 卫湛阳道:“儿子心中已有定计。” 中年男人闭了闭眼:“那就去做吧,老祖那边,为父来担当。” …… 竹林间琴声停了,好像叮咚泉水瞬间结冰,不再流淌。 抚琴的女子抬头问:“你出去了?” 何青青望着那女子不说话,目光似含冷意。 直到妙烟唤她:“大师姐。” 何青青才笑起来:“是呀,回来迟了。” 妙烟没有带侍女,只带着一张琴。何青青也是独自归来。 白雪压弯翠竹,偶有吱呀声。 她们第一次正式相会,也是在华微宗的竹林里。 那时气氛很热闹,唯有何青青格格不入。 她不敢拒绝任何人表现出的好意,将完整《风雪入阵曲》倾囊相授。 “红烛明日订婚,你莫误她。”妙烟道。 她一贯对别人的私事没有兴趣,今夜不知为何反常。 或许因为陈红烛也算她表妹,或许好奇何青青到底去见谁。 “师妹,这跟你没有关系。”何青青笑道,“你有时间,多想想自己的处境。” 妙烟因《风雪入阵曲》心障难破,而望舒急于压制绛云,对得意徒弟的心不在焉日渐不满。 师徒之间的嫌隙,连外人都看得出来。 妙烟毫不动气。她气质高贵宁静,外人面前,从来没有生气的模样。 那样不美。 她只平静道:“大师姐,我认为,你的处境比我更危险。” 修行一途,何青青确实下了苦工,背后还有绛云供给。 可是有本事闯出名声的修士,哪个不是日夜勤恳,苦心钻研? 自从拜入师门,妙烟一样享用最好的资源、拥有最好的天赋、仍旧不敢懈怠地努力。 经年累月地积累,才有今日成就。 如果这种差距能被苦功抹平,那所求的仙途才是笑话。 妙烟很确定,对方一定用了非常手段。 何青青笑容消失,从她身边走过。 “我会知道的。”妙烟说。 何青青明白她在说什么。 时间匆匆过去,自己已经拜了师父,修了新术法,得了新法器。 那首曲子像一根稻草,她攀着稻草上了岸,草的使命便完成了。 她向前拼命奔跑,偶尔回头,只能隐约望见那个人立在月光下的影子。 唯有妙烟,还活在那场风雪中,画地为牢。 第114章 一见如故 “宋师兄, 咱们好像来早了。”纪辰左顾右盼,前后只有一片晨雾。 天空才泛起薄薄的冰蓝,月亮的残影还没消退。 宋院一行人已经装备整齐, 守株待兔。 此地是一处三岔路口,也是青崖诸生前往主峰的必经之路。 道旁有座山亭, 名作‘百花亭’, 春日里繁花盛开, 它藏在花丛深处。 华微宗内门弟子常结伴来此,嬉游赏景。 可惜如今寒冬萧瑟, 不见浮花浪蕊,只余积雪皑皑。 宋潜机坐在晨雾弥漫的亭中:“不早,他很快就来。” 子夜文殊, 子夜练刀,练毕打坐修炼,卯时收功。 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 开始认真地写日记, 一般半柱香写完。 若非半路遇险、重伤,或其他紧急情况, 他就保持着这样无聊又规律的作息。 宋潜机好奇那本日记,却不曾偷看过。 那时他们虽然同行,但关系时好时坏,他怕看到子夜文殊在小本本上画圈, 咒他早死。 宋潜机曾一度以为,大门派的大弟子都像子夜文殊这般。每日梳理修炼心得, 是一门必修功课, 回家师父会检查。正经人都写日记。 后来才知并非如此。 蔺飞鸢弯腰给他整理礼服的衣摆, 像个本分的护卫队弟子, 却凶恶传音道: “我一针一线绣的,别压出褶子!你坐端正行不行,你以为你在宋院种地啊?!” 宋潜机认错:“抱歉。” 他挺起脊背,下巴微抬,撑起前世大能的架子。 不多时,忽听见一声轻唤。清脆的少女声音,如鸟鸣打破寂静清晨: “宋师兄,是你吗?” 紫云观观主没有来,骊英带十余位紫云观弟子赴宴。 行至百花亭,隔着淡淡寒雾,望见亭中人。 那人模样没大变,侧颜依然俊美,个头好像高了些,身形更挺拔。 春夜里的落魄酒鬼,变成了气质高华的仙人。 鹅黄罗裙的少女向亭中奔来。她身后紫云观弟子欲伸手阻拦,迟了一步,只好由她去。 都知道她年纪不大,却与观主同辈分,伴在棋鬼身边,无拘无束,自由惯了。 少女笑颜如花,身姿轻盈,裙摆风中飞扬,似乳燕投林。令众千渠弟子眼前一亮。 “又一个。”纪辰挑眉眨眼,孟河泽怼了他一剑鞘。 宋潜机起身,端正道:“骊道友好。” “还真是你,差点认不出你了!”骊英眨眨眼,“你喊我什么?你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叫我骊师妹,称道友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认识我?” 宋潜机有些尴尬。这小姑娘见过自己耍酒疯的样子,好像还被吓哭了。 他温和道:“自是认识,骊师妹。” 骊英喜道:“真没想到你会来,你能不能再写一首诗送给我?” 她竟想一出是一出,取出打棋谱的簪花小笔和手札,立刻要宋潜机写字。 “又作诗?”宋潜机汗颜:“我不会。” 他没有舞文弄墨的爱好,最多写出格律不严、韵脚错乱的打油诗。 不等对方开口,他先转移话题:“棋鬼先生可好?” 骊英笑容微僵,点头又摇头:“好也不好。” 登闻大会结束后,师父好似了却心愿,心情舒畅,笑口常开。身体却一日日地衰弱下去,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紫云观内也不是一块铁板,许多从前没有的问题接踵而至,骊英不得不面对。 身心疲惫时,她取出“种土豆”三个字看看,总忍俊不禁。 纸页已经泛黄,磨出毛边,她依然珍惜地带在身上,小心地翻看。 每看一次就想:“轰动天下的英雄帖,本来是写给我的。最后三字只留给我一个人,他们谁也不知道,谁也猜不出!” 念及此,她忽对宋潜机传音:“你跟我同路进殿赴宴吧。你坐我旁边,华微宗见了,便会猜测你和我师父还有联系,不敢在宴席上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