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怎么又回来了？” 媚姬脸上隐隐带了一丝怒气道，“我不是说等他们一离开湖底就杀了他们吗？” 一个大约只有一米长短的水怪瓮声瓮气道：“他们发现了湖面上的怨魂。” 媚姬怒道：“又是那群不死不活的东西！” 她又对着水怪道：“你们这群蠢货，他们都快游到湖面了，你们难道不会把他们给轰出去吗？” 水怪缩了缩头道：“外面的怨魂太多了，我们不敢。” “废物！”媚姬没再搭理水怪，准备自己动手。 只是她才刚刚走到大殿，就发现叶凌他们已经回来了。 叶凌手中的剑似流光一样，虽然只是被她漫不经心的拿着，但上面传来的阵阵寒意却叫人不能小觑：“外面更深露重，宫主又盛意难却，所以今晚还得麻烦宫主好好招待我们了。” 媚姬神色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是却勾起嘴角笑道：“那是自然。” 她一挥手，殿内水晶椅全换成了用膳的矮几，矮几上还摆着各色各样的事物，鱼虾蟹蚌、蔬菜水果、热汤暖酒，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今夜我就招待你们好好吃一顿，等明天日出之后，我再让人把你送出去，如何？”媚姬道。 叶凌收起剑，盘腿坐到了矮几旁：“那就多谢宫主了。” 一张矮几可以坐两个人，叶凌和翟子骞两人一桌，段修平和侯昊一桌。 段修平看着这桌上的东西不停流口水，还没想好吃不吃，就听对面传来砰的一声。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叶凌直接扔了两条大鱼到矮几上。 那鱼大约有手臂长短，两条鱼一挣扎起来，就把整张矮几上的东西全给扫了下去。 媚姬眉心一跳，就听叶凌道：“不好意思，这两条鱼太过顽劣，我这就吃了它们给宫主赔罪。” 她看向翟子骞：“有刀吗？” 翟子骞默默的拿出了另外一个袖剑。 叶凌颠了颠，按住其中一条鱼，手起刀落，数十道残影后，只剩下了晶莹剔透的像是花瓣一样盛开的鱼肉。 叶凌拿起一片鱼肉，直接吃进了嘴里。 她在山里可是做了将近两年的野人，这点片鱼的功夫她还是会的。 “吃啊。”她对翟子骞道。 翟子骞脸一红，然后也拿起了鱼肉。 这鱼肉一下肚子，他的脸上瞬间就布满了红晕。 鱼生竟然这么好吃！ 或许是因为肚子饿了，也或许这湖里的鱼受了灵气的滋养，入口的鱼肉格外的鲜嫩，一丝腥气都没有。 而且叶凌的刀工也是出神入化，这鱼肉有点软，所以叶凌切的比较厚，一入口只觉得口感无比丰盈。 段修平也腆着脸坐了过来，侯昊紧随其后，四个人围着那张矮几，吃完一条鱼，叶凌又片一条，没多久就吃完了八条鱼。 段修平打了个饱嗝道：“这鱼真好吃，叶妹子切得也好，我原来也吃过几次鱼生，但这还是第一次差点让我把舌头都吞下去。” 叶凌正在擦拭翟子骞借给她的袖剑，闻言轻笑道：“应该谢谢翟兄借给我的剑。” 她把擦干净了的剑还给翟子骞：“谢谢你了。” 媚姬虽然生气叶凌他们的目中无人，心中却也松了口气，只要他们不弄出大动静来，今天就收留他们一晚又有何妨？ 可是叶凌他们刚刚吃完饭，殿外的水怪又来了，不仅是水怪，那些提前离开的妖怪们都回来了。 媚姬见他们行色慌张，不满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一个癞蛤、蟆着急道：“林里的怨魂都像是发疯了一样，把湖面全部围住了，而且开始试着往里冲！没赶得及跑回来的妖怪都被吃了！” 媚姬脸色大变：“什么？！” “我去看看！”她冷静下来道，“你们把这几个人类守好了！” 叶凌见媚姬走了，干脆问旁边的一个妖怪道：“湖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被问到的正是那个说话的癞蛤、蟆，它估计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边呱呱一边回答道：“就是怨魂啊！一到晚上他们就会跑出来，一点都不挑食，不仅吃妖怪，也吃人，被他们吃了的东西都是尸骨无存，连魂都留不下，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我们至少还会留点骨头衣服之类的边边角角。” 听起来都没什么公德心…… 叶凌又继续问道：“什么是怨魂？” 癞蛤、蟆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人类怎么这么多问题，蠢死了！” 不过它仔细的思索了一番这个问题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怨魂就是怨魂！蠢死了的人类！再问就把你们吃掉！” 叶凌眯起眼睛，手中的剑刷的一下就对准了那癞蛤、蟆的眼睛：“再敢胡说八道，就杀了你。” 癞蛤、蟆被眼前那寒气逼人的灵剑吓得咯哒一声，竟然收回了舌头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整座大殿都开始晃动了起来。 矮几上的所有东西都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站着的妖怪也被摇的歪七扭八的，叶凌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往外一瞧，却发现殿外只剩下了黯淡的月光和月光下的淤泥石块。 而流动着的湖水，竟然全部都不见了。 整座湖的水都没了！ 叶凌赶紧跑到了殿门口，出现她头顶的是如同龙吸水一般的情景，所有的湖水都像是被卷进了龙卷风一般，十多股水龙卷咆哮着、肆虐着，仿佛扶摇而上的巨龙，数十只水怪全都尖叫被卷了进去。 叶凌的头发和衣角都被这飓风给卷了起来，空气中浓厚的水意瞬间就打湿了她的脸颊，就连睫毛上都挂上了水珠。 可是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头顶那几乎遮天蔽日一般的黑影。 像是翻滚着的乌云，又像是快要沉没下来的夜空，它们静静的待在了水龙卷旁边，周围是猛烈的几乎接近于混沌一般的狂风，而这些影子却是一动不动，就连一丝涟漪也没有被吹起。 叶凌的心狂跳了起来。 那些影子并没有眼睛，甚至因为它们的位置太高了，她连影子里的东西都看不清，可是她却觉得，这些影子都在盯着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这虚无缥缈的注视之下似乎都开始结了冰，她很想后退，可是她动不了，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别说脚了，就连脚趾都不能动。 呼呼，她听到自己缓慢的近乎于无的呼吸声，周围的水晶宫和月光都消失了，身后的翟子骞他们也消失了，她的眼中只剩下了头顶的黑影。 唰的一下，就在叶凌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时，那群黑影齐齐一动。 危险！ 危险！ 危险！ 一瞬间，叶凌的衣服就被全身的冷汗给浸湿了。 她浑身僵硬，脑海里在咆哮着快躲开，可是身体却是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影里突出无数的鬼魅，张着嘴巴朝着她扑了过来。 会死，躲开！ 叶凌咬牙，全身的窍穴像是感应到了她的不甘一般，轰的一声全部亮了起来，手中的剑猛地一亮。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叶凌看见了黑影里的男女老少，也看见了他们脸色阴鸷贪婪的表情，更看见了黑影之外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看着她手中的剑。 对，她手中的剑。 这把虚无之剑从出现之日开始就只能她一人可以见到，直到刚刚，也只是若隐若现，剑若流光。 可是现在，这把剑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它的剑身约两尺一寸，薄如蝉翼，刃如秋霜，寒光湛然间仿佛有九天之月凝结在其中。 叶凌下意识的挥动了这把剑。 随着这把剑一动，她第一次感觉到体内充满了天地之气，往日里只是从窍穴流过的灵气终于停留在了她的体内，然后通通流过她的手，涌向她手中的剑。 轰。 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竟是她挥出的剑光和黑影撞在了一起。 这时一股巨力传来，她的身体也被这相撞之力激起的暴风给往后狠狠一推。 “叶凌！”一个人叫着她的名字接住了她，是翟子骞。 “你没事吧？”他担心的问道。 叶凌摇摇头。 殿外的黑影开始聚集，把这座宫殿围得密不透光，若不是殿外的结界阻拦，它们肯定下一刻就会冲进来。 即便这样，那剧烈波动着的结界仿佛也在告诉叶凌他们，这座大殿撑不了多久了。 翟子骞道：“刚刚你一跑出去，就突然飞了回来，是因为这些黑影的原因吗？” 叶凌恍然，她觉得过去了许久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过一瞬而已。 叶凌点头，然后看向殿内同样茫然的妖怪们，她抓住其中一个问道：“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妖怪是一只小巧的黄色雀鸟，看起来修为不太高，但是眼珠子转的飞快，听了叶凌的话后，它赶紧道：“是怨魂！是人养在森林里的怨魂！” 它平日里总在森林里飞来飞去，所以对林子里的事情很了解，叶凌也算问对妖了。 它继续道：“你如果愿意保护我的话，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这还是一只聪明的妖怪。 叶凌道：“我不死，你不死，说吧。” 雀鸟扑了扑翅膀道：“那些怨魂不是自己出现的，有一天有个人放了东西在林子里，从那天开始，怨魂就越来越多了。” 叶凌皱眉道：“放了什么，多久放的，放的人长什么样子？” 雀鸟委屈道：“人都是长一个样子的，我分辨不出来，我也没看见他放了什么，只知道放在了更北边的一个地方，他放了那东西之后，那地方就没有妖敢去了。” 殿外的怨魂越来越多，吼声也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一两丝黑气渗入了殿里。 叶凌赶紧问道：“这些怨魂平时也是这样的吗？你们都是怎么对付它们的？” 雀鸟还没开口，其他的妖怪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 “它们平时都是待在自己的地盘不动的。” “它们不惹我们，我们也不惹它们。” “没杀过，杀不死啊！” “怎么办，媚姬娘娘不见了，殿下又在闭关，妖要死了，妖要死了啊！” 翟子骞一直在听叶凌和雀鸟之间的谈话，再看外面的黑影中的狰狞脸庞，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