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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两个哭得这么悲痛的,是老人的儿子和孙子吗?” “不是吧?我听说是入赘女婿和外孙。昨天那年轻男人不是来咱们医院就医么?没什么大事,倒是一直发脾气,把李医生的办公室都给掀了。但咱们这医院顾家可是大董事啊,谁敢惹他啊?李医生那么个傲气的人,低声下气的赔不是,折腾几个小时呢!” “啧啧啧……那今天哭得就这么伤心了?这是真性情啊还是太会演啊?” “那谁知道?说不定牵扯到什么豪门恩怨呢!就旁边那个坐轮椅的,我可听说是顾家正经的长孙,未来的掌舵人。你瞧人家,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呢。” “这个也冷漠过头了吧?亲爷爷哎!” …… 傅轻云皱着眉看那两个护士远去的背影。一旁的楚为冷哼一声,道:“哭得这么响,也不知道到底是哭给老爷子听的,还是哭给在场的几个董事听的。“ 说完,楚为大踏步走进病房里,提高音量道:“情绪克制一下!该办的手续还是要办的!” “我去就行。”临伯连忙出声,欠身向顾宣朗请示。 顾宣朗点了点头。临伯一离开,哭得正投入的顾姑父和顾峙,立刻收放自如地停了下来。 顾姑父站起身,开口试探道:“不知道老爷子的遗嘱……” “葬礼还没办,就惦记遗嘱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宣朗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浸过冰水一样。 顾姑父瞥了他一眼,又和董事中的一位交换了一下眼神,连忙开口道:“宣朗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说的对。老爷子也是命苦,膝下子女都先一步去了。我算是半个儿子,这葬礼就我来操持吧!” 顾宣朗并未应声,操作着轮椅慢慢转身离开。 房间里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什么态度……” 显然有人拉了他一把,这杂音很快便消失了。 楚为回头打量了房间里的众人,冷笑一声,跟着顾宣朗离开。 等走出些距离了,他才皱着眉对顾宣朗道:“老顾,你要是难受,你也哭两声,别自己这样堵着。你这样发泄不出来,其他人眼里,也觉得你太冷漠了。” 顾宣朗依旧一言不发,向疗养楼外走去。 傅轻云沉默地跟上他。路过楚为身边,他看着楚为一脸无奈,冲他撇了撇嘴,低语:“反正我是没招了……这家伙从小就独断专行,也不听我们的,又永远是那种冷漠无情脸,有什么高兴的、难受的都不和我们说。但这次不同啊!老顾和老爷子的关系是真的亲厚……哎。他既然愿意和你订婚,说不定会听你的,你想办法劝劝吧。” 傅轻云扭头看着被司机推上车的顾宣朗,点了点头。他和楚为道了别,转身跟着顾宣朗上了车。 顾宣朗已经吩咐了司机行程目的地。驾驶室和车厢的隔断门被拉上了,车里变成了傅轻云和顾宣朗的独处空间。 顾宣朗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十分忙碌的样子,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傅轻云。 傅轻云也一言不发,就坐在一边仔细观察顾宣朗。 他看着顾宣朗好像在忙,但其实什么事也没做成,时不时还会怔在那里,停上片刻。 傅轻云突然开口了,声音很轻:“我爷爷当时去世的时候,我也没哭。” 顾宣朗立刻抬头看了过来,眼神很专注。 傅轻云回望进他的眼里,平静叙述着:“当时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说我没心没肺,我是爷爷拉扯大的,但爷爷去世了也没一点难受的样子。” 他说着,眼睛睁大了些,眼神里有了一种悠远而温暖的光:“可我就是不哭,因为我得为葬礼忙碌。那么多的事,如果我就自顾自的去哭,那爷爷的葬礼谁来安排啊?” 顾宣朗敛了敛眉,神情有些黯然。 傅轻云看着他的神色,继续道:“但闲下来的时候,我也会想起爷爷,很伤心。情绪堵着是很难受的。但我难受的时候也不爱哭,就默默练爷爷教我的书法,一篇一篇的写,回想爷爷当年提点我的技巧。写着写着,就觉得爷爷还在我身边,那回忆是很温暖的,竟然又有点开心了。” 他说着,挺认真地看着顾宣朗,说:“其实道理谁都能说给你听,要我来劝你也无非是让你发泄出来。但如果劝一劝就能好,这个世界上哪还有那么多不开心啊!所以我也不劝你了,你就用你觉得最舒服的方式,来发泄你的难过吧。” 顾宣朗闻言,忽然抬头,挺认真地看着傅轻云,应了一声。 然后这视线也没挪开,就这么定定地落在傅轻云身上。 傅轻云不明所以地回望着他,半晌,也不见顾宣朗有什么其他举动。 傅轻云试探着动了动,发现顾宣朗的眼神跟着他移动。 傅轻云懵了。他忽然有了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念头:该不会顾宣朗觉得,这样看着他,是最舒服的发泄方式吧? 这不可能!傅轻云立刻就自我否定了。他要是有这特异功能,谁瞪谁舒服,他明天就出门支个摊,要不了几天就完成“一个亿小目标”了。 他有冲动想问出口,确认一下。只是还没开口,车忽然停了。司机把隔断门拉开,冲顾宣朗道:“少爷,到老宅了。” 顾宣朗的视线立刻收了回去,目光深邃,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