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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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将陆昀的沉默归结于他比她更不信佛,罗令妤就放开了这个话题。到此时,已经没有别的话题可让她东拉西扯了。女郎面容红到极致,扭过身肩来,与陆昀面对面。她望他一眼,他也俯眼看她。罗令妤鼓起勇气,迎上去,在陆昀不反对的情况下,颤颤地伸出手,将自己拿了一路的荷包,系向他腰间。 从大师那里出来,郑重地将所求的符放到荷包中,现今再装作不在意地给他戴上……罗令妤手心全是汗。 她低着头给他系荷包,从斜边对角、贴着墙壁看他二人的陈娘子陈绣方向,就好像看到那女郎全身拥入郎君怀中,并伸手搂抱住郎君的腰。郎君一动不动,那女子主动至此……家学渊博的陈娘子嫉妒又心酸,啐一口:不要脸面! 罗令妤给陆昀系荷包,视线不可避免望到郎君的腰际。名士风流,闲雅雍容,陆昀的衣容,一贯宽松潇洒,看不出多少身形。她低头给他系荷包时,手无意识地碰到他的腰,才觉得劲实瘦削,隐藏巍峨力度。 平时根本只觉得他是清俊玉郎而已。 陆昀轻笑:“摸出什么没?” 罗令妤:“……” 脸滚烫,手连忙离开,她嚷道:“哼,哪有什么……” 她手要撤离,却被陆昀抬手握住。陆昀握住她一手的汗,挑了下眉,桃花眼飞扬,意味深长地看向她。罗令妤恼得无比,想解释自己只是紧张自己的荷包,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意思……她使劲挣扎,陆昀却抓着她细长的手,将她的手放到唇下,轻轻亲了一下。 他眼睛仍看着她。 眼神清正,行为却一点都不端正!这就是世人眼中的清高名士! 罗令妤轰一下,脸红心热,但她强撑着装镇定,暗示自己不能输给陆昀。陆三郎举止间那股子浪荡轻浮的味道,丝丝缕缕,浸透罗令妤周身。他的气息包围着她,吞噬着她,缠成丝线,将她扯入他怀中,再将她吃干抹净。陆昀俯身贴耳,唇碰了下她颊畔的发丝,成功让她更加僵硬:“没摸出什么来啊,妤儿妹妹莫非暗示我,我该脱了衣让你摸个够?” 罗令妤一把推开他,义正言辞、一身正气地指责他:“佛门清修地,陆昀,请你注意言行,做个善人!莫亵渎我佛!” 陆昀弯唇一笑。他并不是那般信佛,但如今身在佛门,这种话自然不能乱说了。 他还要再说话,忽听到山寺中钟声敲响。钟声嘹亮而悠长,在山中响起,如水波般一重重卷向四周。开善寺中停留的善男信女,在这一刻都心怀虔诚,驻足聆听钟声。 罗令妤也望向钟声敲响的方向,闭眼聆听。 陆昀便站在她侧身后看她,见她朱唇赭颊,眉目清婉。艳艳风情流动在眉眼间,然因年纪尚小,并不甚清晰。若她再大一些,再大几岁……整个建业城的郎君们,都会为她疯魔吧。 美色惑人,自古如是。更何况罗令妤这样的美人,还不放松自我的修行——他几乎没见过她有懈怠的时候。 她怎能就这般精力满满呢? 陆昀渐看出罗令妤身上有别于其他女性的地方,他渐渐明白自己每次盯着罗令妤时,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在奢望看到什么。奢望她是精彩的画卷,奢望她的每一面都浓墨重彩,与众不同。他不爱清秀小佳人,他就欣赏这般颜色鲜妍浓郁的女郎…… 钟声落了,罗令妤睁开了眼。陆昀淡定地移开目光,当做自己并没有在她闭目时一直盯着她看。罗令妤看他时,只看到陆三郎在淡然地看风景。罗令妤的目光再低下落到他腰际、自己方才为他系上的荷包上,女郎欢欣道:“我方才求了佛祖,佛祖答应了啊。我说这个符让你一直戴着,保佑雪臣哥哥在边关平安康顺。” 陆昀目中一跳,捕捉到重点。他声音绷起,慢慢的:“谁告诉你我要去边关?我不是与二哥说过,我不会去么?” 罗令妤怅然道:“你是骗他的啊。” 陆昀语气怪异:“……他都不知道我是骗他的,你却知道?” 罗令妤踱了两步,忧郁地叹了口气:“那是二表哥纯良,不知你是如此花花肠子之人。” 陆昀其实并没有刻意掩饰,他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陆显傻,他三弟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可是罗令妤本来就不轻易信人,陆昀我行我素的风格,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在他书房看到那么多有关于北国和南国边关的书,罗令妤心中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那一刻,心中的骇然,难以言说。 罗令妤仰目:“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你想去边关呢?你是怕我和二表哥一样阻拦你,和你吵架么?” 陆昀向前一步,欲解释:“令妤……” 罗令妤示意他不必多说,她面上噙笑,努力做出大度懂事模样来。罗令妤笑盈盈:“我和二表哥不一样的。二表哥不喜欢你去苦寒之地,怕你受苦。可是我虽然在其他地方不一定支持你,但是去边关打仗,为国为家,这样的事,我是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啊。” 毕竟她的亲人就死在战乱中。 汝阳就在南国和北国的交界线上。 她纵是再多的毛病,在这一点上,也和陆昀同站线。 罗令妤一眼又一眼地将他打量,柔声:“我知道陆三郎是陆家二房的独苗,陆家都不愿意你上战场。但我也听说陆三郎的父亲就是大将军,以前也是在边关保家卫国的。雪臣哥哥,说不定你父亲,和我的父母,就曾见过呢。说不定你幼时曾经跟你父母来过我们汝阳呢。” 陆昀定定看着她,哑声:“……我不记得……” 罗令妤的意思当然不是要努力和他攀上关系了,她只是要扮出为他着想、贤惠乖巧的样子来:“……总之,我站在你这边。我送你符,送你荷包,你要好好收着啊。以后到了边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你是贵族郎君,没有仆从侍女相随,当不适应那边生活。但也无妨,待久了,总会适应的。你别担心陆老夫人他们,他们自然也不同意你走,但我会帮你劝说他们的。” “雪臣哥哥,好男儿志在四方,志在天下。我心里懂你!” 她林林总总说了许多话,心里已经泛酸,已经难受得不行,偏面上要作出这样理解陆昀的样子来。其实罗令妤也真的理解,她也确实支持陆昀去边关。然同一时刻,她也如陆老夫人、陆二郎那般,不希望陆昀走。她想嫁他,想成亲……他若是走了,若是回不来……她也如他的亲人一般,希望他留下。 可是如果她也和他吵……那陆昀身边,就没有一个支持他的人了。 罗令妤忍着别扭,强拧心事,要自己在陆昀面前与众不同,要做他身边的唯一支持者——况且,她也不算说谎。 只再给她些时间,让他在去边关前,起码解除了她的婚约,起码与她定了亲……她寄人篱下,常年不知何往,只有一纸婚书能让她定下来。她想要家人,想要嫁人。 罗令妤目中噙笑,目光热烈地仰望陆昀。 陆昀沉默着,默默看她。 他眸子清而黑,在他凝视她的时候,瞳孔越来越暗。像是吸食一切的深渊般。 可他不说话。 他这种不迎合不拒绝的态度,沉静着看她的样子,让罗令妤摆出的笑容慢慢僵硬了。疑心他再一次看出她的言不由衷,觉得她虚伪……罗令妤别过脸,咬唇,一时觉得难堪。她就算心中不那么想,她表面上也作出支持他的样子了,他还要她怎样? 真要她全心全意地品德高尚么? 可她品德从来没有高尚过! 眼中水雾弥漫,心中委屈浮起,却又不愿让陆昀看笑话。恰时,廊头铁马轻撞,一阵疾风吹过。哗啦啦,水池边堆着的荷花灯轰然倒下,许多灯飘到了水上,在风中遥遥飘远。罗令妤转身就踩过石阶,下水池去捞灯,嘴上着急说话好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灯落了,我帮他们挑回来……” 几乎是狼狈地提着裙裾从陆昀身边跑开。 罗令妤到水池边,一咬牙下了水,水不过膝盖,她挽起袖子,探身去捞那被吹入水池中央的花灯。捞了好几个,越走越往水池中央走去,水也渐渐漫上。罗令妤刻意不让自己回头看身后的陆昀,刻意全身心地投入捞灯。灯烛模糊地照在水面上,许是她捞灯捞得太专注,当一个转身,黑影立在她面前,冷不丁吓了她一跳。 女郎手里抱着的灯再次落水,同时趔趄后退,差点摔坐在水中。 陆昀伸手,将她搂抱到了怀里。 他面上无情绪,在她仰头时,黑影却压下,陆昀俯身亲上她的唇。 罗令妤一径后退,终平衡不了,跌坐在地。陆昀竟跟着她一起倒下,他跪在她面前,手臂仍揽抱着这个坐在水里的女郎。伸手拂去她面颊上溅落的水珠,他闭眼亲她,亲得格外热烈。 热烈而动情。 那种压迫性的、带着几分强悍的,不容她拒绝的。她肩头瑟缩后退,他唇齿与她缠绵的力道更重了。罗令妤挣扎,陆三郎却根本不拦她。他手没有压她,他只是闭着眼亲她。罗令妤满心恼恨,要猛力推开这个羞辱自己的登徒子时,廊口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着,光撒了过来。 罗令妤屈膝坐在水中泥地上,在火光下,看到陆昀玉白的面,黑长的睫,挺直的鼻。许是少见他动情的样子,当他闭着眼、情深义重时,握着她手时,水珠落在他睫毛上颤抖时,她的心就软了。 罗令妤发怔,在这一刻,在望到他放大的面孔时,心里砰一下,好似烟花绽放一般。 她听到了自己心动得无以复加的声音……她天生爱这样的郎君。 而罗令妤手一松,腰上虚搂着自己的郎君手臂就收紧,陆昀抱紧了她。他撩目,望了她一眼。陆三郎每次都给她躲避机会,她不躲,就换他强势了。这一次比以往每次都更甚……他往常总是亲得缠绵而温柔,这一次却炽烈而放浪。 攻城略地! 舌尖扫过她口腔中的每一寸。 唾液交换,呼吸急促,舌根发麻。 罗令妤膝盖颤抖,被亲得,从腰椎升起酸麻感。他只是亲她,这般动情的样子,他沉醉着,拉她一道与他落入深渊。喘息、吟哦,她越颤抖,他越情深。情深、情深……她从未见过他这般似疯了一样的样子。 陆昀睁开了眼,黑曜石一样黑得发亮的眼睛,与女郎湿润温润的眼睛对上。 陆昀轻声:“我很感谢你送我的符,我也感谢你支持我。陆家上下没有人支持我,令妤,你是唯一。我自小佩戴过无数荷包,我没有看过自己每日戴的是谁绣的。那都是侍女给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第一次戴上女子送我的荷包。” 罗令妤喃声:“雪臣哥哥……” 陆昀指腹揉着她手腕上的清凉肌肤,他面容依然那般静。既不是众人面前的傲慢,也不是私下里的风流。他这样沉静的模样,让罗令妤的眼睛移不开。听陆昀继续说下去:“……都是第一次,从此以后,我会一直戴着这个荷包。直到我再见你。” 罗令妤心头生起疑虑:什么叫“直到我再见你”?他不是正在她身边么? 陆昀不多说,在罗令妤多想之前,他再次吻上她。女郎嘤咛一声,陆昀贴着她唇,缠绵地问:“你想要什么还礼呢?” 罗令妤喘一口气,目中狡黠色浮起,大胆地勾他一眼,半真半假道:“我不要别的什么,我要雪臣哥哥。” 她要陆昀。 只要陆昀人在,其他的都会有。她何必放着人不要,跟他要别的好处呢? 她的回答大约让陆昀激动无比。 他再次亲上她,唇舌碰触,她感知到他灼热的心。陆昀另一手伸到女郎后颈,不轻不重地揉着她后颈,将她揉得颤巍巍,倒在他怀里喘息。他的手段实在厉害,分明只是亲她,其他地方都没有碰,她就睫毛颤抖、唇儿潮润,浑身丢了力。 只晓得嘤嘤抽气。 罗令妤:“别……不要亲我……了……” 陆昀柔声:“令妤,雪臣哥哥心里有你。” 她猛地顿住,仰目看他。 …… 只这一句话,就让她崩溃不成军。 让她甘愿坠落。 让她一直落、一直落。 让她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愿今夜共度良宵,沉醉在他怀中。 但她已经意识到——陆昀恐要走了。 …… 陆昀闭上眼。 他不想今夜跟罗令妤说。 他和陈王那边的章程已经快走完了,明日文书就会下来,再过三日,他就要离开建业,真的去边关,去南阳,甚至是她的家乡汝阳了。 她言笑殷殷,要问他盂兰盆节怎么过,问他喜不喜欢她送的荷包。 他要如何答她呢? 七夕之夜,他不想说不高兴的话。既不想吵架,也不想惹哭她。他想让她今晚快乐,让她记得他和她最好的这一夜…… …… 陆昀重复:“雪臣哥哥心里有你的。” 罗令妤轻轻的:“……嗯。” …… 黑暗处,跌跌撞撞,陈娘子眼中落泪,终是走了。 她见到了陆昀真正动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