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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再厉害,也是深宅妇人,听到就慌了,“我要见贵妃。” 阮吉摇头晃脑:“那你告还是不告?” 程氏一咬牙,不死就行,“告。” 钟妙急忙解围,在门口喊:“我乃贵妃之妹,堂下是贵妃嫡母,尔敢动粗?” 阮吉:“你家可有功名在身?” 程氏摇头,又点头,“我娘家兄长是举人。” 阮吉缓缓点头,“算你运气好,能免刑了。” 说罢,神色一改惫懒,眼泛精光,“喧哗公堂,杖三十。” 钟妙傻了。 …… 莺娘被钟婉安置在京郊,买了几个嘴严的婢子放置,钟婉回京后一直忙,没时间来。 “阿娘。” 钟婉珠光宝气站在门外,莺娘慌忙开门,“秀娘,你来了。” 钟婉一顿,“这个名字别叫了。” 莺娘愣了愣,“是,贵妃。” 钟婉:“……”还是阿婉听着顺耳,可惜只有秦姝这么叫她。 “算了,陛下忙着亲耕亲蚕,脱不开身,下次再来见你。” 莺娘拒绝,“还是不要见陛下了,我这身份,不合适。” 钟婉:“没什么不合适,我来是有几句话问,过会我也要走。” “诶,说吧。” “钟家来京你知不知道?” 莺娘摆手:“我不知道。” 钟婉仔细扫过她的表情,当是没说谎,“不要出门,有事叫女使做,别叫钟家看见你。” 待钟婉转身后,莺娘又叫住她,“秀娘,有什么苦处,可以跟我诉诉,我帮不上忙,只有这点用处了。” “……好。” 钟家没落多年,故旧早没了,程氏对着路人哭,“这些人都是一路的,就害我的孩子啊……” 告京兆的事没影了,程氏学聪明了,躺在宫门前的大街上哭,不是内皇城大明宫的玄武门前,是包括朝廷官衙、偏宫的外皇城,出了外皇城的门,才是百姓居住的坊市街道。 会写字的钟南用朱砂写了书,程氏带着老太太在街上摆摊。平头百姓不认字,但长安街上认字的人可真不少。 只见上面写到:吾本江南钟姓人氏,有女名婉,逆女逃家不归。家逢水患上京寻亲,却避而不见,恭请各位青天老爷评正理。 赵嘉敏下班回家,混在人群里看戏,他穿着官服,啃着街边买的羊肉饼,指着布上的红色逃字,“那个,字错了。” 程氏顺着方向,迷茫地看着红字,她也看不出错没错。 赵嘉敏叹气,“我帮你改改吧。”他向旁边在地砖上写字的老大爷,借了一根坨大的笔,俯身在“逃家不归”四字上,用黑笔写了“以身偿债”。 舒服了,这才对嘛。 赵尚书边走边跳,一路哼歌回家,深刻阐述了智障儿童欢乐多。 钟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宫里帝妃不可能不知道,他就顺手帮个忙了,都是同僚。果然钟婉忍无可忍,黑衣铁卫劫持钟家一干人等,扔到了深巷小黑屋里。 “陛下~” 秦姝扶额:“知道了。”给小媳妇撑腰嘛,往那一坐就是,又不难。 这几日亲耕亲蚕,起早贪黑,可把女皇累坏了,要换了没有钟婉的时候,她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现在眼睛睁不太开,钟婉哄着她在车上睡了会。 钟婉揉揉太阳穴,看着秦姝的睡颜略带羡慕。投生帝王之家,还能有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父母,太难得了,难得到她都徒生一丝嫉妒。 钟家被一群黑衣人看守着,吓得还以为要灭口,堂门打开,钟婉背光而入,珠宝绸缎流光溢彩,如神妃仙子。 程氏霎时心定,坐在破损积灰的板车上,如端坐高堂,酸道:“贵妃娘娘可算来了,果然是出息了,把我们劫到这来,还以为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需要亲戚呢。” 钟婉还没说话,秦姝越过她进来了,手一撑坐在靠窗的案台上,红色眼睛扫过一览无余的屋子。 钟家所有人:“……” 程氏立马站起来,别说阴阳怪气了,气都不敢喘。 秦姝被陈年积灰呛到了,咳了几声。钟婉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生病了吧? 钟家家主几时见过这等场面,见钟婉注意力都放秦姝身上,他战战兢兢上前拜会,“草民请陛下安。” 秦姝实在累了,只点头回应。 钟婉挡在秦姝面前,“父亲母亲在宫门前写那一手书,却是为何?” 钟家主垂首道:“你多年不回,我们只想见见你。” 钟婉:“见过了,你们可以走,以后就当不认识。” 钟南跳出来,表示不同意,“大妹,怎么说你也姓钟,怎么能不认家人?” 钟婉冷然,“你先说,谁告诉你们我在京城。” 钟南撒谎不眨眼,“我们自己知道的啊,就前些年,浔阳郡守说有个贡士要挂靠我们家族谱,一看就是你的名字,你划掉的名字还在,你还是我们钟家女儿。” 钟婉:“?” 她愣愣地回头看秦姝,这是真的吗? 秦姝:“……”瞒不住了。 女皇陛下视死如归,沉痛点头。 钟婉一双大眼睛瞪着秦姝,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钟南见此得意道:“陛下也是知道的,大妹,你就认了我们,对大家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