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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明珠塔,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光怪陆离。 刘小麦伸出手搭在额头上,眺望四方。 她的面前落下一道阴影。 刘小麦回过神来:“何在洲,你车锁好了?” 何在洲嗯了一声,自然地牵起刘小麦手:“走吧。”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你想来,我就载着你过来。” ……这都知道? 刘小麦思来想去,好像她就在很久之前的一篇登报小诗里用过这条江作为意象。 何在洲不会是连那么久远、琐碎、她本人都差点忘记的小诗都上心了吧。这……刘小麦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何在洲,你怎么这么会牵呢。”刘小麦晃悠了了两下,“大城市的风气跟我们小地方真的不一样了。” 搁省城还好一点,搁县城估计要被围观,搁松梗——估计要炸开了。 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 何在洲不管什么风气不风气的,他只听见刘小麦说他“会牵”。 他一本正经道:“毕竟从前总是牵黑子,有这方面的经验了。” 刘小麦:“?” 她用力一甩,没甩开。 再一甩,依然没甩开。 何在洲一派正直,抬眉凝视她,似乎不解其意。 “……”刘小麦道,“你大概还不晓得,你的黑子弟弟,现在成为王林林亲弟弟了,在老王家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王林林。” “挺好。”何在洲点头,“我前段时间联系上徐爷爷了,他回到了京市,说把黑子留给你了。你又去了省城,我就猜想你把黑子留给了王林林。” 可怜的黑子,颠沛流离,它的经历可能也是这个时代个体的缩影了。 刘小麦“啊”一声:“你还蛮关注我。” “是啊。” 何在洲坦然承认了,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刘小麦,可惜刘小麦此刻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小姑娘乌黑的发顶。 “小麦,对不起。” “?” 刘小麦捋一把脑门上翘着的三根呆毛,莫名其妙瞥向他,“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失约了,还不辞而别。” 县中学相见的承诺消弭在了漫天的大火里。 即使后来,他成为了秦洲,也不知道如何跟刘小麦写信。对于消失的那段漫长日子,他只想只字不提。 “你说那个啊,我早就忘记了。”刘小麦像大人那样语重心长,“你没事就最好了,我本来还担心你怎么样了,现在看到你这样意气风发的,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不许了。”何在洲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刘小麦:“诶?” 何在洲不看她了,调转眸光看向江面:“你要记得我。” “我记得啊,我这么可能忘。”刘小麦觉得何在洲这话说的令人费解,“我又没有失忆!” “……”何在洲可怜兮兮,“你跟我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又来了你又来了,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哑谜。”刘小麦怪无语的,“你想跟我当朋友你直说罢,就这么点事,等我回省城了,我们可以写信呀,你非得搞出这幅小白菜地里黄的样子,干什么呢?” “…………” 何在洲认真端详她。 刘小麦神色要多大方有多大方,甚至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你呀。”何在洲这一声叹里包含的情绪可就太多了。 “不要伤春悲秋,当什么忧郁少年了,开心一点。”刘小麦踮起脚用自由的手拍了一下他肩膀,“我跟你说说黑子的事吧……” 云转日移,日色摆脱桎梏倾落下来。 江畔上,两个人并肩而走,影子被一点一点拉长。 何在洲抬起手,给刘小麦遮挡阳光。 刘小麦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想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还牵过手呀。” 一九七四年春的那个星夜里,他们牵着手在松梗大队放肆地奔跑。 把骂声、狗吠、夜风都甩在后面。 刘小麦说她要去京市、去海市、去实现人生理想。 “你现在倒是先我一步了。”刘小麦笑盈盈道。 “我总不能让你一直等待我。”何在洲道,“小麦,我比你大两岁呢。” 两岁罢了,就这么有人生压力了吗。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是我太优秀了,我的存在就是给别人带来压力的原因。刘小麦矫情做作地想。 我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真男人形象终于立起来了,小麦笑了,她肯定觉得我这个人不错。何在洲自豪骄傲地想。 “回去吧。”何在洲看看天色,“我送你。” “谢谢哥。”刘小麦熟稔地手脚并用爬上自行车后座,然后正襟危坐拗出端庄文静的气质,“洲哥你车技真好。” 何在洲心旷神怡,打下包票:“以后会更好的。” 了不起! 刘小麦给面子地点赞。 自行车行走在悠悠长路上,一边是江面,一边是洋楼。错落有致,披金而立,恍若是一幅历史长卷,而他们是历史里的人。 “何在洲,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刘小麦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她要监督何在洲,不能让他走歪路。这么好的人最后睡大觉睡桥洞太悲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