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这会儿再起来开窗拉窗帘,动静有些大。 …… 想到小黑蛋再有二十多天也该走了,而且一走就是几年,苏梅白天暂停了手头的工作,带着小家伙去田间掰了嫩玉米,挖了红薯土豆,也不拿回家,就近扯了些干草,捡了些干柴,于地头大树下的沟边挖了个小洞,埋上红薯土豆,上面再架上几个粗柴,放上玉米,中间引火,烤了起来。 囡囡、小宇拿着茅草,到处跑着捉蚱蜢。 小瑜儿去自家田里扯了些黄豆,放在火上烤,这个快,没一会儿,豆香就飘散了开来。 “妈。”小瑜递了一串给苏梅。 苏梅回他一个水分足的甜玉米杆。 小黑蛋捧着个装了两只蝈蝈草帽,从沟下的野薄荷丛里上来,“娘,你教我编笼子吧?” “好。”苏梅吃完手头的黄豆,拍了拍手,起身扯了几根掰了玉米的杆子,剥下薄薄的青皮,教他打头。 小黑蛋将蝈蝈罩在地上,拿起青皮学了起来。 苏梅教的简单,就是一个比鸡蛋大些的圆形笼子,一个笼内只能装一个蝈蝈。 母子俩编好,装上蝈蝈,不一会儿就到了囡囡和小宇手里。 很快玉米好了,扒了外面几层焦黑的皮,咬一口,清香中透着一股甜。 蔡佳微背着筐野葡萄从山上下来,瞧着吃得跟个小花猫似的五人,抽了抽嘴角:“你们可真会糟蹋东西。” 这年头,谁家舍得还没熟呢就扒出来烤着吃。 苏梅掏了个红薯,捏了捏,熟了,一人递一个,最大的那个给蔡佳微:“看我对你好不好?” 蔡佳微瞪她:“人家都是越活越成熟,你倒好,越来越跟个孩子似的。”玩起来,比一帮孩子还疯。 苏梅歪了歪头,笑道:“这说明我过得幸福。” 这倒是真的,吃穿不愁,家务又有汪师傅和茶大娘帮她做了,每天只管闷在屋里做做玩具手工,不操什么心,又有赵恪宠着,心态可不就越活越年轻。 小黑蛋丢掉啃光的玉米棒,帮她缷下竹筐,拿了几串去远处的溪边洗了洗,拿大叶子托着放在苏梅身边:“娘,尝尝。” 苏梅把剥好的红薯递给他,拧开水壶,倒了点水洗了洗手,捏了个吃,还是那么酸那么涩:“家里还有几张糖票,回去让念辉买了白糖给你送去。” “嗯,”蔡佳微咬了口滚烫的红薯,“摘得晚了,今年酿不了几罐。倒是青果,山坳里结了不少。” “下午还去摘吗?” 蔡佳微扫了眼她的小腹:“用不着你,老实在家待着吧,让念辉、小瑜儿随我过去就成。”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常年训练,爬树摘果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妈,”孟小宇趴在蔡佳微身上撒娇道,“我和囡囡也要去。” “嗯嗯,”囡囡点着小脑袋,调强道,“要去!” “行,”那片山坳没什么大型动物,蔡佳微无可无不可地应道,“回去找你们叔太爷配点驱虫药。” 吃完红薯土豆,几人慢悠悠地跟在蔡佳微身后往家走,她要回去做饭,走得快。苏梅带着孩子们出来就是游玩,遂走着走着就在溪边停下了脚步。 家家稻田里都养鱼了,溪里石多,捕获不易,几年来倒是给鱼儿们留了成长繁衍的机会。 丢一把青草下去,便能引得水花频频响起,一尾尾鱼儿跃出水面。 看着还不小。 苏梅弯腰捡了块石子,瞅准目标,一石子投过去,溅起一串水花的同时,还击晕了一条草鱼。 孟小宇欢呼一声,脱掉脚上的小草鞋,下了水。 再上来,裤衩全湿了。 小瑜儿接过他手里的草鱼,扯了根草茎串上打了个结,囡囡要去拎在了手里。 孟小宇嫌湿裤衩穿在身上不舒服,双手往下一推,裤衩掉到了脚脖,随之被他抬腿一甩,弃在了岸边。 “孟小宇你又光屁股!”囡囡尖叫一声,抬手捂住了双眼。 孟小宇一头冲进溪水里,拍着水乐得哈哈大笑,回头还对她做了个鬼脸:“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苏梅听得好笑,挑着岸边的小圆石又捡了几个。 小黑蛋相中树上垂下的一根枝子,向上一蹿,扯着树枝猛然往怀里一带,“咔嚓”一声,枝条断裂掉下。 去了上面的枝叶,小黑蛋拔出匕首,削尖一头,脱了脚上的鞋袜,挽起裤腿下了水。 苏梅带着小瑜儿、囡囡往上走了一段,投扔着手中的石子,又击毙了几条鱼儿。 小瑜儿下溪捡上来,苏梅让他先送回家,跟汪师傅说,中午吃鱼加面。 小瑜儿应了声,看了看手中的数量,觉得有点少,又去后面把小黑蛋叉的几条鱼拎上。 苏梅蹲在溪边洗手,看到石下的田螺长得十分肥美,伸手摸了一把,囡囡见状,以为要喂家里的鸭子,脱了自己小花鞋,挽起裤腿,踩着石头蹲着摸了起来。 别看她被家里宠着,一点也不娇气,干起活来十分麻利,一会儿就往岸边扔了一堆:“干妈,够了吗?” “够了,”苏梅折了几片芭蕉叶,捡起来一裹,然后再拿草茎一系,拎起来道,“走吧,回家。” 囡囡跳下石头,坐在草地上穿好鞋子,冲后面的小黑蛋、孟小宇挥手叫道:“走喽~” 他们到家,保姆正在和面,汪师傅和小瑜儿蹲在水池旁边宰鱼。 苏梅解开草茎,打开芭蕉叶,把田螺倒进盆里,添上水,又捏了些盐。 “干妈,”囡囡蹲在盆边,好奇道,“不是给鸭子吃的吗?” “吐吐沙,让汪爷爷给我们炒了吃好不好?” “好!” “小梅,”张宁手中拎着两只鸡,身上背着只竹筐进来道,“我大哥让人捎了二十只椰子,你不是喜欢吃椰子鸡吗,我给你捉了两只老母鸡,吃完了,说一声,我再捉两只过来。” “家里有鸡。” “你家的鸡一天一个蛋,杀了多可惜,我拎来的是两三年的老母鸡,十天半月还不下一个蛋呢,养着不够浪费粮食。” 汪师傅起身冲了下手,过去帮她卸下竹筐,接过老母鸡,拿绳子一捆丢在地上,进屋拎了壶三斤的棕油给她。随之扭头跟苏梅解释道:“你们早上走没一会儿,张县长便托人送来了十壶。” 分别是十斤装、五斤装和三斤装。 王家人口少,他便提了三斤装的。 苏梅点点头:“蔡校长、小敏送了吗?” 汪师傅二话没说,进屋又拎了两壶三斤的递给回来的小黑蛋:“给前面送去。” 小黑蛋应了声,提着壶走了。 油主贵,张宁原是不准备要的,见此,提着油放心地回了家。 汪师抱起一个椰子,打开,倒出里面的汁水,蒸鱼的时候,做了个芒果椰汁西米露。 苏梅、顾老、囡囡和孟小宇都好喜欢,小黑蛋、小瑜儿更喜欢吃咸辣的食物,两人看了眼,尝都没尝。 中午,赵恪没回来,只让警卫员跑来捎了个话,说是工作忙。 汪师傅拿食盒给装了两份饭,递给警卫员。 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一家人谁也没在意。 下午,蔡佳微领着几个孩子进山摘青果,苏梅拿出图纸继续复图。 廊下,顾老慢悠悠地切着药材,保姆坐在一旁纳着鞋底。 汪师傅杀鸡,褪毛,开膛破肚,清洗干净,拿鸡油略一翻炒,倒入两只椰汁,挖出椰肉,早早就把老母鸡炖上了。 渐渐鸡肉混和着椰汁的清香弥漫在了院里,透着烟火气的温馨。 赵恪便是这时候,匆匆进了院,透过窗格瞟了眼屋内画图的苏梅,径直走向顾老。 顾老抬头扫过他眉间的冷凝,心下“咯噔”一声,冲保姆打了个手势。 保姆放下鞋底,拿起草帽,起身去门外收拾挨墙种的十几株向日葵,还没熟,只杆下长了层青草。 “上面派来拿图的工作人员,在花城遇刺了。”赵恪蘸了茶水在地上写道。 顾老捏刀的手一紧,放下刀,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掏了支烟出来,近乎耳语道:“人怎么样?” “在花城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中。” 顾老:“是暴露,还是凑巧?” “暴露。” “怎么会?”顾老失声地叫了一嗓,随之紧张地朝西厢看了眼,蘸了茶水写道,“我们的联系这么隐秘,怎么会暴露?” “与派遣员接头的那位,昨夜发现死在家中,酒精中毒。初步判断,消息应该是从他那里泄露的。” “那他们是锁定花城了?还是……”顾老不敢深想。 “派遣员购买的火车票,终点站—花城。”赵恪写道,“从警察局反映的情况来看,他在发现自己被跟踪后,选择了主动暴露。这么一来,虽然有可能混搅了对方的视听,可对方也不会轻易放弃对花城的关注。” 顾老:“我去送。” 赵恪攥了攥指尖:“您不能动,您一动,小梅就暴露吧。” “那你……” “我要些药。” 顾老没再多问一句,立马进屋抱了个箱子出来给他。 拿着箱子,赵恪转身进了后山,那里王红军带人早已等着了:“交给季书记、张县长。” 当晚,花城的华侨、数学系的教授、机械厂的工程师出动了,他们带着皮箱,由海岛一群不逊于特战队员的侦察兵护着,分别坐上火车、汽车,轮船、直升机,启程了。 不幸的消息很快传来,直升机离地不久,便坠机了,机长、副机长连同花城教授刘俊远、四名侦察兵无一生还。 与之同时,国外一边大肆攻击我们的飞行人员,科研人员,将这次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称之为“飞行事故”。一边大力宣传他们的隐身战机“黑雀”,称其装备如何超前,速度多快,实际升限多少等等。 刘俊远,刘平安的父亲,刘家四伯。 怕刺激到苏梅,他牺牲的消息,没敢往家里传。 电视、收机音,赵恪动了下里面的零件,暂时打不开了,报纸也被拦截在了门外,便是响在军区的喇叭,也被他专门打了声招呼。 苏梅知道出事了,一家人的脸色不对。 小黑蛋、小瑜儿出去一天,也没说去哪里,回来那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