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让人捉摸不透的陆奶奶铿锵有力道:“是啊!这不是我曾孙女吗?” 陆爸爸:“……” 不管用了怎样黑暗的手段,咪咪总算是能光明正大进陆家的大门了。 陆奶奶还挺喜欢它的,记性又不好,喂完罐头隔一会儿就忘了,再喂一罐。 于是短短时间就俘获了咪咪的心,也不粘陆壹了,跟着她脚边打转。 陆爸爸虽然不喜,这下子却不好说什么。 春夏的祖父母都已经过世,与外公外婆那边也不亲近,因此过年只有家里三个人。 除夕晚上,11点多,陆壹的电话便打了进来,美滋滋地说:“我先占着线,免得一会有人跟我抢。” 其实哪有什么人抢,春夏朋友不多,电话也几乎不接,会在零点准时打来和她拜年的,只有陆壹一个人而已。 妈妈跟春茂已经休息了,春夏呆在房间里。 这个时间的小区很安静,因为禁放烟火的规定,这几年连鞭炮声都听不到了。 “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陆壹问。 老妈每年都坚持要放烟火,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布置。他们家正热闹的时候,奶奶都还没睡,没想到春夏家里如此的冷清。 “他们都睡了。”春夏说。 她能听到陆壹那边嘈杂的背景声,隐隐约约的人声,夹杂着猫叫。 和她像两个世界似的。 “那我给你直播看烟花。”陆壹笑眯眯地说。 老妈在叫他了,他把手机放在地上,支起一个刚刚好的角度,踏着草坪走过去。 春夏看到镜头里几个人影,有些远,不大清楚,但看着就挺热闹的。 陆壹将烟花筒摆成心形,老爸老妈跟奶奶都退到安全距离外去了,他看着手表,计算好时间按下点火的遥控器。 钟声敲响十二点。 “砰——” 在一声巨大的声响中,烟花点燃,天空乍亮。 春夏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被吓得炸毛的咪咪猛地窜过来,撞翻了手机。 “啊!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陆壹跑过来捡起手机,看着碎裂屏幕上春夏变得模糊的脸。“你是不是没看到?” 春夏摇头,又道:“新年快乐。” 陆壹捧着手机倒在了草坪上,一脸荡漾的笑。 “新年快乐,姐姐。” 短暂的烟火结束,咪咪又出来了,踩着他的胸口盯着那边瞧。 陆壹冷不丁坐起来,它掉在地上,扭头气冲冲地骂他。 “我有惊喜给你。”陆壹的眼睛亮亮的,“你等我。” 说完便挂断了。 春夏是在隔天,大年初一的晚上,再次接到他的电话。 彼时已经夜深,妈妈偏头痛发作,早早回房间休息,春茂也按时上床睡觉了。春夏不赶着交稿,不想动笔,但也一直没睡,无聊地翻着以前的画册。 接通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等这一通电话。 “你到阳台上,”陆壹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的,隐约有风声。 春夏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打开阳台的门,走出去。 “往下看。” 她低头,看到黑乎乎的楼下,一点光在闪,影影绰绰一道身影立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耳边的听筒里,传来陆壹带笑的声音:“看到我了吗?” 春夏一时没说话。 他说的惊喜是这个? “姐姐,下来吧。”陆壹的呼吸在冷风中清晰可闻,清朗又温柔的嗓音,让那凛冽的风似乎也多了几分缠绻。 “我给你放烟花。” 第23章 两块三 春夏穿上外套,在玄关换鞋时,春茂房间的门打开了。他穿着一身珊瑚绒睡衣,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 “姐姐你去哪儿?” “我出去一趟。”春夏轻声说,“你先睡吧。” “等一下。”春茂跑进她房间,将她的手机拿出来塞给她,“你带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春夏摸了摸他的头:“我很快回来。” 她下了楼,看到陆壹站在冷风中对她笑,身上只穿了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绕着深色围巾,两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好看又挺拔。 只是在北方零下的温度里,帅是够帅,冷也是够冷了。 他肩上背了一个巨大的双肩包,不知道装的什么,满满当当。 即便他穿的如此之薄,看到裹着羽绒服的春夏,却先问她:“冷不冷?” 春夏刚从供着暖气的房子里出来,身上还带着一点未散尽的热气。她摇头,陆壹却已经将她的双手拉了过去。 “那你给我暖暖手吧。”他拉着春夏热乎乎又软乎乎的手晃了晃。他很喜欢这个动作,小朋友似的。 他的手其实并不凉,正值热血之年的男孩子,为了心爱的人不辞辛苦折腾一通,从心口到四肢都是热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兴致高昂地牵着春夏,大步向前走。 在给春夏打电话之前,他已经事先打探好地形了,找了一处安静无人、方便放烟火的空地。 那是一片废弃的工地,离春夏家不远,一路而来没有遇到一个人。毕竟这时间,大多人已经休息了。 四周很宁静,只有潇潇淡淡的冬夜的风声,路灯在道路边沉默地矗立着。 陆壹领着春夏,踩着废石土路,走到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这个地方空间足够,隐蔽性也足够,他连坐的地方都提前看好了,一块儿干燥干净的草坪。 他将春夏带过去,打开双肩包,取出一卷薄地毯铺展在地面上。接着又从包里取出一盏户外马灯,打开,放在地毯上,照亮这一小块地方。 两样东西掏出来,双肩包已经空了大半。 “姐姐,”他把春夏拉过来,“你坐在这里。” 他把围巾解了,大衣也脱下,披到春夏身上时,还带着他体温的余热,和淡淡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么香水,他身上总是这个味道。 他拎着双肩包跑到前面,蹲在地上捣鼓起来。 春夏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很快他便起身,回头远远对她笑了一笑,“开始咯。” 陆壹点燃手中的钢丝棉,瞬间有星星点点的焰火从他手下迸散开来。然后他手臂一挥,在空中甩了半圈,金子一般细细碎碎的火花沿着那条轨迹划开一条金色虹桥,又分散,如同漫天星光坠落下来。 紧接着那道焰火从地上甩过,又仿佛在刹那间炸开了一条星河,绚丽的、金黄的珠粒滚落在地,弹了几下,很快又归于黑暗。 一圈又一圈,他怎么挥动,焰火便成怎样的形状。金色火花在空中纷飞,绽放;朗朗少年身处其中,把玩着花火,游刃有余又自得其乐。 钢丝棉快要燃尽时,他原地转了一圈,焰火随之划成一个圆,火花坠落,在他四周落下一地星火。 他踩着那遍地星光走来,黑色的瞳孔也像是落了两粒火光进去,明亮异常。 “好看吗?”陆壹走到跟前,单膝跪在地毯上。 “好看。” “那喜欢吗?”他追问。 春夏点头。 陆壹心满意足地瘫倒在地毯上。 她一句喜欢,就不枉他为了练习这个烫伤两次手。 在家里试验的时候,老爸觉得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老妈跟奶奶倒是很喜欢,还命他以后逢年过节都要表演一次。 “咪咪可喜欢这个了。”陆壹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眼前还有金光在闪——这是眼睛受到亮光刺激的后遗症。 “这个没响声,她不怕,看到火花还想冲过来玩,幸好被我妈给抓住了。” 要不然他们家宝贝女儿,现在已经毁容了。 春夏完全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咪咪的顽皮她是领教过的。 陆壹把脸转过来,看着她,“孩子想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 “初七。”春夏说。 今天才初一。 陆壹觉得这个年,过得好漫长。 春夏回家的时候,发现春茂的房间门开着很小一条缝。 她正换鞋,春茂听到声音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一直在等她呢。已经两点多了,他困得厉害,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 “去睡吧。”春夏说。 春茂点点头:“姐姐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大伯家。” 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是和大伯一家生活在一起的,过年三家便会聚在一起过;后来爷爷奶奶不在了,便各过各的。不过大年初一,他们和二伯家都会到大伯家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