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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太傅算是被他骗过去了,说的都是“这个菜不错”、“那个菜有点咸”的废话,一点不提大殿的事,还露出“我儿子终于不惦记景王”的欣慰笑容。 齐文遥有点愧疚。 其实他好奇符弈辰怎么度过这关,打算一会儿回房间大殿记忆片段来着。 不知是齐太傅太惨,老天可怜,还是他这么个口是心非的样子惹了老天不高兴。晚饭后,齐文遥来不及回房间用“记忆外挂”一探究竟,就被突如其来的客人绊住了。 “齐公子。”几位灾民来了,带头的是一个叫柴志鸣的汉子,进门就是一跪,“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齐文遥惊了,赶紧扶起来,“柴大哥这是做什么?” 柴志鸣眼含热泪,“齐公子记得我的名字?” “当然了。”齐文遥无奈,想说点什么又被后面搬进来的一个大箱子吸引了注意。 柴志鸣主动说,“这些是我们一起买的礼物。好多人在景王府找着了差事。景王府提前发了工钱,要我们好好安置。我们不用那么多,每人拿出一点凑出了买礼物的钱。” 齐文遥果断拒绝,“不用给我送礼,你们拿了工钱就自己花。” 这些灾民真的很善良。之前那个叫东东的小孩也是这样,靠着跑腿送平安符从符弈辰那儿得了一点碎银,自己不留,问过娘亲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没有收碎银,更不肯收灾民们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了。 “这是齐公子应得的!”柴志鸣急了,“那些贵人豪掷千金都没求到齐公子的画,我们这些粗人倒是天天劳累齐公子,实在过意不去……” 豪掷千金的事,还真的有。齐文遥被文人一阵吹捧,在皇都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画画的水平不错,风格也独特,喜好收藏的贵人不会放过,特地前来求画。 齐文遥不愿意画。一是自己没有手感,二是……这些人看了齐太傅的面子,菜觉得他的画惊为天人。不光是求画,先前帮忙洗白的文人也有“有其父必有其子,齐太傅的儿子怎么会是坏人”的想法,被当枪使依然心甘情愿,才有那么好的翻身效果。 齐文遥真想要钱早去贵人们那里赚润笔费了,怎么会想着拿灾民们的钱。 “是我想画,你们帮着我。我说过分文不收,现在也不会改。”他坚定说着,给家丁一个吩咐,“把东西搬走吧。” 柴志鸣拦住了家丁,“齐公子真为我们好,就该收下礼物。” 齐文遥皱眉,“此话怎讲?” “我们靠自己拿到了工钱,也想跟其他人一样报答恩人。”柴志鸣不愧是灾民们派来的代表,说得头头是道,“齐公子收下,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夸赞,让我们知道以后不用再靠施舍度日,靠自己活下去。” 齐文遥懵了,一时找不到拒绝的话。 这种意义重大的礼物,不收下就是打灾民们的脸啊。 “遥儿。”齐太傅安静瞧到现在,忍不住发话了,“收下吧。” 齐文遥抿唇,看着这么大的箱子很有压力,“太多了。” “不多,是一个木雕。”柴志鸣打开箱子给他们看。一层一层的,多是为了防止木雕磕着的保护物,拿出来正体不过是刚好放在桌上的大小,图案是小小的柿子树,有两个并蒂的柿子特别精致显眼,有事事如意的吉祥意义。 齐文遥松口气,“好,我收下了,替我跟大家说一声谢谢。” 柴志鸣完成了大伙儿交代的任务,也放松,“好。” 齐文遥想留人在齐府喝杯茶的,柴志鸣却说,“我们要搬去王府,得早些去。” “好。”齐文遥也不强求。 灾民代表忽而有了一个主意,“齐公子要去看看吗?” 该来的总是会来。齐文遥早有准备,微笑说了句,“下次吧。我想快点画好你们交代的画像。” 柴志鸣是个聪明人,记得齐文遥和符弈辰之间那一段不好说的旧情,发觉说错话就不再多言。 齐文遥送走人,抱着木雕回房间。他不算吃力,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上次,徐邻溪送了笔墨纸砚,他不也这么抱着回房安置吗? 上次有个符弈辰等着他,这次…… 齐文遥看到院子里的那个人影,嘴角一抽,“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的符弈辰是灾民打扮,贴了花白的胡子,给自己脸上画了几个老人斑,微微眯眼敛去晶亮精神的眸光,背上似乎塞了什么东西装驼背。 符弈辰见到他当然不装了,一下子直起身睁大眼,笑起来的温柔眉眼愣是没让稀奇古怪的妆容压过去,只让人想帮忙抹去一切碍眼的“污渍”,瞧瞧究竟多么好看。 齐文遥瞧着这一双见着自己就亮的眼睛,撇嘴,咬咬牙狠心挪开目光。 他径自往屋子里走,符弈辰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就没有擅自跟上,静静在窗边等着。 齐文遥正好也要走到窗边,一抬眼,看到符弈辰乖乖在那儿待着就说不出多狠的话了。 “你来做什么。”齐文遥开口问。 符弈辰给他递上一张纸,“给个交代。” 齐文遥拿过来一瞧,发现是灾民情况汇总。哪些灾民进了景王府,干什么活,雇多久住哪里,哪些灾民是家眷,哪些灾民生着病,不能去干活却也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会搬到好点的地方疗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