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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二十多年过去了,丁盛没有找到恋人,他身后有太多的羁绊,父母,家庭,名利,前途,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小孩送到一个同性恋的家里上课,丁夫丁母为了培养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他们可以不期待丁盛成为赫赫有名的音乐家,但最起码,要成为他们眼中健健康康的人。丁盛来找余温喝酒时吐槽过这些事情,可那时,余温正在为自己的工作和杨帆发愁,压根就没听见丁盛的这些话。 余温回想起丁盛年少的模样,拘谨,沉闷,木讷,偶尔调皮中二,瘦的跟个麻杆样的身体披着肥大的T恤。丁盛的理想是三十岁是和最心爱的人去欧洲看看,看看音乐家的家乡都长什么样子。 丁盛三十岁之前就去过很多次欧洲,孤身一人。 余温搬到杨帆的大房子里,里面空荡荡的,一个客厅比余温房子的面积总和都大,杨帆给余温买了个大书橱,大书桌,还换了张大床。杨帆坐在大书桌上,看着来回搬书的余温,问:“你这么多书,都看过吗?” “差不多吧,也有没开封的。” “厉害,我之前有阵失眠,吃药也不管用,我就抱着平板看数学课,有时也听听物理课,那些符号就在我眼前旋转旋转,一会就能睡着。” “你怎么失眠了,没去看看医生?” “没事,想你想的。”杨帆从桌子上跳下来,拍拍余温的肩。 “咦。”余温被恶心的抖了抖肩,“三十好几了,说话稳当点。” “就是想你想的,我他*以为你死外头了呢,一个炮弹从你身上穿过,剩我从那里哭,我睡得着嘛我。”杨帆夸张的表演炮弹袭击的场景,又坐回桌子上,看着余温,“你都三十多了,对我好点,我小时候生气跑远了,还知道回家吃饭,你长大了可好,跑远了,都不知道家在哪里。” 余温蹲在地上擦书,愣神,鼻子酸酸的,“我以为就出去两个月,谁知道没人去,我去了就回不来了。” “没说你啊,咋还委屈了。”杨帆伸手帮余温把书抱桌子上,拿出贴纸帮忙分类,一箱子一箱子的书,杨帆看着就发困,贴着贴着迷糊了。 “我说,我给你几本书看看吧,演员到最后拼的也是文化啊,你这天天也得进步啊。” “哎呦,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头疼,我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跟不上趟了,演戏这种事,就是演给大家看的,一句话都把演员否定的死死地,我现在也演不出那些少年了,你要真让我演个文人公子,我也可以演,但到最后我都不信,那些话我背的头都疼,我现在也不知道演什么,反正也没有人催我,就这样慢慢体验生活呗。”杨帆懒洋洋的坐着,把窗帘拉开晒太阳。 杨帆早在几年前,就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如鱼得水了,身上的灵气褪去后,又没有学院式技巧的捷径,原来演少年,本来就是少年,自然受到追捧和好评,但越到最后,愈要知识的底蕴和生活经验的支撑,有时内心塞满千万种情绪,可展现在大屏幕上时,只是微微的抽搐一下嘴唇或跳动了一下眉毛,杨帆并不是追求名利的人,索性停了下来。 “你这日子,可是真舒服啊。” “那能怎么办,你也不在,没人陪我玩,我前两年还出去玩,玩到半夜,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就想搁家里待着,哪儿都没意思。” “看书啊,我这一屋子书,哪本你都能看,努力学习啊。” “我学习了,我上年报了一个心理学的班,我草,我去了两天就回来了,上案例分析课,那些案例啊,太苦了,我听着都觉得难受,你说咱小时候,穷是真穷,苦也真苦,但那有那么苦啊,我当时本来心情不好,听了两节后,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就回来了。” “能上心理学案例的人,都不简单。” “你那个新闻学怎么样?” “新闻都是残酷又锐利的,我们这些人都是在黑暗隧道里追光的人,越往前走越难。” 杨帆听到余温的话,转动余温的身体,背对着光,双手对着余温的脸敬仰道:“恭喜你,你和你背后的光融为一体了。” “滚。”余温一个抹布砸到杨帆的身上,“文学不错,你可以多看点文学。” “学什么的?” “我上大学辅修过,这个专业很浪漫,我们老师当时说,学完之后,我们身上会有一股精气神在,什么都打不到我们,热血又滚烫。” “我想学这个,你能每天在我睡前给我讲两个文学故事吗?一年就能听七百多个,我觉得不错。” “哎呦呦,你可真是我宝贝疙瘩蛋,我还天天给你讲两,讲三个不行吗?”余温伸手遮住杨帆乞求的大眼睛。 杨帆坐在桌子下擦书,一本一本递给余温,余温贴号分类,塞进书橱,正午的阳光刺射进书房,一点点西沉,杨帆看着强烈的阳光微弱下去,昏昏欲睡,这风平浪静的闲暇时光,一个人太无聊,两个人刚刚好,时不时搭两句话,静静的坐着,却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让人心生焦虑。 杨帆要去乡□□现一阵生活,然后进组拍戏,余温抱着电脑跟杨帆下乡,换个地方写稿。剧组在城乡结合部给杨帆找到一间房,过些时日就在原地开拍,杨帆蹲在平房顶看日落,着急的喊余温上去。 天西边就像一个大染盘,最上面是蓝天,稍往下一点,是青色的云,有人朝太阳正中间滴了几滴水,正红的颜色在天上慢慢渲染开,暗红色,橘色,黄色,粉色,一层接一层,铺染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