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偏向虎山行

    张明伟当即分派任务，要求他们立刻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调派军队隔离李自成所部抛弃军卒，先按照营地隔离，然后再按帐篷隔离。过三天没事就可以解除隔离。

    第二，已经死了的人，全部拉出去火化。

    第三，已经发病的人，全部集中到一个专属区域救治，治好了再出来。

    第四，向开封城以及周边城镇收集足够的生姜，煮姜汤给所有流贼喝，并且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增强他们的体质。另外再调集一些衣物过去。

    这几点救治应对措施，是张明伟能想到的一些。不过为了能够更全面，他还下令军中郎中，以及开封府那边的郎中，全都补充建议，如确实有效，便重重有赏。

    这些做法，算是大动干戈了。边上的王二彪听了，不由得提议道：“国公，那些只是流贼而已，把他们隔离就可以了，死了就死了。”

    听到这话，张明伟立刻转头盯着他，严肃的问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们也是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被流贼裹挟的普通百姓而已，全都是皇上的子民，如何能不救？”

    要是被别人这么呵斥，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绝对会发怒。然而，他面对的是兴国公，哪敢生半分气，连忙陪着笑脸道：“我……我这不是瞧着太费劲么？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一切都按照国公说得办！”

    中军帐内的其他将领，大部分人其实也是赞同王二彪的说法，不过他们不敢表态，看到兴国公发怒了之后，就更是不敢有意见了。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瘟疫这个词儿，在这古代就是洪水猛兽，真不是后世人能感受到的。

    张明伟布置下去之后，便立刻让他们去照办。

    “末将遵命！”得到命令的将领听了，立刻抱拳领命道。

    军令如山，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的，就得去做。

    不过他们的表情神态，多少总是和他们领其他军令的时候有所不同。这一点，张明伟也发现了。

    因此，他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面对自己的将领尚且如此，那底下的将士们会怎么想？

    意识到这个问题，张明伟便又叫住这些准备出营帐的将领们，对他们说道：“风寒其实不可怕，你们要让将士们做好防护，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他这话，中军帐内的所有人都有点好奇的看向他。

    刚才张明伟在说应对之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到有点惊讶了。此时在听张明伟这么一说，他们就感觉兴国公好像对于医术也是非常的了解。

    张明伟没管他们怎么想，已经在对他们说道：“任何病，首先一个要在于干净整洁。李自成中的卫生情况要第一时间改善，消灭蚊虫跳蚤等等，切断血液传播疾病的可能。”

    这一点，对于经常带兵的将领们来说，这也是常识。

    中国军队自古以来就已经认识到军队中卫生的必要性，因此只要是正规军队，都是非常注重的。这一点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可以看出来。而不是像很多外国军队那样，军营里面屎尿遍地。

    说到这个，张明伟甚至都想起来，在后世人人羡慕的欧洲，中世纪时期，就连城镇里面也都是屎尿遍地。

    抛开这个念头，张明伟继续对底下这些将领说道：“第二，风寒还能通过空气传播，病人打喷嚏，病毒就会在空气中存在，如果健康人呼吸多了，也就容易传染上。因此需要做一些面罩罩住口鼻。再外加勤洗手，就不容易被传染。”

    一听他这个话，就见中军帐内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很是有点不解的样子。

    其他人不敢质疑，就连王二彪因为刚才被张明伟训过，也不敢说话。不过幸亏坤兴公主在，她没有那么多顾忌，便好奇的问道：“先生，在空气中也能传播风寒？”

    她跟在张明伟的身边，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其实就和水差不多。因此，她才没有问出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怎么会传播风寒？

    倒是中军帐内其他人，其实都是这个想法。

    张明伟听了，便笑着对她说道：“风寒是一种呼吸道疾病，病毒存在于口腔呼吸道中，说话打喷嚏，就会把病毒喷于空气中。其他人呼吸的话自然就会吸入鼻腔，就容易会得风寒。”

    “原来是这样啊，先生懂得真多！”朱媺娖知道张明伟的这些学问来自哪里，他这么说了，那总是不会错的，因此便信服的点点头感慨道。

    中军帐内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其实还是将信将疑的。甚至有几个人，还偷偷的用手抓了抓空气，感觉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张明伟交代完了这些之后，别让他们去忙了。

    很快，中军帐内都能听到外面人喊马嘶，军队调动的声音。

    张明伟有很多事情要忙，便叫上王二彪让他陪同自己一起去开封城。

    出了中军帐，张明伟还没有说什么，就听王二彪有点底气不足的对他说道：“国公万金之躯，不如去城里先找郎中看一看，开几副药喝一喝吧？”

    张明伟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因为刚才蓝天保的原因。

    于是，他便笑着说道：“没事，只是风寒而已，哪有那么容易传播，你们把风寒这种疾病想的太厉害了！”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就连坤兴公主也劝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去城里找有名的郎中看看为好！

    对此，张明伟才懒得理他们，避开这个话题，问王二彪道：“长城防线怎么样？建虏有什么动静吗？”

    “一切安好！”王二彪听了，连忙回答道。

    想想也是，如果有动静的话，都不用自己问，王二彪肯定就先说了。

    张明伟心中如此想着，便又问道：“太子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王二彪一听，便恭敬的回答道：“太子殿下那边倒是赚了不少钱，都是卖玻璃器皿所得，报到万岁爷那边，万岁爷很是高兴，国库收入总算不只是来源于抄家了。这是万岁爷当时的原话！”

    听到这话，张明伟和朱媺娖都不由得笑了。

    “不过太子殿下又说，在江南催缴欠赋之事并不顺利。”

    听到王二彪这话，张明伟不由得收了笑容，眉头微皱。

    以太子之尊，在江南催缴赋税都这么难，那些江南地方乡绅看来还真是一块硬骨头啊！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天下大乱至此，他们难道能独善其身吗？

    那些江南地方乡绅，真是要欠修理一番？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张明伟便又问道：“那寻找高产农作物种子，推广番薯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个已经在江南各省都落实下去了，不占现有田地的种植，地方上倒是很乐意。”王二彪说到这话时，脸上又有了笑容道，“已经有一大批番薯，按照国公所说，晒成了番薯干，正在北运京师。”

    如果直接是番薯运送的话，不当容易烂，还可能发芽，远距离运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此张明伟之前就有交代过，可以制成番薯干运送。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张明伟听了比较欣慰。相对番薯来说，他还关心土豆的情况，因为土豆更容易在北方种植。

    他正要问有关这土豆的事情时，忽然看到有什么不对，便先不说话，仔细的去看。

    原来只是已经出了营门，看到李自成大营那边，好像有什么乱子。那些将领在训斥着什么，之前部署下去的事情，也好像都没有做。

    张明伟看清之后，眉头一皱，便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往那边过去。

    王二彪跟着他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方向不对，一看之下，连忙对张明伟说道：“国公，那边乃是危险之地，不能过去！”

    张明伟听了，转头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表情全都一样，显然都附和王二彪的这个说法。

    张明伟见此，转回头再看看前面的情况，心中忽然明白过来，恐怕是那些将士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抗拒？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对瘟疫的恐惧！张明伟心中如此想着，便有了决定。

    于是，他对朱媺娖说道：“你们先去开封城，把周王的田地账册先封了。我随后会到。”

    说完之后，他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催马前行，往李自成大营那边过去了。

    看到他这情况，王二彪等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国公竟然往那边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二彪转头看看坤兴公主，看她有点意动的样子，便连忙说道：“公主殿下，我们听国公的，去开封城里吧！”

    朱媺娖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吩咐道：“你先去吧，我去陪着先生。”

    说完之后，她似乎是一咬牙，便催着马追了过去。

    王二彪见此，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这公主都过去了，作为一个奴婢要是不嗯，回去都没法交差。

    就见他长叹一声，无奈之下也只能催着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