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林永哲一点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就愣怔在了原地，嘴巴嗫嚅着不再出声。

    并非他不忍心告诉林亦玮真相，而是他害怕这个异常聪慧果敢的女儿万一知道并非林家亲生，是否还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来帮助他，来为林家筹划呢？

    尤其是在当下，自己的女儿林亦萱几乎已经要走成一步废棋的情况下。

    仿佛看出他的犹豫，林亦玮低垂了下头，再抬起时，大大的眼眸里已经凝满了泪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庞掉落。而她的声音竟然异常的平稳：“妈妈从来不喜欢我，妹妹也对我有敌意，家里真正待我好的人，只有爸爸和李婶。李婶已经不止一次用可怜的眼光看着我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爸爸，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对不对，我的妈妈是谁？我其实，是，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对不对？”

    林永哲面上有些窘迫，飞快地转过身子，可脑袋里却不由自主想起李婶的话来：“这个可怜孩子一心以为自己是林董的骨血，才千方百计忍着太太的责难，为萱儿小姐忙前忙后，只希望能帮着您帮着林家，以后像您一样独挡一面。”

    想到这里，林永哲几乎是立刻拿定了主意，既然有用，又何惧一个名分，哪个豪族名门没有私生子的传闻，就算被人拿来抨击也总不会敞开在明面上，更何况一早就放在了苏琴名下养着，比别人家里半路找上门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对，你是爸爸在外面生下的孩子，你的妈妈，”林永哲顿了顿，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章颖那清婉缠绵的脸庞来，“是位温柔美丽的女子，但我已与苏家定了亲，所以便和她断了往来，她后来病逝，将你托付给了我。”

    话音未落，就听见苏琴杀鸡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永哲，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个混蛋！！你个骗子！！”

    原来她一直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了林亦玮故意放大的私生女几个字，又隐隐约约将林永哲的往来、病逝、托付几个字眼听在了心里。

    “啊，妈妈在门外！”林亦玮佯装大惊失色，仓皇之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林永哲却是想也不想，上前按动锁扣，又一把将门拉开，把大吵大闹的苏琴用力拉了进来，抓着她的肩膀，摇晃起来：“苏琴，我当时把孩子抱回来怎么给你说的，要视若亲生，可你呢？我告诉你，林亦玮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以后决计不会再叫你欺侮她！！”

    林永哲吼完这几句话，也不管苏琴快要魔怔的神色，余光只留意着林亦玮的反应，见她眼里的感动多得几乎要溢出来，明亮暖人的满足感也全部倾泻而出，便知道这番话她是尽数相信了，心里也就松了一松，更是半点也不把苏琴的愤怒和绝望放在心上。

    此时被林永哲扔在地上全身瘫软的苏琴只顾睁着一双眼，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父女俩，颤抖的双唇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若是以前，林永哲也许还会将实情悉数告诉她，或是安慰或是恳求地让她配合自己的计划，但经历了最近的几件事情，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妻子，只适合带出去花枝招展地让人观赏和艳羡，根本算不上稳妥称职的人生和事业伙伴。

    既然如此，就让她继续做个空空荡荡的花瓶好了，肚子里什么都不装，就算摔碎了，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额外的损失。

    看出林永哲眼里对苏琴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林亦玮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一对夫妻上一世便是貌合神离的吧，所谓豪门间的爱情，只是织在利益这匹锦缎上的花，再怎么美丽，也只是虚无的死物而已。

    一旦给不了对方新的利益，或者你的价值不再被认可，就算是王子公主对抗家族的世纪爱情，都会瞬间风化成沙，再无半点闪耀奢华。

    林永哲挽了挽自己的衣袖，走到书桌旁坐好，喝了杯茶，才又淡然开口：“我决定将萱儿送出国去，越快越好，手续和学校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只管将她的东西收拾好，做好她心理工作。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次的事情要不是亦玮，我看她以后再也别想抬起头来，国外可没人再帮她了！”

    听到这番话，苏琴忍住嗓子里的呜咽和心里的悲愤，开始努力为女儿打算起来：“出国可以，但必须去方子安的城市，我去拜托方太太，她娘家人在那里有事业，让他们多多照拂。还有，林亦玮，她也得去，她要继续去照顾萱儿……”

    “够了！我女儿不是你女儿的奴仆！她还得留在家里收拾这个烂摊子！”林永哲一听这话，立刻拍了拍桌子，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那你尽快挑好学校，我让李秘书去办，出去吧，我和亦玮还有话要说。”

    “林永哲！萱儿她才是你的女儿！！”苏琴终是忍不住大声狂吼出声，眼睛却死死地看着林亦玮，如果目光有形状，她真想将这个来路不明的祸害千刀万剐。

    “她要不是我女儿，我现在就将她绑起来送给赵家！！苏琴，你身子不好，以后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情全部由李婶负责。还有，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闹了，想想苏家吧。”林永哲阴测测地回应道，大手一挥指向门外，眼里灼人的威逼十分明显。

    苏琴是笑着走出书房的，她跌跌撞撞地奔进了林亦萱的卧室，看着仍然昏睡不醒的女儿，终于瘫坐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林永哲并没有和林亦玮在书房呆太久，两人直接出了林家，在外头餐厅用了顿早饭，又去商场里转了一圈。

    等林亦玮被李秘书送回家时，她的房间几乎堆了一地东西，从精美的衣服鞋子到琳琅饰品，从数码电子产品到各类书籍，林永哲几乎将现在孩子能用到的都买了一遍，林亦玮全都没有推辞，只眼眶含泪感动着接下了。

    她知道，这是林永哲在表达好感和认可，而她只能回应以感激和知恩。这是两人订下契约的一种方式，看似父女情深，实则是最无心的交易罢了。

    但这已经是来之不易的结果了，林亦玮的身世一直是她最危险的软肋，以苏琴母女不管不顾的性子，早晚会宣讲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就算她再汲汲营营、辛苦谋划，也只会是功亏一篑，不管是林永哲还是外人眼里，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养女而已，对于林氏企业，就更无半点得到的可能。

    可现在不同了，只要林永哲认定她的身世是林家女，旁人也不会再有闲言碎语，她继承林家也就无比正当。这些天的步步为营，就当是攘外必先安内吧。

    至于完全恨上了自己的苏琴母女，林亦玮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既然总有你死我活的那天，强装着笑脸也是很累的，何必呢。

    很快，赵林两家有意联姻的消息传出，大家都很诧异林永哲怎么会舍弃实力雄厚的方氏去选择名不经传的赵家，还以为他当真心疼女儿，不舍得她高嫁受人为难。

    可没过多久，又有消息出来，说与赵家结亲的是林家大女儿，大家才都了然。只有几个大家族的个别人士心知肚明，怪不得林永哲那个老狐狸肯将女儿下嫁赵家啊，那位大女儿的非亲生传闻可是一直都有呢，毕竟这些年来彼此都互相留意着对手的事情，那件绑架案可并不是一点风声都没露。

    不过这杂七杂八的传言一出，林家就不太消停了。钱多多是第一个找上门的人，林亦玮事先并不知道她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迷迷糊糊，被震天响的敲门声惊醒时，还以为是林亦萱又来闹了。

    正打算捂着耳朵假装听不见时，就听林亦萱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别敲了，估计死在里面了。”

    “你才死了呢！你这样惹了事情要姐姐背黑锅的人，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紧接着是钱多多毫不留情的回骂声，还有李婶十分为难的劝架声。

    林亦玮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赤脚下地开了门，有些不可置信：“多多，你怎么来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有略带哽咽的声音：“亦玮，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申请个榜单逼着自己多更新呢，可是又被轮空了，也是很悲伤啊。这几天有了第一个被骂的评论，郁闷，不是文红了才会被骂吗，现在这样是什么节奏啊。希望收藏能多一些啊，这样好歹被骂也值啊，哈哈。

    ☆、以暴制暴

    林亦玮恨不得捶自己一脑袋瓜子，她怎么将这位小祖宗忘了个干干净净啊！都怪这几天林永哲的父爱实在太泛滥了，每天都要带着自己出门，不是购物就是吃大餐，甚至还去了几次公司，热情满满地教她熟悉公司机制。

    林亦玮也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压根没有时间和心力去考虑别的事情。

    等到将人带回房间，林亦玮连哄带骗了半天，才让钱多多变得安静下来。

    “你说是你要求的？为什么啊！！”两眼红红的她一副看疯子的神情。

    林亦玮露出一丝苦笑，仔仔细细地解释起来：“只是暂时答应而已，林亦萱早已和方家有婚约，我总不能叫爸爸为难。再说，有你帮我，我们再整那姓赵的一次，让他们主动退亲，还有苦说不出。岂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钱多多认真地看了半天，确定她不似作伪后，才垂下头，竟然低低叹了一口气：“拿自己的人生来赌，一点意思都没有。”

    仿佛觉得这句话有些重了，她立刻又加了一句：“我不是说你不对，我知道你是没办法，只是我觉得很难受，我心里……”

    林亦玮鼻子一酸，忍住流泪的冲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我知道，我懂的，多多，我没事，你放心，我能应对，而且我会越来越好。”

    钱多多没有经历过这样充满算计的人生，她打心里为林亦玮难过和不公，可她却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这种无力感反而让人更加心痛更加悲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的泪才停了，她们松开彼此的怀抱，为对方擦着眼泪，看着各自的狼狈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挂着眼泪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温暖和美丽。

    突然，没有反锁的门被人咣当一声从外头踢开，接着林亦萱恶狠狠地声音传来：“恶不恶心，两个女人抱在一起，你们是拉拉吗？”

    “哼，总比某人被男人抱在怀里要好吧！”钱多多立刻反唇相讥。

    林亦萱仿佛被踩到痛处的猫，一下子跳得老高。她沉了沉脸，一声不吭就直直朝钱多多撞了过来。

    林亦玮眼睛眨了眨，流露出慢慢的厌烦神色。自从那天目睹了程阳和林亦玮约会后，林亦萱这行径，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每回都是将门踢开，怒气冲冲地跑进来，一言不发抬手就打，可笑她小时候跆拳道课不好好学，总是只能碰到林亦玮的衣服边角，便只好调转方向摔东西、用脏话骂人。

    当然，林亦萱每次都是趁着林永哲不在家时来闹。可没两天就被林永哲叫去狠狠训斥了一番，毕竟现在的林家上下，可没有人再愿意为失势的苏琴母女俩做什么隐瞒，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小事。

    此时，林亦玮已经将钱多多护在了身后，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林亦萱。

    不知怎么林亦萱就有些发憷，她梗着脖子，大声骂了起来，手和脚却乖乖地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个暴发户，一个私生女，一对低贱的龌龊货色，再牵扯不清地干些恶心事，倒真是般配！”

    林亦玮什么也不说，只淡然地盯着她，目光里似乎还有鼓励。林亦萱立刻就被她的眼神激怒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高高抬起，朝着她的脸正要重重落下，却听见眼前的人大喊一声：“多多，去将门锁了！”

    转身看着钱多多跑去关门的身影，林亦萱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收手，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回身一望，就见林亦玮正将自己的手脖子攥得死紧。

    下一秒，就是天旋地转，林亦萱只能惊恐地尖叫出声，可后背狠狠摔在地上的疼痛感，教她连连抽了好几口冷气。还没得及将眼前迸发出来的金星晃去，她就发觉自己又离开了地面，被林亦玮拉起来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地甩出去老远，在地板上一直滑到墙壁，发出砰的撞击声后，才停了下来。

    此刻林亦萱只觉得腹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绞在了一起，撕拉着牵扯着，让无数细细的痛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她已经直不起腰来，只低低地喘着粗气。

    林亦玮一脸淡然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林亦萱，前天你冲进来摔坏了我的随声听，辱骂我妈妈，还将爸爸新送的首饰盒从窗户那扔了出去；昨天你将滚烫的汤水泼到了李婶的手背上，还说那一个个燎泡十分恶心；今天你满嘴喷粪地侮辱我的朋友。”

    “既然你对我的劝说和警告全都置若罔闻，那我只好用你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记住了，这就是你用挑衅换来的结果，一定要好好享受啊。”

    林亦萱张嘴就准备大骂，可看到林亦玮挑起的眉又将嘴巴抿紧。此时前腹后背的阵阵疼痛才传了过来，她的泪水不由漱漱而下，嘴里也忍不住呜咽起来，只是刚哼出第一声，就听见林亦玮轻轻一声：“嗯？”。

    林亦萱只好又咬紧了牙关，将哭意尽数憋了回去，一张美丽的脸也慢慢涨得通红起来，生怕眼前的人一掌过来，又将自己举到半空再摔到地上。

    对于林亦萱这种空有嗓门的花架子，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林亦玮心里冷冷一笑，知道她大概会消停上一阵子，便指了指房间门：“休息好了，就出去罢，我这地板还没你房间的舒服呢，回去躺着岂不是更好。”

    等到林亦萱扭着身子龇牙咧嘴地离开，钱多多立刻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亦玮，你要是个男的，我绝对会喜欢你啊，哎，你说咱俩要真是拉拉该多好啊，以后的日子该有多幸福啊！”

    从盥洗室里刚洗完手出来的林亦玮，闻言嘴角就是一抽，可对上那样热情洋溢的脸庞，又说不出来什么无情的话来，只装作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过去。

    钱多多得不到回应，也丝毫不在意，继续在房间里四处溜达，看到放在各处还未拆开包装的盒子时，就两眼放光啧啧赞叹出声：“怪不得你将我忘了个精光，有这样一位全心全意讨好你的爸爸，真是了不得啊，不过这是什么啊，游戏机？你爱玩吗？”

    林亦玮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只有小一部分是她自己选的，剩下绝大多数都是林永哲一时兴起买了让李秘书送来的，看样子应该只讲究数量和价钱，别的一概不看。

    钱多多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走进衣帽间，立刻夸张地笑了起来：“亦玮，你这是在收集同一系列的不同款式吗？这些衣服的风格也太像了吧，一件件几乎一模一样，至于囤这么多吗？”

    林亦玮嘴角的笑容略微大了一些，心想看来钱多多的培训班学费没白交啊，衣着方面的知识储备，已经远远超过林永哲了呢。

    钱多多一直在林家呆到用了午饭才离开，她走后不久，苏琴和林永哲就一起从外面回来，夫妻俩一早出门，到现在才归，好像是为了林亦萱留学的事情拜会了方家。

    但显然这一趟不太顺利，林永哲的脸色十分难看，苏琴面上也有些讪讪，眼神躲闪着不愿意去看丈夫嫌恶的眼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的节奏有些把握不住了，大家见谅。

    ☆、方子安的重要性

    林永哲径自上了楼去了书房，一句话也不想再跟苏琴说的样子。想起今天在方家被人暗讽时，这个愚蠢的女人还当做听笑话连连捧场，他就恨不得撕烂她那张除了奉承啥也不会的嘴。

    林亦玮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人就是这样，将你放在心上的时候，就算你当众摔了个狗啃泥，他也会觉得你可爱得异于常人。可要是有朝一日厌弃了你，就算你乖巧可人姿容生辉，他也会认为你是徒有其表的傻蛋一枚。

    看着垂头丧气的苏琴，林亦玮心里冷嗤一声，不动声色地上了楼。走过书房的时候，从敞开的门里正好看到林永哲正背着手站在窗边，似乎在思索什么。

    见状，林亦玮将脚下的动作放慢了些，也落得重了些。林永哲侧头望了过来，立刻就朝她招了招手，见她走进来又示意她将门带上。

    林亦玮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果然，林永哲是在等着自己。

    “亦玮？你觉得方子安怎么样？”开门见山一句后，林永哲就不再言语，开始仔细端详起林亦玮的神色来。很显然，这又是一次试探。

    “爸爸是想让我接手妹妹的婚事？”林亦玮脸上一派淡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受宠若惊或者大惊失色，只轻轻开口：“我们的动作再快，妹妹胡闹的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方家。他们有什么不满和抱怨的言辞也都是应当应分。不过这门亲事，说到底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结合。”

    说到这里，她脸上竟带了些笑意，只是这笑意里蕴含了几分自嘲和无奈，“但是爸爸，以方伯父的手段，我的身世在方家只怕是未公开的秘密吧，所以他们应该只是逞逞口头上的威风，不会真放弃妹妹。毕竟，林氏这几年在您的治理下，可是风头真劲，方家少一个伙伴，说不定就会多一个对手。”

    听了开头几句话的林永哲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方家的确是因为血统的关系选择了林亦萱来联姻。可听林亦玮说到最后，他立刻就得意起来。

    不错，周敏言辞再尖酸刻薄，最重的话也只是一句要对两家婚事慎重考虑，类似毁约的决绝字眼可是提也没提。

    林亦玮说的这些也确实是实情，林氏家居本就根基稳固，近几年更是发展壮大，连锁店越开越多，市场上的品牌影响力也是颇具盛名，是许多高档公寓的家装首选。

    可林氏再怎么势头正猛，在方家面前也总是伏低做小的时候多。林永哲自然也心知肚明，所以刚刚的得意之色只是一瞬，就又拧紧了眉：“好好的一桩事弄成这样，白白让人看低。可万一方家……”

    林亦玮朗声打断了他的话：“爸爸，比起妹妹，方家要的归根到底只有两个字—利益，为长远考虑，爸爸眼下让他们一两步又有何妨。”

    林永哲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不错，这点和我想得一模一样。来，接着说，放心大胆说。”

    “我们只要将他们想要的拱手送上，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小事，又有谁会放在心上呢。上次爸爸不是还说方家地产生意再好，也曾选错过路段盖出过烂尾区吗？”林亦玮的眉眼愈发恭顺，仿佛自己只是将林永哲一时忘记的事情再次提起罢了。

    林永哲却已是抚掌大笑，再无半点阴郁：“不错，其中几个别墅区的错误选址更是引起了董事会的怨声载道，我要是在此时尽点小力气，他方远可得记我一个大人情。亦玮，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的计划，林永哲拍了拍林亦玮的头，拎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就准备去公司找人商议，走到门边又转身吩咐到：“对了，周敏下周办生日party，你有时间就教教你妹妹，让她想办法多亲近方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