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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魏琳琅不假思索地回道。 木老头满意地笑了笑,看来这孩子不仅聪慧过人,还接受了相当正规的教育,要不然也不会懂这么多常识和知识。 “你们公社的兽医和农技员应该不是大学生,有可能连中专生都不是。你说,是他们懂得多,还是农业大学的教授懂得多?” 怕魏琳琅不知道什么是教授,他又解释:“教授就是大学生的老师,比大学生懂得还多。” 魏琳琅沉默,他仔细打量着木老头,想说这人不怀好意吧,但他又没感觉到对方的恶意。 “爷爷,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就不怕麻烦吗?”想了想,魏琳琅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木老头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看他笑得那般畅快,魏琳琅更加好奇,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木老头这样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木老头这个人,就感觉对方特别随心所欲。 “小家伙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的。”和魏琳琅接触后,木老头也知道他跟一般小孩不一样,别的孩子理解不了的事,他不一定理解不了。 他将手放在孩子的头顶,在上面轻轻揉了揉,“我帮你,是基于你帮我的前提下,如果你没帮过我,我自然不会帮助你。” 如果是顾瑾玉,估计就被木老头这番话给绕晕了,但魏琳琅的逻辑思维很强,他不可能被木老头三言两语说服。 像是猜到他心里怎么想的,木老头又说:“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人啊一上年纪,就喜欢热闹,要不怎么都说老人喜欢含饴弄孙呢?就是这个道理。” “你跟你姐姐都是至纯至善的好孩子,好孩子值得最好的对待。我先前说要还人情,其实并不准确,我不仅想还人情,还想赖上你们俩。”木老头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魏琳琅一听,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和姐姐真的被人缠上啦! 他本想狠狠瞪木老头一眼的,可转念一想,木老头并没有伤害他们,还一直在帮忙,他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去瞪他。 “姐姐!”魏琳琅找不到讨厌木老头的理由,他干脆去找顾瑾玉,想要问问她的意思。 魏淑华买好东西,见魏琳琅空着手出来,就知道他没买到想要的书。 “琳琅,这次买不到没关系,咱们过段时间再来看看,说不定就有了。”魏淑华先是安慰他一番,后又看向木老头,“老伯,快中午了,要不我们就先去吃饭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今天早饭吃得少,现在已经有点饿了,她估计两个孩子也是。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木老头并未拒绝。 到了招待所,正好碰到过来取货的小刘,供销社离得近,小刘也没带几个人,一人扛一袋,结果还剩下一袋。 木老头二话不说,上去就把货给搬了下来。 别看木老头年纪大,可他力气也大,一麻袋的货扛在他身上就跟没有重量似的,他甚至还跟搬货的人有说有笑,一点不像个木讷的卖糖老人。 见两个孩子跟在身后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看,木老头将货放进供销社仓库,回头朝两个孩子笑道:“别看我年纪大,可身体还很硬朗。想当初,我也上过战场打过敌人,那会儿的条件可比现在艰苦多了。” “哇!爷爷你还上过战场,那你,那你有枪吗?”顾瑾玉惊呼一声,崇拜地望着木老头,“陆爷爷也上过战场,但他现在的身体没以前好啦。”不仅不能扛货物,还只能在山坡上放牛。 这是陆兴国的自嘲,但顾瑾玉以前并没有听出来,她不知道陆兴国并不是在惋惜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而是看不清前路的迷茫和绝望。 木老头并没有追问“陆爷爷”是谁,只简单讲述了以往的经历。在这个时代,当兵最光荣,尤其是像木老头这类上过战场的老革命,那就更让人敬佩了。 知道木老头是一位革命前辈后,魏淑华肃然起敬,同时也更理解木老头不愿欠人人情的坚持。 因着这层原因,两家的关系也更近了一些,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木老头就说:“小华,你真的很了不起。领袖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不算是半边天了,是顶天立地。” “木伯伯谬赞。”魏淑华平时也不是没听过别人的夸奖,但不知怎么地,木老头的夸奖听着格外真诚,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举起装有白开水的碗,“木伯伯,相识即是缘,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如果您不嫌弃,以后咱们两家就当亲戚走动,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跟我说。” 木老头名叫木行军,今年五十岁,光看脸,说他六十多岁都有人信,实在是太出老相,过于沧桑。 木行军笑着点头,一口喝完碗里的开水。 顾瑾玉像个续茶小妹,又给他续上了。 魏琳琅拉拉她的袖子,低声说:“姐姐,你别再给木爷爷倒水啦,等会儿喝水喝饱了,该吃不下饭了。” “哦,对耶!”顾瑾玉赶紧将碗里的开水倒掉,乖乖坐好,转身又抱着魏琳琅的脸亲了一口,笑得像朵盛开的喇叭花一样,“狼弟弟真聪明!” 两个小娃娃的互动看得木行军忍俊不禁,他摸着翘起的嘴角,心里却在想:他今天笑的次数,恐怕是去年一年的总和。 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孤独、寂寞、冷清,可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非常肯定,自己其实不喜欢热闹,要不然他也不会示何小丽为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