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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有一瞬间,他仿佛瑟缩了一下。 就像是被她带笑的眼眸所刺激到了,那种明媚强烈、不加掩饰的情绪让他感到了棘手和刺目,以至于一瞬间他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滋味,但随即而来的是狂喜,是更为疯狂的如同巨浪扑向海滩一般的渴望应声的情绪。 他的全身心都在欢呼着喜悦,都在庆祝着此时此刻。 “……当然。” 他轻轻地回应。 “有时,我觉得您十分勇敢,十分大胆到超过了我的想象。” 阿黛尔笑了一下,杜瓦尔先生听得非常认真,不愿意错过她每一言每一语。 “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您似乎有着太多顾忌的事情,您总有些同样超乎我想象的心事和顾虑,在我意外却又期待的时候,您又会心生犹疑,当然,就结果来看,这些犹豫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听得太认真了,以至于有那么一刻阿黛尔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这是个不算非常明智的话题,尤其在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正式地稳固下来的时候—— 尽管这位先生已经向她求婚,而她也表达了自己欢欢喜喜的“愿意”。 但是,总还是会有变数的。 她甚至担心自己的话语会不会造成某种反效果,让眼前这位奇怪地鼓起了勇气的先生突然失去了所有坚持的力量。 会感到不安的不只是眼前这位顾虑重重的先生。 她这位看起来十分勇敢甚至主动挑逗追求心仪之人的小姐,也会产生一点点的不安。 不过一直以来,这位先生的表现都让她满意。 他的回应,每一点都几乎恰到好处地触及她心中关于“满意”这一点的位置,以至于结合种种的交往来看,阿黛尔未有多犹豫地就得出了,这不仅是一位适合玩乐、谈情说爱的先生,还是一位算是很可靠的婚姻对象,是可以托付未来的先生。 她也不是什么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恋爱的贵族小姐,当然真的要说自己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她也不敢应承。 但她自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已经做到了能够做到的程度,不说满分答卷,八九不离十的样子总该有了。 “好吧,但是……” “有时候您的举措也着实出乎我的预料,那些惊喜确实充满了令人赞叹的小聪明,这让我甚至暗自怀疑您是否受到了高人的点拨,亦或者您本来就是这样一位十分会哄女孩子喜欢的先生……” 杜瓦尔先生没有回答,但他倾听的模样满是耐心,显然也将她的每一言每一语都记在了心上。 阿黛尔也并非一定要在此时得到答案—— 她看出来了她的先生始终有着某种顾虑,这种顾虑从两个人试探交往之前就已经存在,且没有因为她适才答应下来而消失,不论这种不安全感出于何处,亦或者他真的存在某些难言之隐,总之她隐约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个讨论这个的好时候。 她一定程度上真的不过是借此机会稍微抒发一下自己的不安,尽管几分钟之前两个人还保持着极为痴缠的默契,那氛围和谐得好像下一秒两个人就要在走廊的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了。 “连同于……”阿黛尔唯一停顿,“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十分惊叹,在这种不可思议的同时,我得承认自己的心里是如此欢喜和甜蜜。” 隔了一会,她又轻笑了一声。 “……”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言乱语什么,兴许真的只是自己今天太过于兴奋,一切的发展都过于梦幻,让我实在激动得有些口不择言了。”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杜瓦尔先生握紧了她的手,他用一种极其温和的语调说着,满满的包容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扑进他的怀里,被他宠爱着的滋味确实过于美味了。 “是我……”他略一停顿,大概也是在寻找着措辞。 从这微妙的停滞中,她意识到,原来他也是如此得惊慌,不仅仅是出于一位先生在求婚成功前后的那种迫切的心情,而是另外一种更为微妙的情感。 就像是一贯能够预料一切的先生终于失了那种大局在握的分寸感,让他不得不把自己鲜少露于人前的真心奉于心爱之人的手上。 这当然不是说他是个虚伪的人,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里,大家都裹着外壳,纵然他是个品行正直的优秀的先生,也总有自己不动声色、适应环境的一面,而作为一个政客、一个并不年轻、混迹政坛许久的政客,即使他言行举止都无愧于内心,也还不到放任自己一颗真心在外、面临风霜刀剑,这就真的太愚蠢了。 这种笨拙感,正是出于此时他不知该保持绅士那种情绪不外露的内敛还是应该无所顾忌地向自己的爱人“撒娇”。 他并非那么不知变通的先生,正如同他会表露出自己的脆弱以得到她的更多的在意和喜欢一般,但一颗柔软的心如此脆弱,而他又是如此地喜欢她,喜欢到不敢直接地过分地把自己也许可以被称为“疯狂”的一面表现出来。 所以他犹豫了。 但杜瓦尔先生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在感情上亦是敏锐,正如他在政坛里看起来无往不利。 那让他犹豫的理由曾绊住他的脚步,却无法阻碍他的决心,自然他也十分清楚知道,自己让他心爱的人无法感到足够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