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6节

    而袁州推开门出来，还没来得及跟米饭，罗密欧他们打招呼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就抬头看了过去，瞬间就看到了李招娣的身影。

    不确定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但是秉持着礼貌袁州还是道：“是来找我的吗，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在后门遇到要来找他的人这件事情袁州算是比较习惯了，先是卖桑葚的大爷，然后之前还有一个老婆婆来替她女儿买蛋炒饭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见机十分快，脑子转得很灵活的销售人员也会等在后门的位置就是为了多跟他说两句话。

    好似感觉，如此说不定袁州就会同意代言他们的产品，或者答应他们的邀约。

    袁州感觉很迷了，他一个厨师，什么洗发水，护肤品都来找他代言，上次居然还来了一个口红的厂家，这是非常少见的，因为这些东西几乎都是被小鲜肉包揽。

    其实这些厂商主要是想用，袁州之前为国争光，打一个“国产荣誉”的卖点。

    李招娣就没有袁州这么复杂的心思了，本来她还在想如何开口，没想到袁州会主动问，然后立刻就疾步走了过去，走到了距离袁州三步远的地方，刚刚站定，就机关枪似的，立刻开口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个清楚明白。

    “袁主厨您好，我是李招娣，今天来是有事想要请您帮忙的，听说您这里有最正宗的豆鸡卖是吗，能不能卖一点给我？”

    说完话，李招娣就眼巴巴地盯着袁州看，一双眼袋极大的眼睛，瞪着看人，里面还有许多血丝，脸色苍白，说真的也就是袁州胆子大，现在又是下午，不然大晚上的，多半以为自己遇到女鬼了。

    大约是看袁州一时半会没有回话，李招娣就有点急了，立刻补充道：“我问了许多人，都说只有袁主厨这里的豆鸡才有小时候的味道，我闺女就惦记着这一口小时候的味道了，现在已经吃不到以前的那种味了。”

    吃不到以前的味道，袁州遇到过好多次，并不单是国人，外国人也如此，新加坡国宝级厨师也有类似感觉。

    袁州早就分析过，一方面是记忆很难超越，另一方面是那时候生活环境艰苦，会加强东西好吃。

    也有其他因素，而为什么很多人说袁州能还原？主要是他做得很好吃。

    “我想让我闺女能够如愿以偿尝尝她以前小时候的那种味道，不知道能不能帮帮忙，我可以给很多钱的。”

    说着李招娣就伸手到裤兜里，掏出一个略显陈旧的钱包，毛边都起了显然这个钱包用的时间并不短了，一着急她就忘记了田放说的关于袁州的一切，比如手艺高，比如不差钱，比如心善，一定要好好说等等，她只是知道一定要完成她闺女的愿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被人拿钱砸已经是许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不过袁州看着李招娣脸上焦急的神色倒是没有不高兴，这样的为自己子女着想的母亲，袁州是愿意帮助帮助的，就像是之前的那个爱女如命的老婆婆一样，他觉得要是他的母亲还在肯定也是这样关爱他，费劲心思想要达成他的愿望的。

    “这个豆鸡制作的时间很长，需要等待，你还是先回去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来。”袁州考虑一下道，看了看李招娣神色间的疲惫和着急直接道：“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再过来这里吧，到时候我会在门口这里等你，二百八十元一份，准备这么多就好。”

    他是怕要是自己不说清楚几点，估计这位略显疲惫的女士能在他后门口等几个小时都有可能的。

    “啊？谢谢，谢谢，谢谢袁主厨。”

    李招娣本来还在苦思冥想还有什么话能够说出来让袁州同意呢，冷不丁的这就同意了，眼睛里晶莹一闪而过，忙不迭地弯腰致谢，这时候她才看到袁州手里的工具和垃圾袋，眼睛一亮，立刻觉得自己的满腹感激有了一点报答的出口了。

    “袁主厨是要去那边丢垃圾是不是，给我吧，我知道怎么处理，田放也说过袁主厨的习惯，放心交给我就可以了，保证跟袁主厨亲自去一个样。”李招娣眼睛热切地看着袁州，希望他可以答应。

    没有别的什么好感激的地方，但是倒垃圾收拾垃圾桶她是专业的，这个行业一干就是十几年，很是熟悉了，对于这点还是有自信的。

    听到田放的名字袁州倒是知道李招娣为什么会在后门这里等着他了，他是知道田放就是管理桃溪路卫生的环卫工人的，两个人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默契还是养成了的，毕竟袁州每次都会收拾干净垃圾桶附近的垃圾，而田放也是偶尔就会来小店吃一个菜，他也是知道的。

    看了看李招娣热情期待的神情，袁州想了想还是将两个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道：“那就麻烦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做豆鸡。”

    袁州觉得尽快将这个小吃制作出来，李招娣应该会更高兴才对，果然听到袁州这么说，李招娣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

    豆鸡的制作需要熬煮豆浆结出油皮才能做，因此回到厨房袁州第一件事就是磨豆浆，也是幸好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泡好了豆子了，这是为晚上的豆腐宴做的准备工作，本来一会就要开始磨豆浆了，这个时候开始也是差不多了。

    “幸好多准备了几斤豆子，以防万一的，现在看来倒是刚刚好了。”袁州观察了一下豆子泡发的情况。

    发现已经可以了以后，就立刻开始舀起来沥水冲洗之类的，动作快速而有节奏，豆子准备好了，袁州就开始清洗小石磨了。

    即使每天都会用都会洗的石磨，每次用之前袁州还是习惯再次清洗一遍。

    另外一边李招娣已经将垃圾放到了垃圾桶里，拿着袁州给的小扫把这些开始每天袁州做的工作，将垃圾桶周围别的人不小心或者不在意或者故意丢在桶外面的垃圾通通清扫干净然后倒进桶里。

    “田老哥这里有袁主厨这样的居民真是好。”李招娣咕哝道。

    她是挨着田放不远处的几条街的环卫工人，她都做这个好多年了也没有遇到一个像袁州这样的人，实在是很羡慕，而且人还十分善良好说话，就很羡慕嫉妒了。

    当然因为最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田放也给了她很多帮助，李招娣倒是不好意思继续嫉妒他了，但是不妨碍她羡慕田放，敬佩袁州。

    做惯了的事情，李招娣做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了，很快就忙完了，拿着小扫帚这些回到后门的地方，她将东西都摆放到袁州之前说的地方以后，并没有按照他说的一样回去休息而是继续站回了墙角根的地方等待着。

    当然依旧忘不了时不时将那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拿出来看看，大约是怕丢了？

    ……

    第九十二章 外卖的想法

    袁州做事一向是全身投入的，一进入工作状态连时间都忘记了。

    因为豆鸡制作的关键就是油皮的制作，稍不注意豆浆就会烧焦，那么就会有糊味破坏整体的味道，所以火候和揭油皮的功夫是关键，对于袁州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但他一向专注。

    等到将东西放入蒸笼里蒸制以后袁州才算是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特意剩下的一点豆浆，估摸了一下用量觉得应该够了就没有再管。

    “豆鸡虽然是冷吃的小吃，不过热吃同样很美味，虽然不知道那位女士的女儿为什么没有自己来吃，但是我准备热的应该会更好一些。”

    袁州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让系统提供了一个专门的食盒打算装豆鸡和豆浆，不说豆鸡光是豆浆就应该热吃比较好，不可能大冬天的还喝冰豆浆不是。

    “说起来最近好像来要求想要外带的人变多了，是不是将外卖考虑起来？”袁州摸了摸下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想要外带食物，除了殷雅以外，袁州也就答应过那么几个，一个是阮小青，一个是乌海生病的时候，还有就是之前为女儿求蛋炒饭和现在的这个女士为女儿求的豆鸡了。

    前面两个是朋友，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袁州觉得这是他该做的，后面两个是有感于两位的慈母精神，袁州虽然现在父母已经不在了，但是对于这两个字总有着好感的，只要不是出格的违背他规矩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

    外卖之所以一直没有松口，其一肯定是因为菜的熟成度不好把握，实在是没有办法预测外卖小哥路上需要的时间，其二自然是袁州一直坚持所有事情亲力亲为，即使速度已经是世所罕见了，但对于众多的食客来说绝对是杯水车薪。

    要不是早就规定了营业时间，以袁州的体力也是绝对会累瘫的，要是再开外卖的口子，简直不敢想象得有多忙碌了。

    光是想了一下，袁州觉得还是不开外卖的好，“作为未来厨神还是要跟其他人有不一样的地方的，外卖还是暂时不开了。”

    不过袁里还是暗暗打定了主意，要是以后有人来想要外带，只要是有正当的理由，而且所求的食物不需要费心保证温度就能保证口感的话，他可以酌情答应。

    许多想要外带一直没有成功的人倒是不知道袁州下了这么一个决心，虽然不是一定就有机会，比起之前一点机会没有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蒸笼里开始冒起了白烟，里面的水开了，白色的雾气和黄绿色的蒸笼，烟雾缭绕，看起来还颇具美感，系统的保护，除了乌海都不会有人知道袁州下午还在做好吃的。

    至于有着狗鼻子的乌海那是正好没有在家里，而是去了画神小屋那里，主要是周希还在国外，郑家伟去找乌琳过二人世界去了，出了点突发状况，只能他自己亲自去了。

    “阿嚏，难道圆规在做好吃的？”

    乌海本来正在仔细查看画，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心有所感的转头看向厨神小店的方向，总觉得袁州做了好吃的了，于是加快了动作，打算回去证实一下，要是有好吃的一定要分一杯羹。

    这边袁州看着白色雾气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立刻知道好了，马上动作快速的掀开蒸笼，将里面的豆鸡拿出来，趁热舞了几下竹刀，将豆鸡切成等匀小块的状态放进盒子里，最后再放进食盒里，然后将豆浆灌进竹筒里，也放入食盒才看了看时间发现还差一点才五点，比起之前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

    “不知道那位女士有没有回去休息，还是去看看好了。”袁州拿着食盒朝着后门的地方走去。

    打开门就看到了急速走过来的李招娣，立刻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回去，心里叹息一下等人到了面前道：“已经做好了，一共是二百八十元，里面还有一份豆浆是剩下来的一点，就当做赠品了。”

    李招娣倒是不知道小店有没有赠品的事情，但是她买一把青菜都想要人送一把葱给她的，因此听到赠品，心里还是高兴的，本来有些愁苦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点笑容道：“谢谢袁主厨，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工具就放在您指定的地方了，这是钱。”

    将早就数好叠好的一叠子钱递给袁州以后才接过来食盒，并没有打开看，袁州的名字不止是田放提过，就是她自己都因为在距离桃溪路不远的街道工作听过的，因此并不会怀疑他的手艺。

    钱是卷成一卷的，没有一张是红色的，绿色的，紫色的每一张被梳理得很整齐，就是袁州有强迫症看着都觉得舒服。

    “刚刚好，这个豆鸡热吃冷吃都可以的，现在是热的。”袁州交代了一句。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李招娣连连感谢。

    坚持让袁州检查了一下之前交给她的打扫工具以后，李招娣就告辞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医院离这里不远，但是也是需要十几分钟的。

    大约也是心情急切，李招娣步子迈得很大，她选择的是步行，走得急切，等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大喘气，但是没等她缓口气，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号码，让她的手跟着抖了一下，这次大约是爆发了一下子就按开了接听的键。

    那边传来一个严肃的女声，“你好，请问是李华的家属吗，病人出现器官衰竭的现象，现在已经进抢救室抢救，请家属尽快赶到签字，请尽快赶到。”

    虽然声音清晰，但是语速极快，李招娣脸色有些恍惚，在那边喂了好几声以后才声音飘忽着应了一句，虽然手脚无力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食盒，生怕倒了这是她准备了好久的东西，不能丢。

    从一个月以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但是李招娣还是觉得像是在梦里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抢救室门口，怎么签字的，直到医生出来，李招娣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跳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语气急促：“医生，医生，我闺女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医生穿着手术服，带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只是缓声道：“放心这次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之前就已提醒过家属了，请做好准备吧，有什么想吃的就让她吃点吧，现在让她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医生就走了，留下李招娣苍白着脸呆愣在原地。

    ……

    第九十三章 好吃

    “咕噜，咕噜”

    随着声音响起李招娣醒过神来就看到被推出门来的闺女，苍白瘦弱的脸，以及身体都消瘦到了一定的程度，几乎说是干柴都是有人信的，藏在雪白的被单下没有一点存在感。

    就算瘦到这个程度，脸上也是有皱纹了，就连头发都有些灰了，看起来不比李招娣小多少，倒不像是她的女儿，像是她的妹妹一样。

    李华双目无神地微微睁着，仿佛并没有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母亲一样，虚无的要不是胸口的地方有些微的起伏，绝对会以为她已不在，刚刚医生根本没有救回来。

    本来刚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打起精神想要走上前的李招娣看到这样的李华，瞬间就定在了原地，即使看了那么长时间这样子的李华，她还是心如刀绞。

    她的闺女还不满四十岁，现在就苍老的仿佛是六十岁的老妪，李招娣只要一想到即使如此她也留不住女儿了，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

    等到护士将李华送到病房，放到床上以后，跟着回到病房的李招娣才走上前去将食盒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病房是六人病房，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其他的还是暂且是空的，因此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李招娣母女两个。

    从始至终李华都是一个表情没有换过，仿佛游离世外，随时归去的样子，李招娣心里想到刚刚医生的话就有些慌乱，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利用疼痛将精神集中起来，突然她眼睛一亮。

    立刻哆嗦着手伸到衣服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小包，因为是藏在衣服里面几乎贴身放着的，因此上面还带着李招娣的体温。

    拿出来了以后李招娣心里一松，没有丢就好，然后伸出干枯的手小心翼翼地揭开，包了两层，速度又慢拆了好一会才算是拆开了，露出里面的内容，是一张简易的贺卡，这是她自己做的，上面画了她闺女小时候最喜欢的野菊花。

    看着有些七零八落的，但是对于只上过扫盲班大约认识几个字的李招娣来说这已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努力了，还是用彩色笔画的，借的是田放小孙子的水彩笔。

    打开简易的贺卡，里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下面还有一个飘逸的签名，一看就跟刚才的四不像菊花是两个人的杰作。

    李招娣的动作虽然小心翼翼的，但是动静并不算是小，悉悉索索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想要看看的，不过李华还是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似乎就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李招娣眼睛微红，努力眨掉眼里的晶莹，开口道：“闺女，当年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叫秦筑的设计师，想要学习吗，妈以前不让你学，但是现在妈知道错了，你看我给你去要了秦筑设计师的签名，你看看吧。”

    李华手指微动，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她倒是眼珠微微转动了过来，看向了李招娣手里的贺卡，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是能够有点反应，已经是让李招娣喜极而泣的事情了。

    要知道自从一个月前李华病危住院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反应了，现在这样的进步，怎么会让李招娣不激动呢。

    激动了一会李招娣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将贺卡小心地打开放到李华的手里，上面漂亮的字体立刻映入了李华的眼里，“祝身体健康，秦筑”

    只是短短几个字，李华像是在看什么珍惜的宝贝一样，慢慢看，慢慢看，仿佛要用尽浑身的力气记住一样，苍白瘦弱，布满老茧的手微微摩挲着卡片，动作极小，但是对于李招娣来说这就够了。

    没有了李招娣的声音，病房又安静了下来，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阳光的傍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显得暗淡了，病房里白亮的灯早就亮了起来了，李华依旧躺在那里不言不语，手里拿着卡片，要不是偶尔手指微动的摸一摸，都会以为这是静止的雕像。

    李招娣不敢打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睛一晃，突然看到了食盒，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去，一边打开食盒一边道：“华子，这是妈去打包的豆鸡，你小的时候不是就想吃一顿这个吗，都怪妈，没让你吃上，但是妈得让你吃上，妈打听过了，这个袁主厨是全国最好的厨师，他做的就有小时候的味道，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

    食盒一揭开，香味就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得益于系统的黑科技，即使现在拿出来，也是有热气的。

    李华这次的反应比起刚刚还要剧烈一些，整个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仿佛看到了幼年的时候，那个瘦弱干瘪的小女孩，闻着喷香的味道猛吞口水，想要吃上一块，那是做梦都想要吃一点的执念，可惜弟弟可以吃得香甜，但是她是没有的。

    微微垂眼就看到了面前冒着热气，叠放得整整齐齐三指宽的豆鸡，熟悉的味道让她转不开眼，这是她从小的执念，即使三十几岁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