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起来吧,以后你们就是自家人,进了裴家,那裴家的规矩要懂得守,我们也不会对你们有抬高点要求就希望该安分守己的还是得安分守己,不要看不清楚别人的脸色。” “娘亲教诲的是。”兰珉把自己的姿态还放得很低,但是裴父问话的时候又直着腰杆显得不吭不卑,做足了文人的清高姿态,又尽到了小辈的孝心,等请安之后两父子私聊之时,裴父还是夸了裴清泓两句:“眼光不错,就是可惜了人家。要不是你把人娶进来,对方说不定能够博取个好功名,从此青云直上。” “爹你自己也说那是如果的事,能不能考取先不说,就是他现在想去参加科考我也不会拦着。”男妻最大的自由就是不限定他们的各项权利,即使是嫁了人,他们也一样能够参加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裴父不再提这个话题:“行了,之前你说的那个设想,就是关于驿站的改善现在计划都做出来没有?” “劳烦爹还这么记得我的这件小事了,规划我是都做得差不多了,只是最后还需要进行最后一步的完善。这个工程能不能批下来全要看太上皇的态度,那边如果不松口是批不下来的。毕竟预算数额很大,若是……” “行了,我儿要是想为这天底下百姓做点事情,我这个做爹的哪有拦的道理,要是太上皇不给批,让你娘亲替你承担刚开始的需要的银两就是。也省的总有人说我们裴家发的是不义之财,眼红裴家的这一份产业。” 他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那儿子就先谢过爹娘了,要是到时候娘贴进去,到时候我保证以十倍的息还回来。” 裴清泓脚步轻快地回自己的住处去,准备进书房去把关于驿站的改进书再好好完善一下,等到明天上完早朝,他会把这份改进书在私下亲自交给太上皇。除了言官,一个聪明的臣子从来不会在其他人的面前当众给自己的最高上司难堪。 尽管明面上幼帝太叔越才是那个掌权者,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实权是掌握在太上皇的手里头,当初太上皇一门心思要退位,还有不少的保皇派开开心心的过了一段好日子,殊不知这只是太上皇使的手段,太上皇替幼帝管理朝政,就是让文人们连说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皇帝改顶的错处全让小皇帝顶去了,什么好名声都落到了英明神武的太上皇身上,别看现在江山还是先皇留下的唯一的独苗苗的,文武百官的眼中,怕是没过几年,这皇帝宝座又得重新回到太上皇的手上。 先帝是不是被谋害这一件事尚且还未有人敢下确切定论,除了名不正言不顺这一点,其他的地方太上皇也没有什么做的会比不上什么经验也无的幼帝。古来成王败寇,但名声也不能够完全不顾忌。他不能够完全摸透太上皇当初选择退位的理由,但多多少少还是能理解对方的行为。 裴清泓想着如何用组织好话语来打动太上皇,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因此而放缓半分,他很快到了自己的小书房紧接着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书房里头竟然还有一个人,他扬声询问:“你在干什么?” 第10章 亲了一口 他声音一落,里头的人就像被吓到一样,手里的东西看着就往下掉。好在裴清泓眼疾手快的把东西接住,这才没有导致悲剧的产生。 这些轻飘飘的纸张是他按照顺序整理好的,还没来得及做好顺序标注,要是掉在地上又得花上好一段一番时间去整理。 裴清泓把厚厚的一叠纸放在模型边上,一向令人如沐春风的脸多了几分严肃:“这个书房谁允许你进来的?” 兰珉像是被他的怒气吓到一样,像只被惊吓的小白兔一样瑟缩着肩膀,气弱到:“我在房间里待着无聊,所以出来找你,就到这书房里,一时好奇,就翻看了看。” 见他这副样子,裴清泓的面色稍霁,他也知道兰珉没有太多爱好,就是喜欢看看书做作画,而且对此有很深的造诣。 在京城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都能说是小有名气。如果不是兰珉的书法画作很少流传出去,等长些时日,指不定就会成为名声大噪的书画大家。这样喜好安静的人无聊了会去找书房待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到这里裴清泓的语气也柔和了些:“如果子珏想要看书的话可以去西苑的藏书阁,你刚来裴府,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这点是我疏忽了。待会我带你过去,我这个书房放得都是在工部需要用到的东西,要是不小心弄乱的话整理会很麻烦。“这个书房平时还会有专门的仆人打扫,裴清泓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放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东西,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东西,即使是打扫的仆人也是小心翼翼的,除了纸篓里完全被自家二少爷废弃的图纸,一律东西都是保持原样。 兰珉面上的紧张之色才舒缓开:“我对沐之的差事做些什么很感兴趣,你若是愿意的话,能不能讲给我听?” 反正自己属于婚假期间,这三天时间还是很充裕的,随即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子珏有哪些想知道的?“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搁在纸张边上绿色的模型:“我方才在上头无意看到邮局,想知道那是什么,也觉得这个模型很有意思。” 裴清泓看了一眼,那个绿色的小模型正是他准备呈上去的邮局造型的模型,连图标他都设计好了,按照上一世自己国家的邮政标志他稍做了改动,整体被刷成绿色的木头模型上头中间的图标是按照时下最流行的花体字写的中字,再加了一只简化的飞翔的白鸽。 “这个是我准备向圣上提议开办的邮局模型,图标设计的不是很好看,如果子珏有更心仪的图案也可以画出来给为夫看看。” “为什么这上头的字,是中字而不是岚字?”兰珉看了那图案几秒钟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裴清泓愣了一下,总不能说因为为了纪念上一世自己的祖国,不过想找理由对他而言还是很容易的:“邮局的总部是得开立在我岚国的京都,而京都是大岚的中心部位,我希望到时候设立在国内各地的官员和百姓看到这个图标就能想到京都。” “沐之果然有心,这图标挺好的,没有必要做太多的改动。”兰珉随手拿了张空白的宣纸,借着搁在阳台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水寥寥几笔画了个图案。 裴清泓看着他把图案画完,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本的花体字被他的改成了更圆润饱满的赵体,又做了相应的变形,那只鸽子的位置也被兰珉调整了一下,感觉一下从一个工科生严谨的画作直接跨越到了艺术品。 “如果沐之不介意的话,这图案就送给我如何?”裴清泓拿着那纸张表现得很喜欢,但毕竟是对方画的东西,哪有不问就取的道理。 兰珉把手里的笔搁回砚台上:“本来就是随便画的,你喜欢的话尽管拿去用吧,能帮到你我也觉得欢喜。” 裴清泓接着给对方讲自己公事上的这些东西,除了邮局的模型之外,他这里还有大大小的建筑模型,有些是自己弄着玩,有些是他准备以后一步步的提出来,尽快在十年内,把他能够想到的全部改革措施得到落实。 他如今所担任的工部尚书,差不多相当于上一世一个国家的建设部长。一个国家的建设部长当然不可能只是负责治理一下水患,除了司水利,他还负责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宫室的修建和山林的管理也都是他的职责之内的事。 先帝驾崩,皇太弟上位又在两年后退位后作为太上皇摄政,从他考科举入朝做官到如今一共六年。裴清泓六年前不过还是个刚刚进入工部的年轻官员,虽然有左相老爹和恩师多加照顾,但做的都是些打杂的小活,人微言轻。 他进入官场的那一年,也正是先帝驾崩,如今的太上皇上位的那一年,先帝驾崩之前,荆州发生了水患。 人心本就浮动得厉害,偏偏荆州的官员是个不管事的,在任的时候捞够油水不说,即使是在水患泛滥的时期也谎报荆州大丰收,也不肯开仓放粮,导致灾民暴动,当地民不聊生。 事情闹大之后,这派去治理水患的官银还被胆子肥的官员吞下一截,派去的救济粮根本不够支持几天。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的裴清泓自告奋勇请缨去荆州治理水患。当时的朝堂上闹得厉害,肯有身份合适的人去干这份苦差事先帝自然是应允,并且将救济的银两和粮草一并带过去。 叶氏也带领京城的众商人捐出了不少财物和粮食,还因为这一次拿到了皇商的牌子。有自己娘亲的鼎力相助,又有前世的经验,裴清泓的在荆州水患治理上自然是立下了大功。 虽然当时也不是没有人使坏,但其中艰难都被裴清泓一一化去。当地官员欺这少年钦差年少不懂事,也有人在百姓中煽动人对着尚未弱冠的毛头小子质疑,结果裴清泓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明明比他们小了那么多年纪,也是刚步入官场的新人,却是处处做事极其圆滑,该雷厉风行的地方又一点也不含糊。 除了表面上的工夫做的好,裴清泓实事也干了不少,自己亲自到治理水患的前线指挥防洪,还下到受灾的民众里头嘘寒问暖。裴清泓本来长相就极好,笑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张嘴又会说话,加上有心安排,裴菩萨这个外号很快压过了之前不好的传言,甚至有些受过裴清泓大恩的人家里还立起了他的长生牌位。 裴清泓一来就带着罢免当地官员的圣旨,隔壁的知州正是他父亲的得意门生,借了官府的官兵,他在一开始先把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做的事情也就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开仓放粮,巩固堤坝,再命令随行的大夫为灾民治病,提前做好防治疫病的措施。整整两个月他都待在荆州,直到百姓的情况好转起来,才动身回去复命。 当然这两个月期间他也没有忘记时时向京城汇报情况,新任的荆州知府也在他离开之前到任。这一次的水患大功便让他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子,直接提到工部侍郎之位,还准了裴清泓自由择婚的圣旨。 而在他升官没多久先帝就因为突发的疾病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逝世,紧接着太叔澜拿着刚薨逝的皇帝的传位皇太弟的圣旨匆匆忙忙的登基,朝政更替期间,恰逢蕲州发生水患,天下便有流言传出来,说是太上皇下毒害死了还身强力壮的先帝意图篡位,这蕲州的水患便是上天降下来的灾害。就连之前的荆州水患也是上天不忍先帝逝世的提醒。 太叔澜自然是大怒,但他上位本来就多受诟病,在圣旨之前,他也并不是什么皇太弟,也并不与先皇一母同胞,世人皆知有个行军打仗极为有能耐的二皇子,还知道二皇子常年戴着面具以遮住自己丑陋的面容,性情阴郁残暴,手段更是狠辣,无论多硬骨头的敌人在他手里都一定会招出实话。 圣旨上的玉玺印虽然是真的,但圣旨的内容却不一定是真的。因为流言中提到前不久的荆州水患,不等官员主动请缨,太叔澜就把有过治水经验的工部侍郎裴清泓直接委派去了蕲州。 蕲州和荆州本来挨得就近,这一次的当地官员也是个为民着想的,裴清泓又不会去贪墨那些救灾的银两,这一次不过一个月他就带着足够让皇帝满意的情况回去复命。因为裴清泓年纪小,之前荆州治水已经连升了三级,当时的太叔澜也只是奖励了他一些财宝给了对方一些特权。 裴清泓这个尚书之位是在前任尚书年迈退下来之后升上去的,算起来他当这尚书也就才过去一个月,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办邮局便是他要烧起的第一把火。 不过像他这种吹毛求疵的人,对这个图案自然是各种挑剔,偏偏工部的人大部分都是精通土木却不懂艺术的人才,裴清逸专注着书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邮局的事情他也不想弄得太大被别人剽窃了创意,这图标的设计也就被一搁再搁,还是最初他花了一小时弄出的那个草图。 看着那张图案,裴清泓是越看越满意,在出书房之前,激动之下就揽过自家男妻的腰往对方嘴上亲了一口:“有子珏如此,为夫夫复何求。” 原本兰珉正在查看裴清泓的那些策划,手里还拿着笔呢,猝不及防的就被这么亲了一口,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如羽毛般掠过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吧嗒一下,笔就掉到了地上。 第11章 该怎么办 裴清泓亲完就把人放开了,一低头他就看到了那支掉落在下头的笔,随即弯下腰帮着对方把笔捡了起来搁在了桌子上。 在他看来反正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不过是轻飘飘的一个吻而已,也没有必要太激动。不过兰珉面皮薄,他又是突袭,会把笔弄掉也是情有可原、想到这里他也觉得自己莽撞了,掩在头发底下的耳朵都有点儿红。 他握拳搁在自己嘴边咳嗽了两声,把呆住的兰珉唤回神来:“待会我要拿着这些东西去小屋子工作,可能会在那里待上几个时辰,尽量在明日进宫前把事情都昨晚。本来是想陪你一块过去了,不过现在可能不能陪你太长的时间。” 他看了看对方脸色,又软和语气商量道:“我让十九带你到裴家到处逛逛,他对这块地比较熟,可以让他带你去认识一下裴家的藏书阁的位置。有什么想知道都可以问他。你觉得行不行?” 他决定的计划很少有变卦的,之前亲自带兰珉去逛也是真的,不过手里的活计让他浑身都很兴奋,与其心不在焉满脸敷衍地带着人去逛,还不如改变主意。 兰珉像是才回过神来,等他说完呆滞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我对这个没意见,沐之的公事自然是更重要,你忙你的就可以,我自己慢慢逛不着急的。” 取得了兰珉谅解,裴清泓就叫来在隔壁屋的十九,吩咐了几句,就自己拿着相关的图纸和企划连着那个深绿色的模型到更适合他思考的环境去做最后的完善。 裴清泓一走开,十九就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句二少郎君,然后满脸笑意地领着兰珉到处逛。叶氏新定下来的规矩,府里的下人一律要称呼二公子的这位男夫人为郎君,免得兰珉因为女性化的身份而不高兴。她虽然不是很认同这个男媳妇,但既然裴清泓喜欢,她也就爱屋及乌,让裴清泓的日子总归是更舒坦些。 十九的嘴巴很甜,又能说会道,普通的东西从他嘴里讲出来就变得有意思。 不过兰珉心不在焉的听着,找了个机会,就让影卫和他换了身份往府里外头走出去。 影卫总不能一直呆在房梁上,便直接取代了裴府的一个木讷的老花匠,准备了两张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换身份的时候,影卫会代替他成为兰珉,而他扮成老花匠出宫,在挑个合适的地方把那人皮面具给另一个影卫,自己则戴上太上皇的白玉面具回宫。 裴府的位置离皇城近得很,在路上也耽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这几日裴清泓的婚假待在府内的时间比较多,从大婚当日期他就命人宣称太上皇身体微恙,也就权当自己放个假。 太上皇回到寝宫的时候,贴身伺候他的常秀常公公立马就发觉自己的主子回来了,对待影卫时些许的散漫立刻被他很好的收敛起来,在这位主面前是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谁能够想到人前喜好风雅性格柔顺如白兔的兰公子戴上面具就成了那个令皇帝和太后也要心惊胆战的可怕男人。除了死去的先皇也就是那位当今皇帝的祖父和太叔澜本人,知道太叔澜有两个身份的只有贴身伺候太叔澜的常秀还有几位影卫。 跟着太叔澜的影卫都是按照死士的标准培养的,都是些没有自己意志的存在,自然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至于他常秀,是打小就跟着太叔澜伺候的,是太叔澜亲密的大伴。 轮细心体贴这宫里没人比得过他,轮狠毒脾性他也是和自己主子如出一辙,不会遭对方厌弃的。 虽然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但在比自己小了两倍的太叔澜面前他能做的就是做小伏低,尽管两个人比其他主仆来得亲密些,但他那心也是始终如履薄冰的。 太叔澜把之前在裴府的画面都从脑袋里清空出去,他批阅奏折的速度很快,又有六部分去了大部分的任务,只花了一个半时辰的工夫,就把这两日积攒的折子都批阅完毕,有些还做了详细的批注。 抽空喝了一杯常秀泡的茶,太叔澜总算能够静下来歇一歇:“明儿个若是裴二公子有事情找孤,直接让他去御书房等,不要让他一层层通传上来。” 常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主子另一个身份是下嫁给了那位裴二公子,他诺了一句,又弯下腰低眉顺目的给对方斟茶,太叔澜究竟是什么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一次自己主子怕是对那裴二公子上了心的。 在他看来,没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叫影卫去查的,即使已经交换了庚帖,兰公子也是可以凭着太上皇这个身份的插手拒绝下嫁的。自己的主子会突发奇想的亲自下嫁,不想放弃兰公子这个身份是理由之一,找东西不放心也是理由只有,但那个毛病又发作了才是主要原因。 想到那裴二公子也是倒霉,娶谁不好偏偏在画像里头选择了兰府的兰公子,到时候哪怕是撕破了脸,那裴二公子就算想逃也是没办法逃开的。 常秀在那里替裴清泓惋惜了一把,茶水就差点溢出来。太叔澜正把面具摘下来准备换上兰珉的衣服,见他出神,轻飘飘地就掠过来一眼。 还没等他问出口,常秀连忙帮他过去整好有点歪的领子,絮絮叨叨又念了两句:“奴才刚刚想,主子这来回奔波实在是累的慌,也不知道那裴府的下人会不会奴大欺主,还有那什么劳子的荣欣郡主,奴才听说也不是什么善茬。” 太叔澜把自己衣袖抬起来让对方把褶皱抚平,对他这话却是不信的:“你刚刚真的在想这些?” “天地可鉴哪陛下!奴才可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自然时时刻刻都是操心您的安危的,哪敢想些别的东西!”常秀冷汗直冒,语气哀切下来,话语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他可不敢让自家主子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东西,敢惦记太上皇东西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死去的元武帝,当初气势嚣张的李嬷嬷,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即使他对那位裴二公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难免自己心思诡谲的主子会不会把事情往糟糕的方面联想。 等常秀把衣袖都整理的完美,太叔澜又重新把胳膊放下来,似笑非笑地开口:“我也没说你对孤的一分心是假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行了就下去吧,这宫里还有位太上皇等着你伺候呢。” 常秀喏了一句,恭恭敬敬地又退了下去,他对待真假的太上皇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因为太叔澜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也不会允许他在知晓的情况下还对一个假货恭敬如斯。 太叔澜会养成这个奇怪的性子和他的经历是脱不了干系的。在位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让他不爽的存在了,等他从皇位上退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盼着他身边最好到死连女人的毛也没有一根,偏偏因为他接受不了那些女人,做出来的事情还如了这些人的意。 模样俊美的男人从眼神陡然阴郁起来,他让这些人开心了这么多年,总得做些事情让他们不高兴一些才是。 在回去的路上太叔澜皱着眉又想起裴清泓来,对他来说,温情这种东西无异于毒药,他在自己的娘亲身上验证了这一点,对他而言亲情抑或者是爱情都是非常多余的东西。 以太叔澜这个身份或者的时候,枕边人随时都可能变成蛰伏的杀手,所以即使是坐上皇位的那两年,他的后宫也没添进任何女人或者男人。但兰珉不一样,尽管兰珉无权无势也没有父母疼爱,但他却可以拥有很多的东西。比如一份真挚的友情,比如和一个男人的相濡以沫的爱情。 可偏偏他骨子里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亲情爱情都可以为了权势或者金钱反目,所谓的得到也是建立在没有足够诱惑的前提下。可裴清泓却又是不一样的,对方的野心他看的很清楚,对方的家世和能耐也摆在那,至少裴清泓对兰珉,除了感情别无所求。 太叔澜的眉头紧锁又松开,手指不自觉得搁在自己的唇瓣上,上头仿佛还停留着之前的温润的触感。 等换回兰珉的身份,他还是没有把关于裴清泓的一团乱麻给扯开,索性搁在那里不去想那么多。这边热心的十九已经滔滔不绝的把裴府的上下情况都介绍了个遍,根本没有发现跟在自己后头的男人实际上已经换了两次人。 等到他说的口干舌燥,兰珉才喊了停:“麻烦你了,这些我都记住了,沐之他应该也差不多出来了。” 十九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啊,我都忘了时间了,这会是晚膳的时间,那我陪郎君您过去,等我去把少爷叫出来。” “你自己先过去吧,我认得路。”在宫里那会时间他就把影卫弄出来的裴府的地形图都看了两遍,算不是特别熟知,但也不至于走错路。 十九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小的就先去找少爷了。要是您找不着路,就待在原地,也可以向府里其他下人问路,我会马上回来找您的。” 一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十九就匆匆忙忙的走掉了,兰珉则是一个人慢慢走,好好熟悉路线。等到用膳的时候,裴清泓自然是坐在他的手边。 等到用完晚膳对方沐浴的时候,兰珉突然就想起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当初下嫁他确实有冲动的成分在里头,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完全的考虑清楚。在加上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刚进裴府到现在的心态就已经可以说有了很大的改变、新婚燕尔,他们晚上总归的经常待在一块,裴清泓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没道理放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抱跑到青楼里夜夜风流的,但长期下药是肯定不可以的。 裴清泓个人不喜欢用提神的香料,之前喜服上的熏香也被洗掉了,他出宫的时候也没有带迷药在身上,所以他今儿个晚上,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