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陆雨舟被奉承地通体舒泰,笑着说:“哎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呵呵,也就一般般地好吧。你好好干,自然有你出头的一天。”她斜了一眼还楞在沙发上的黄操,“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混吃等死,你放心,迟早他要混成你的小弟。” 黄操吐血反思自己,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这么傻!这么天真! 别墅里的房客,加陆家父子,一桌人和谐?愉快地吃了一顿晚餐。 饭罢,王明皓交待陆雨舟,“舟舟,准备一下,这个周末我们去乌庄待两天,苏州的别墅群基本定走江南园林古镇风格,徐总提议去那边采风。” 陆雨舟喜不自胜,看着周围的人,羞赧开口,“好,好啊,就,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王明皓没等她说完,补充说:“徐总跟我们一起,离得不远,我们到时候开车过去。算出公差,费用公司报销。” 陆雨舟暗暗磨牙,“这个阴魂不散的死电灯泡!” 徐子锋好端端地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吓得一旁上菜的张晓花手一哆嗦,汤全撒他身上了,张晓花忙脱徐子锋的衣服要帮他查看,“怎么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徐子锋惊骇地连连后退,“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来,你收拾地上就好,我不用你收拾。” 这头林娇娇转了转眼珠子,说:“既然这样,把我也带上吧,我就蹭个座,晚上跟舟舟睡,保证一点不耽误你们采风的,说不定还能提点意见呢,哈哈,很好很好。” 陆雨舟一听有道理啊,公家的油费和住宿费,不捎娇娇白不捎啊,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哈哈,娇娇,我们终于实现免费旅游的梦想了。” 黄操一脸鄙视地看着这两个女人,“瞧你们那点出息,占点儿公司便宜还扯到梦想的高度去了。”他转向王明皓,突然变了脸色,声音里拖着哭腔,“皓子哥,你不知道,我都多久没出去玩过了,上一次出游还是读大学时候,班上组织的动物园一日游!看在大家都是发小的份上,你就捎上我吧,我也就蹭个座,晚上跟你睡,不多浪费公司一分钱。” 王明皓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黄操哭哭唧唧道:“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江洲的乡下,那还是给我姑舅姥爷奔丧去的,心情悲痛、无心赏景,至今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皓子哥哥,我求你了,你带我去吧,我睡相可好了,不,我睡地上也行!” 王明皓瞄了一眼陆雨舟,林娇娇她势必是要带去的,也就没理由拒绝黄操了,他勉强点了下头,“行,你来吧。不过先说好,跟着我走就要守规矩,不准开展不三不四的活动,也不能拖后腿。” 黄操一抹眼泪,麻利儿从地上出溜上来,喜笑颜开,“瞧你说的,我就是去欣赏一下自然风光,陶冶一下情操,提升一下个人素质什么的,哈哈。” 陆雨舟白目他,“我们是去看人文景观的!” 黄操嘻嘻道:“都一样都一样。” 第二天一早,徐子锋如约来接王明皓和陆雨舟,看着他们排成一溜儿的旅游小分队,也是无语,但人都来了,还都沾亲带故的,他也不好再撵他们。 王明皓征求他的意见,“要不开两辆车过去吧?” 徐子锋想了下道:“还是算了吧,一辆车正好挤下,相互也有个照应。” 徐子锋绝对想不到他这个不经意间做的决定,大概能排上年度悔断肠系列排行榜榜首。 旅途的初始还是很愉快的,王明皓开着车,徐子锋坐在副驾驶,后排挤着三个人和所有行李,徐子锋一边听黄操和陆雨舟、林娇娇三个人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一面不时从后视镜里欣赏陆雨舟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窘态,惬意非常。 汽车上了高速路,大家都倦怠了,车厢里变得安静起来,“卟!”一声疑似放屁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响亮。 车上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发问,大家都保持着基本的社交礼仪,忍着尴尬,假装没听见。王明皓把四扇车窗都开了条缝,默默地交换着新鲜空气。 “卟呜~~~”有人大概是吃坏了肚子,已经不堪忍受,很快又挤出一个,他大概也心虚,拼命想憋住,但憋了没憋住的后果就是这个屁来得分外地绵长悠扬。车厢里弥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怖气味,王明皓赶紧把车窗降下一半。 徐子锋憋着气,用嘲弄的语气道:“陆雨舟,我劝你还是少吃一点西瓜,凉性的东西吃多了容易坏肚子。” 陆雨舟变了脸色,回击他,“放屁!不不,我没放屁,谁放屁谁小狗。” 徐子锋忍着笑:“我是关心你的身体,你不要讳疾忌医,这里也没人笑话你,放屁什么的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用死扛着不好意思承认。” 陆雨舟气得脸色发白,“要是我放的我肯定承认,可问题这不是我放的呀,你干嘛赖我身上?要我说,这屁是你放的吧,先声夺人、贼喊捉贼!” 徐子锋立誓;“谁放的谁不是男人!” 林娇娇捂着半边鼻子,仗义地为好友辩白,“你们闻闻,这屁是酸辣味的,肯定不是舟舟放的,她最讨厌酸辣味了。” 徐子锋闻言要吐了,这车里都是些什么人啊!王明皓也脸色有点发白,车窗不知不觉已经全降了下来。 不一会儿,“卟卟卟卟卟呜卟……”一连串的响屁伴随着恶臭一起爆发,当事人大概已经忍无可忍,陆雨舟兴奋道:“你听听,这不是我放的,不是从我这儿发出的声音……” “是我……”黄操憋了一肚子浊气,已经忍到脸色发白,“是我放的,皓哥,我不行了,我要上厕所。” 王明皓道:“再等五分钟,前面有个加油站。” 黄操冷汗淋漓地摇摇头,气若游丝道:“我等不了了,你靠边停一下。” 王明皓只好在最近的停车区踩一脚刹车,路两旁是一望无垠的荒地,无遮无拦,黄操捂着肚子以诡异的姿势蹭下了车,又爬过防护栏,再走了5米,就再忍不住了,一把蹲下。 陆雨舟“呀”了一声,忙转过脸,“他就在这里解决呀?!”明晃晃的大路上,什么都还看的清清楚楚呢。 黄操自己也觉得羞耻,但又实在没办法,举目四望,他就是再走500米也没有什么遮挡,他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头顶,两只袖子垂下来,险险遮住屁股,就地开拉。 黄操肚子闹得厉害,蹲在地上也摇摇晃晃前俯后仰的,外套袖子漫空飞荡,黄操白花花的屁股不时冒出来污染过往路人的视线。 王明皓看不下去,问陆雨舟借了一块丝巾,捂着鼻子跑过去盖他脸上,女孩子的丝巾花里胡哨又够大,勉强是遮住了那一坨丑。 黄操两腿发软地回到车上,把丝巾递还给陆雨舟,“舟舟,谢谢你啊。” 陆雨舟不想伤害黄操的心灵,今天他已经够尴尬了,但手伸了半天,楞是没勇气接过这条担当了重任的丝巾,她往林娇娇身上靠了靠,尽量离黄操远一点,摆摆手说:“呃,你留着吧,怕一会儿还要用。” 事实证明,陆雨舟就是个乌鸦嘴。车子再度发动不到半个小时,黄操又扭曲着身子一拐一拐地从车上下来了,再度爬过了防护栏,踏上了又一次艰辛放矢的道路。头顶的太阳把他的身影映照的那样清晰而明亮。 如是几个来回,黄操肚子还没消停,又沤出了一声汗,那味道可想而知。陆雨舟离他最近,已经熏得脸色发青,她看瞥了一眼远处不时抖动的花团子,忍不住求徐子锋,“徐总,我们能换个座位不?我晕车,头疼!” 徐子锋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不高兴地想,你干嘛不跟林娇娇换,干嘛不跟jimmy换,偏偏要祸害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雨舟,这姑娘全然不复早上刚上车时的元气满满,萎靡又颓废地瘫在座椅上,眼神痛苦又绝望,巴巴地望着自己,眼里似乎还闪烁着点点泪光。 徐子锋的心瞬间软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下车跟她换过来,陆雨舟脚步虚浮地走到副驾驶坐下,靠着车窗假寐,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牵起,肚子里笑开了花。 王明皓知道她没有表现的那么虚弱,无奈笑着看她,陆雨舟冲他眨眨眼,哈哈,她既舍不得闺蜜林娇娇受苦,更舍不得王明皓挨罪,只好牺牲徐子锋啦。 ☆、第18章 chapter18 由于黄操这只猪队友的存在,一行人到达乌庄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伴随着黄操一路上的生化攻击和精神折磨,谁也没有兴趣提出吃午饭,但毕竟是饿了一天,晚饭还是要吃的。 饭馆里,徐子锋、王明皓、陆雨舟、林娇娇四个人坐一桌,满桌子的鸡鸭鱼肉,黄操一个人凄惨地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跟前是一碗白粥和一碟煮青菜,他泪水涟涟地就着旁边的菜香味下着饭,就这还惨遭队友的嫌弃,林娇娇一脚把他的椅子踢开了至少1米,“离远点儿,影响胃口呢。” 黄操:“……” 填饱肚子,一行人这才去找住的地方,本来估计午后就能到,便没有提前预定酒店,然后他们就傻了…… 巴掌大的小镇,虽然商业气息日益浓厚,但也还不到三五步一个客栈的地步,徐子锋一行人绕着小镇的两条主街绕了个整圈,几乎所有客栈都客满为患,唯有一家青年旅舍还剩两间大通铺。 王明皓征求大家意见,“要不今晚先克服克服?明天再出去找酒店。” 徐子锋沉着脸进房间转了一圈出来,脸色发青,他瞥了一眼犹自萎靡不振的黄操。实在不想跟这个家伙睡在一起,发话道:“我们再找找吧。” 于是,一行人又出门转了更大的一圈,可怜黄操迈着两条拉至虚脱的小软腿,咬牙歪歪扭扭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更多路,吹了更多风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徐子锋黑着张脸又出现在青年旅舍跟前,青年旅舍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他用嘲弄的眼光斜睨着眼前这几个傻逼,“说了到处都住满了,你们还偏不信!我告诉你们这可过11点了啊,涨价了啊!” 陆雨舟累的不行,忙不迭说:“涨吧涨吧,两个大通铺你能涨到哪里去,快点开房间,困死了!” 老板道:“错!是一间大通铺,刚刚又来了一拨人,只剩一间了,价格按两间的来,你们住不住吧?” 众人惊呼,“一间房怎么住?!” 老板又用看傻逼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大惊小怪!在我们这种客栈这男女混住的多了去了,那能住12个人的大敞间,能保证都住上清一色的男人或女人啊!你们不住也行,回头再找宽敞地方去吧。” 陆雨舟和林娇娇犹犹豫豫的,“要不,就凑合一个晚上?”有的住总比睡大街上强。 徐子锋怒:“这怎么能凑合?!” 陆雨舟本来就累的要命,呛他,“还不是你?!少爷病多,要不我们刚刚还有两间房呢。我看这么着吧,我和林娇娇就住这了,你不满意再出去找地方住去!” 老板道:“哎哎哎,你们别吵,我听不得人吵架,心烦!这样吧,你们要实在介意,我给你们中间拉个帘,女的一边,男的一边,行不行?钱我也不找你们另收了,就当我日行一善了。” “徐总,我觉得行诶。要不,我们就住这,将就一晚上?”黄操实在挪不动了,坐在一边儿眼巴巴地看着徐子锋,徐子锋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黄操冲老板笑道:“谢谢你啊老板,老板你把帘子拉大一点,遮严实一点哈。” 折腾了一白天加一个晚上,众人都无比困倦,林娇娇脸也不洗往床的最里边一趟,很快就人事不知了,陆雨舟勉强迷糊着洗了把脸,冲了个脚,等老板来挂好了帘子,就躺到了林娇娇身边,不出5分钟,也不省人事。 说是帘子,老板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床花被单,在床中间的天花板上起了一条绳子,再把被单挂上去。徐子锋看着这不伦不类的房间,鼻端似乎还能嗅到某中难以难以言说的异味儿,简直欲哭无泪。 黄操怕自己晚上还要继续跑厕所,自觉躺在了最外边,王明皓把毛巾挂好,脱下外套叠整齐放在一旁,正往床边躺去,徐子锋后知后觉地突然意识到床位这个问题,他一个箭步上前,赶在王明皓前边,在靠近陆雨舟的一侧躺下。 王明皓看着他,“徐总,你不洗洗?” 徐子锋心道,我自然是要洗的,但是我起来洗漱了,你小子就把我的地方给占了,你那么喜欢陆雨舟,万一晚上掀开帘子对陆雨舟行点不轨之事怎么办,陆雨舟虽然性格恶劣,但好歹是我的员工,我有义务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徐子锋脑补了一大篇,笑眯眯道:“我不洗了,我不怎么爱洗澡。” 王明皓对这个号称自己睡品不好又不爱洗澡的老板也是无语了,明明每天看上去还挺光鲜的。 一室沉寂。 徐子锋出了一声汗,又没能洗成澡,躺在看上去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的床单上,只觉得浑身痒痒,难受至极,旁边已经有人打起了小呼噜,他却愈发清醒。 林娇娇那边的窗帘没拉,月光从窗口投映进来,勾勒出两个起伏的身影在挂起的帘子上,徐子锋实在无聊,捏了个拳头照着陆雨舟脑袋的地方,砰砰砰地揍下去,嘴里小声配着乐,“揍死你……哎呀!啊!哦!哈哈!” 他自娱自乐,想象着自己真把陆雨舟揍成了一只猪头,乐的不行不行的,慢慢地,拳头松开,变成了手掌,指尖轻触,沿着陆雨舟起伏的身行缓缓描摹……等他醒过神来,简直五雷轰顶,他刚刚一定是中了邪,失眠和月光果然是扰乱人心智的大杀器…… 徐子锋好容易培养了一点睡意,手上一痛,被人打醒,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另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帘子——陆雨舟才是睡相不好的那个,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半边身子压在林娇娇身上,一只胳膊还越界打在了他的身上,徐子锋把她的胳膊给她扔回去,不到5秒,“啪”,又挨了一下,再扔,再“啪”,徐子锋也是无奈了,只好捉住这只爱打人的手握在掌心,这回终于清静了。 徐子锋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陆雨舟被困在一个荒岛上,饿的不行不行的,天上突然掉下来了一堆鸡腿儿。陆雨舟要去捡来迟,他不让,断定天上不会掉馅饼,鸡腿儿肯定有问题。陆雨舟不听,偏要吃,他拉着她的手不放,陆雨舟又踢又打地,挣脱开他的手,他改抓着她的腿,死活不让她过去…… 早晨,一群人是被林娇娇的尖叫声惊醒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响亮的耳光,“流氓!” …… 徐子锋坐在早餐铺子里,竖着外套领子遮一遮脸上的红印,殊不知这样更加引人侧目,徐子锋乌着脸,怎么也想不通,他临睡前一个大意,是不小心握住了陆雨舟那个暴力份子的手,但怎么早上醒来就变成林娇娇的了。 就林娇娇那只比他还粗糙黝黑的手,他才是要伸冤打人的那个好么! 性骚扰事件的女主角还在一旁嘤嘤嘤嘤,陆雨舟在柔声安慰她,“算了,娇娇,昨天晚上是特殊情况,谁也没想到徐子锋是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平日看着倒一本正经的。来,吃点东西,饭还是要吃的,不要用别人的龌龊来惩罚你自己知道吗?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爱惜。” 陆雨舟一点没收敛音量,徐子锋听得几欲吐血,人面兽心?龌龊?他?徐子锋忍不住看了一眼陆雨舟,陆雨舟凶横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给娇娇道歉,发誓保证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徐子锋无语望天,王明皓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道:“徐总,虽然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娇娇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还是道个歉吧。” 黄操跟着连连点头,“林娇娇就是块头大了一点,其实内心比陆雨舟娇弱多了,她被你握了一晚上小手,估计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徐子锋泪默,他觉得他也留下了面积不小的心理阴影。但谁让他是个男的呢,林娇娇再不像个女人她也是个女的。 徐子锋吃罢早饭,扭曲着一张俊脸,走到林娇娇面前,说:“对不起啊,林娇娇。我昨晚,那个什么,真不是故意的。”他忿忿地斜了陆雨舟一眼,心道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把他害成这样。 旁边的桌子上坐了一男一女,起初谁也没注意他们,这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噗”一声笑了起来,站起来朗声道:“徐子锋,一年不见,你作风大变啊,昨天你对人家女孩子干了什么,害别人伤心成这样。” 陆雨舟和林娇娇闻言都抬头望向他,喻见贤看清了林娇娇的长相,卡了一下壳,悄声问徐子锋:“……呃,这是个女孩子吧?” 徐子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什么时候回国不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看他的笑话。 喻见贤嘿嘿笑,“回来不久,跟我妹妹出来转转,思齐,过来跟人打招呼。子锋,介绍下你的朋友呗。” 徐子锋木着脸替他们介绍了一圈,脸上顶着红红的大巴掌印,怎么看怎么滑稽,介绍到王明皓的时候,他说:“这位是jimmy,中文名王明皓,是harvard建筑学院回来的高材生……” 喻思齐目光莹莹地看着王明皓,说:“这个不用介绍,我知道y是我在harvard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