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失了脸面
太后素来宠疼元华公主，又兼之此事确实辰王礼仪不周，可她虽贵为太后，那也是母凭子贵，凡事还得以文宣帝这个儿子为先，皇家都是先君后臣，失了主次，文宣帝未必就会给她这个生母脸面。 因为，虽然文宣帝是她亲生，可他并不是先皇的长子，先皇生前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也不是现在的文宣帝，而是前太子，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一直当储君养着的，太后对长子的疼宠远超这个次子。 更要命的是，这个次子自小还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可总应了那么句民间的老话……指着云彩不下雨，在之后乱纷纷的皇位之争中，太子被赶去了南方，割据称王建立了一个六合王朝，听说不是首辅独大。 如今，她也只能指望着这个小儿子了，虽不能说完全的仰人鼻息，可之前素不亲热，说话做事自会生分许多。 比如现在，文宣帝不阴不阳的斜视着元华公主，“那你待若何？” 是啊，凤宇长鹰是辰王也是皇帝的儿子，只以为未进宫向太后请安，便要治他的罪吗？ 元华公主张了张嘴，看着脸色同样不善的太后，终于是无话可说。 大楚以贤孝治国，人皆效之。 那是因为，世人对尊长都存有一份敬意，所以愿意敬重，可辰王自小在军营长大，哪怕是在皇宫的时候也没得过太后的特殊关照，心里不敬，也不想博这份贤孝的名声。 所以，你没办法拿道德绑架，亦或是所谓的声名来让他妥协。 人之所求，要么求财，要么求名，辰王不求功名和利禄，虽贵为皇子，可自打生下来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所以他没必要因为什么而刻意讨好什么人。 斜视了一眼元华公主，眼角余光瞥了她身边的杜金凤一下，心里暗自生恼，这个皇妹在自己的庇护之下活的是越发的蠢了。 以前的时候，她与大皇兄关系紧密，与太后一样都是势力眼，他们三个人才象是一家，而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存在。 当初，若不是想利用她拉拢游冰，他何苦做那个恶人？ 好日子过久了，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端起一杯茶，眼脸淡淡，“母后，朕听说游家老祖游历回归，可有此事？”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就翻了个个儿，这事儿她如何不知，游家老祖不仅从年龄还是辈份都长她一重，做为姻亲，回皇城后也没向她递折子联络感情，这就是一个苗头。 可元华公主嫁入游家十多年了，并无生下一儿半女的，虽然她贵为太后，可也没啥底气。 文宣帝不待太后回答，放下茶盏，淡声道，“游家一脉单传，朕不能寒了臣子的心。” 文宣帝的意思极明确，游家一脉单传，他不能因为游冰尚了附马，就因为一个元华公主就绝了游家之后。 元华公主握着茶盏的手一个哆嗦，眸含悲伤的尖声说道，“陛下这是何意？” 文宣帝起身，倒背两手，冷然道，“大楚国有律法明文，男子四十无嫡出者，可纳妾，即便是皇室也不例外。” 大楚国虽有纳妾之风，可那也是仅对于身份特殊的勋贵阶层，一般的平民和小地主是没有权利纳妾的，可法理不外乎人情，又补充规定，男子四十无子，可纳妾，如今文宣帝在这个时候挑出，无非就是表现了对元华公主的极度不满。 望着文宣帝留下的明黄的残影，元华公主眼泪就流了下来，与其他女人分享她的阿冰，死都不要想了，不顾屋内还有其他人，抱了太后的胳膊，“母后替元华做主。” 太后微抬了一下松弛的眼皮，“皇上说的极是。” 心里后悔的紧，她就不应该答应这个蠢女儿的那个荒唐的要求，明知道辰王是不喜欢摘下面具的，却偏偏为了一个下贱的江湖女子而答应这种过份的事情。 今天皇帝的态度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论是权力还是地位，那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如果她们母女不懂得分寸的话，皇帝也不介意顺势打压一下。 想到许多年以前，文宣帝与长子的残酷竟争，太后浑身一僵，安逸了太久，她几乎都要忘记，眼前的皇帝是个多么冷血的坏胚子了。 皇家的事情变数最大，人生就如一场豪赌，谁都不能说自己是最后的赢家，鸡蛋不能放在一只蓝子中，即便如张左相这种皇亲国戚，都与辰王等看似与皇位不沾边的皇子，相处融洽，为什么元华就想不明白呢？ 蠢则蠢矣，总归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女儿，在元华公主眼泪汪汪的准备回府时，太后重又提点了一句，“做长辈就得有个做长辈的样子，不管哪一个，都是你嫡亲的侄儿。” 元华公主身子一僵，这已经是母后第二次提醒她了，宁王是嫡皇子，不论出身还是能力都是拨尖的，怎么会出变动？ 想着太后今日对自己的冷淡，倒没反驳，俯身施了个礼，“元华省得了。” 知女莫若母，看元华如此，太后就知道自己这话又是多余了，叹息一声，“她怎么就长不大啊！” 身边一直伺候她的唐嬷嬷轻轻替她揉着坐久生痛的腰，开解道，“公主是个有福气的。” 太后斜靠在迎枕上，两眼微闭，这个女儿素来跋扈，不过是依仗着自己有个好的身世，才会有恃无恐的，有自己活着的一日，也能照拂她一二，可近些日子以来，她这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能照应她多久？ 元华公主臭着一张脸，没回到公主府就把杜金凤赶走了，甚至于把所有在皇宫中受的怨气，全都想发泄到了杜金凤身上，她生怕一个按捺不住，随时杀掉这个蠢女人。 江湖中人，尤其是红叶谷的人，虽然身份不高，却颇有些手段，连宁王都不敢公然招惹，她也怕红叶谷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若非忌惮，早就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于和自己谈条件的蠢货咔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