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节
刚才这里有人,在喝茶,奇怪的是,喝的是冷茶。 一个人,在空寂室内,对着墙壁,喝冷茶,听着隔壁她和裴枢的动静? 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既然人已经不见,说明对方不想被她知道,而且是个高手,她的瞬移忽来忽去,不是绝顶高手很难预见并躲避。 高手似乎没有太多敌意,那么她也不想招惹。 她回到室内,裴枢已经醒了,正抚着肚子坐在床上,看见她道:“叫饭来吃。” 景横波翻翻白眼,懒得计较他这丈夫吩咐小妾一般的口气,叫来小二叫上点饭食。过了一会小二送来三菜一汤,是大厨房专供客人食用的配菜。景横波和裴枢也不计较,端碗吃饭。 景横波刚掏出银针,准备试试饭菜,裴枢已经风卷残云扒了一碗,景横波嗤笑,“还是百胜将军?编的吧?就你这警惕性,早该死了千百次才对,你就不怕附近有敌人,在饭菜中下毒?” “好久没吃毒药了,正想着。”裴枢头也不抬,“我倒想见识下,外界有什么毒药,比天灰谷的更毒。” 景横波这才想起这家伙在天灰谷呆了几年,虽说中了一身的毒,到现在灰老鼠皮还没全扒掉,但应该也养成了对很多普通毒药的免疫了吧?难怪他有恃无恐。 有裴枢这个自动验毒机在,她也就放心吃饭,先前吃过一些糕饼,倒也不饿,只寥寥吃了一碗,倒是见裴枢吃饭太快,怕他噎死,禁不住嘱咐:“慢点,没人和你抢。” “你这是关心我吗?”裴枢百忙中对她一笑,当真色若春晓之花。 景横波顿时那种被隔壁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她忍住了闪身去隔壁再看的冲动,看也看不到,等她过去,一定又是空无一人。 吃完饭,令小二进来收拾,她看着天色已晚,正想喊裴枢陪她去拿银子,往西走三里地是她的要求,她记得那里特别荒凉,谁知道一转头,那货居然又躺床上睡着了。 “吃了睡睡了吃,迟早变成猪!”景横波骂一声,想想自己一个人去也无所谓,也便算了。 她刚刚离开,床上的裴枢,忽然有点艰难地睁开眼睛。 “不对……”他喃喃道,“怎么会睡着……不对!” 他霍然坐起,左右看看,惊道:“大波!大波你去哪儿了?”叫了半天没人应答,他跺跺脚,穿窗而出。 …… 隔壁屋子里。 端坐的人,侧身看了看身边的护卫。 护卫满面羞惭之色,隐隐还有几分惊讶,低头道:“主上,我们药下得很小心,分量也很足,可以保证不被发现,保证姑娘不受影响,按说就算一流高手也该倒三个时辰以上……只是没想到裴枢如此厉害,这药居然只让他闭了闭眼……” 他抬起手,护卫立即住口。 “裴枢在天灰谷呆了多年,自身应该已经抗毒能力,是我忘记了这点,你们能令他晕迷一霎,已经不错。” 那一霎就够了。 最起码已经不能追上景横波了。 …… 马蹄嗒嗒。一大群骑士穿越清冷长街。当先一人深红披风,翻出黑缎的内里,披风上绣着张牙舞爪的蝎子,狰狞又狂放。 他狂放的笑声,也响在寂静的长街上。 “这群七峰镇的乌龟们,又缩起头来了!缩头有什么用,十三太保让你们交地盘费,你们敢不交?” “十二太保,”随从道,“今日晚了,咱们还是客栈休息一夜,明日再收地盘费吧。” “可惜这七峰镇太小,连个妓院都没有……”那十二太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这长夜漫漫,难熬啊……” 忽然前头的马一声低嘶,似乎被什么人撞上,有人叱喝道:“什么人乱走乱撞!”翻身下马,揪住一个人影。 那人抬起头来,神情浑浑噩噩,却是先前那个著名瓦匠周大。 他是本地名匠,却在先前上梁时,数次没上成梁,险些坏了主家的大事,事后主家虽然没有为难他,但难免态度有些怠慢,答应给的酬金也没给,周大自觉颜面扫地,无颜再要,自己失落离开,一路怨恨运气不好,又恨被那莫名其妙出来的女子夺了风头,觉得保不准是那女子搞的鬼,苦闷之下没有抬头看人,撞在了这批人的马上。 此时他抬头一看,不禁暗暗叫苦——这群最近对七峰镇骚扰不休的十三太保,令七峰镇的人吃够了苦头,人人都认得。 眼看这些人横眉竖目,一脸找事的神情,他忽然想起刚才隐约听见对方的话语,急忙道:“太保想要找女人?小的先前可见着一位绝色美人!太保若出马,绝对手到擒来!” …… 景横波左肩担着二狗子,右肩蹲着霏霏,往小镇向西三里处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野地里隐约有些白光浮动,风掠过枯树树梢,声音呜咽。 景横波这才发现,自己指的这块地儿,似乎也太荒凉了些,而且前方那一个一个隆起的土包是啥?不会是坟地吧? 一指指到了坟地里?真晦气。 二狗子在她肩头抖抖索索,长声吟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三只逗比,奔向火葬场。” 不等景横波出手,霏霏一脚把它踹出了三丈。 二狗子扑棱着翅膀,抓住一样东西才站稳,嘎嘎笑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嘎——” 它忽然看清爪子底下是什么东西,惨叫一声,眼睛一翻,晕了。 景横波一瞧,它抓住的是一截惨白的骨头。 不用辨认也知道是人骨。 四面鬼火浮动,荒烟蔓草,残坟断碑,白骨零落,不仅是个坟地,还是个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