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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兰沉吟了一下,反问:“阎局,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余小乔,没人能治好你的手?” “只有她知道我的手有问题,跟我提过药的事情。”阎肇一本正经,义正辞严的说。 这就是为什么余小乔那种女同志话不多,却总能于不动声色间搞定男人了。 阎肇这种钢铁直的人,有了病尤其不愿意去医院,就爱信些小偏方。 “回家再说吧。”她说。 这回,她得取了阎肇这个轻信女人的毛病。 挂了电话开始做饭,先切五花肉,拿豆瓣酱先煸出油来,把剁成小块的鸡肉煸干,拿碗扣着,再把大白菜削成薄片,准备好了一会儿用醋溜。 这时刚才焖的大米饭已经熟了,拨松散之后把电饭锅盖严实,让它慢慢变松散,抽空再切冬瓜,洗海米,打鸡蛋,烧个海米冬瓜汤。 五月的大中午,三菜一汤一锅米饭,全家人就够吃了。 汤锅一开,陈美兰看了看表,估摸着几个孩子该回来了,于是起锅,准备烧菜,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个孩子的歌声:“云亮偶则呀僧把给放纵爱既有,呀微怕有呀天微迪斗……。”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歌,《海阔天空》,大街小巷,孩子们唱的都是这个。 陈美兰刚准备打着煤气灶,就听外面圆圆喊了一声:“妈妈,家里来客人啦。” 她于是关了火,才从厨房出来,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男人,说巧不巧,正是前几天才在厂里见过的郑副局长。 这人大名叫郑勇,五十来岁,跟晁司令员一家关系不错,而且还是阎家老大,阎军的老上级。 但这层关系陈美兰原来并不知道。 身在公检法的人,一般都会约束孩子,不向外人透露长辈的工作。 就好比圆圆和小旺几个上学已经有好几年了,但阎肇一直在勒令他们,在学校里,不许告诉同学他是干嘛的一样,陈美兰原来隐隐听说过,郑贝贝的爷爷是个领导,但还真一直没猜到过,直到今天郑副局长亲自登门,才能坐实。 却原来,郑副局长的孙女跟圆圆是同班同学,就在一个班读书。 郑副局长笑的满面春风,握手:“陈美兰你好啊,咱俩又见面了。” 陈美兰也握手:“郑副局长,稀客,快,屋里坐。” 郑副局长看院子里摆着桌子,直接就坐下了,他还提了两瓶五粮液,两条烟,放在桌子上,示意郑贝贝和圆圆几个出去玩,继而示意陈美兰也坐:“我看你那工厂经营得很不错,你没听部队上的领导们都在夸你?” “还行吧,不算太好。”陈美兰当然得谦虚一下。 郑副局长今年还不到六十,保养得还不错,皱纹也很少,腰不驼,背不弯。 他们那辈人结婚早,郑贝贝是他独苗苗的孙女,只从表面上看,这是个挺慈祥的爷爷。 乍然上门,陈美兰估计他依然是要谈291的事。 毕竟前几天他专门跟着俩老领导跑到271厂,也是为了291,为了替余小乔跑腿。 不过郑副局长一笑,却说:“你应该知道吧,我是阎肇大哥,阎军的老上级,文革年代,我们是一起去的青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他又说:“我俩都有特严重的风湿病,就是在青海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子。” 陈美兰完全不了解阎军。 只知道他曾经也是军人,后来公派出国,继而就留在美国了。 自从去年顾霄来过,因为土地证的事情,阎卫和阎肇一直尝试联络阎军,但是电话拨过去是空号,按地址寄的信阎军也从来没回过。 莫不阎军跟父亲兄弟都不联络,却跟郑副局长一直有联络。 顺着话头,陈美兰就问:“我大哥一家目前在美国,过得还好吧?” 郑副局长果然清楚情况,深深一声感慨:“不是一般的好,阎军就很好了,你大嫂刘秀英,曾经插队的时候就是知青中的娘子军,如今在美国混的更好,据说生的小儿子英语比汉语说的更流利,完完全全是美国人,着实叫人羡慕。” 陈美兰只笑了笑。 把亲娘的家产送给仇人换来的出国名额,阎军俩口子过得好不算啥。 要过得不好,那也太对不起苏文了。 而一直跟郑副局长这种外人联络的频繁紧密,却跟阎肇兄弟一个电话都不打,哪怕真成了美国人,陈美兰一家子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毕竟蹭不上光的富亲戚,不如没有。 郑副局长又笑着说:“你大嫂最近准备回趟国,要来咱们西平市,到时候估计要来你家,她让我来问你个电话号码,说有事情想跟你聊聊,我今天是来要你的电话号码的。” 要个电话号码,不需要提两瓶五粮液,再加两条烟吧。 陈美兰觉得郑副局长应该还有别的事,果然,他又说:“要说你家三兄弟,老爷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阎军夫妻,尤其是你大嫂,当初一结婚就去了青海,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杂面窝窝头,一天三顿还吃不饱。跟我一样,你大嫂落下了特别严重的病根,老风湿,老寒腿。” 继而,他又说:“你们同是阎家的儿媳妇,你大嫂私底下想跟你聊一聊,但她不想阎肇父子知道这件事,你应该能理解她吧。你大嫂要你电话的事不能告诉阎肇,明白吗?” 之所以郑副局长提着东西上门,就是不想让陈美兰把大嫂刘秀英要自己电话的事告诉阎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