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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军事法庭当庭宣判离婚,米兰被阎卫给离掉了,继而,阎卫给阎哈买了一大编织袋的零食,以及两大摞童书,又带着阎哈到首都动物园,游乐园玩了一大圈,全程把阎哈架在脖子上,并承诺自己每年都会回首都陪阎哈玩一次。 继而头也不回,动身前往西平市,转业报道去了。 这下,米兰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那个深爱她,也爱阎哈,在家愿意当牛做马的男人特别理性的把她给抛弃了。 米兰终究不死心,但她没手段,没心机,终于等到王戈壁的判决结果下来,总算可以去探监了。于是去问她妈,自己该怎么办。 她妈那么聪明,米兰觉得她应该有办法替自己挽回。 “算了吧。”隔着铁窗,王戈壁怜爱的看着自己放不下的女儿,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现实:“兰,想办法自己谋生吧,老阎家的男人都性子轴,阎卫不会回头了。” 抓着铁栏杆,米兰放声大哭。 王戈壁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千疮百孔。 没有爱的驱动,一个女人办不了那么大的事。她16岁嫁给了一个38岁,一个月才洗一回脚,晚上不刷牙,几乎从来不洗澡,嗜烟如命的男人。 而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围绕着一群年青的兵哥哥,当中最优秀的就是阎佩衡。 自己卫生搞得干净,爱老婆,永远把妻儿挂在嘴边。 晚上,16岁的王戈壁躺在联排宿舍的床上,身上压着一个腥臭十足的,散发着晒干的池塘里,腐烂掉的臭鱼气息的男人,早晨起来,就会看到朝气蓬勃的阎佩衡,他刷牙时刷刷的声响,走路时带的风,以及,唯独不怕她的丈夫,对着上司想顶就顶,想骂就骂的性格,让王戈壁能从中体会到她在丈夫身上体会不到的性快感。 她迷恋那个男人,因此才在听说阎佩衡老家母亲跟妻子闹家务,孩子带不过来,没饭吃时,央求丈夫,让他破例给阎佩衡多分间房,让他把俩大孩子带到身边。 一点又一点的谋划,多少年了。 她用了多少手段,都没让他多看过自己一眼。 那家男人的性格,好的时候会对你很好,但要说不回头,是真的永远都不会回头的。 “妈,我可怎么办呀!”米兰嚎哭了一声。 王戈壁哪知道该怎么办,军区那些领导谁没收过她零星的好处,困难年代,一块猪板油,一刀五花肉,各式千样的点心,她想办法替他们改善生活,真心拿他们当哥哥看待,可如今他们为了撇清自己,一个个唯恐躲她不及。 她突然想起来,听说顾霄就要回来了,多少年了,顾霄跟她通信,神交已久,对她特别认可,以及,他非常厌恶国内的环境和国内目前那帮当权者们。 顾霄知道她并非间谍,顾霄还当她是全华国,苏文唯一的知已。 就不知道顾霄回来之后,会不会先来看她了。 那是王戈壁身陷牢狱后,唯一的希望。 …… 说回阎肇,临近年底,农民工大批量返乡,火车票特别难买卧铺更是一票难求,公安证都不灵了,连着跑了几个售票点都买不到火车票。 经陈美兰提醒,阎肇才知道民航局如今有打折机票,平常七八十的票内部价四五十就可以拿到,为五斗米而折腰,他联络了一个在民航局工作的战友。 一问,果然,飞西平市,民航局内部价是42一个人,孩子还可以半价,28块。不过听说阎肇来首都,对方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顿饭。 这个战友名叫张振栋,他妹妹是名战地护士,算是阎肇特别欣赏的女中豪杰。 那是个身材瘦小,但爆发力极强的小女孩,曾经背着一个肠肚被炸出来的战士穿越火线,在雷区走了整整十公里,最后战士失血而亡,脸都青了,混身爬满了红蚊,女孩还把他绑在背上,直到同样受了伤的阎肇提醒她,女孩才解下战士的尸体。 想起那个小女孩,阎肇爽快答应,第二天去取机票,顺带赴约吃饭。 当然,如今已时过境迁,女孩据说转业后在做生意,做得很不错。 张振栋更不错,转业后发胖了,肚子圆的像个孕妇,还跟阎肇戏称,说这叫啤酒肚,因为是喝啤酒喝出来的。 俩人在个大排档里就着啤酒边吃边聊,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夜市上有小风车卖,阎肇给仨孩子一人买了一个呼啦啦的小风车,但是张振栋喝啤酒喝醉了,他扶张振栋回家的时候,几个风车全部压碎了。 阎肇回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一家人当然全都睡下了。 他蹑手蹑脚进了家门,悄悄打开灯,准备在外面的大厕所里洗涮,乍然一开走廊的灯,却给唬了一跳,因为阎佩衡搬了把凳子,就坐在美兰的卧室门外。 阎肇手里拿着三个压碎的小风车,眼神问他爸:怎么不去睡觉? 阎佩衡轻声跟儿子说:“老二今天把婚离了,工作也办下来了。” 阎肇点了点头,把三个小风车扔进了垃圾桶,脱了外套,进厕所了。 阎佩衡从垃圾桶里翻出几个质地极差的塑料小风车,轻轻拨弄着。 在阎肇和阎星小的时候,他偶尔回家,喜欢用糜子杆儿和高梁叶做这种小风车,还会用苞米杆的皮儿串上铁丝,把它做成发箍让孩子们戴着。 那时候他是孩子们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父亲。 --